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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子期

毕扬躺在一块刚好能被阳光晒到的大石头上,嘴里啃着路上摘的野果,直到耳边终于听到草地上沙沙的脚步声,心里的不安才弥散而去。

“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

小书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站在原地接不上话,大口喘了半天气。

“晨起……晨起课上被先生抽中了文章,要我背诵,耽误了好一会儿,才从课上偷溜出来,莫要见怪。”他边说着,边弯腰鞠躬以表赔礼道歉之意。

毕扬偏头望了他一眼,见他如此文质彬彬,蓦地坐起身,扔下手中的果核,跳下石头说:“算了,来了就行。”

小书童终于平复了呼吸,赶忙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绣着翠竹的花青色荷包,里面是一块白玉色的玉佩,他眼神中透露着兴奋的期待,递给毕扬说道:“上次说好送你的,我看你头上的发带样式是梨花,和这块正相呼应。又要玉的成色好,又要花样恰到好处,可是费了我好一阵功夫,才找到这么一块。”

毕扬接过荷包垫着的这块玉佩,丝绸挂绳上串着三颗翠色玛瑙,一路垂到正圆形的白玉上,柔和又光洁,中间雕刻着四朵梨花,两朵绽放在空中,花蕊昂扬向上,两朵凋落在地,花瓣蜷缩成一团,细腻生动,毕扬用手去摸玉的表面,一股清新的凉意划过指尖,让人忍不住放慢呼吸。

家里平日为了种地采茶方便,都没有佩戴玉佩的习惯,毕扬只见过给爹送山货的福竹叔身上有一块,远不及这个透亮,再然后就是昨日在家中见到的新徒弟的爹。

毕扬显然对这个新得的宝贝爱不释手,她抬头看看小书童,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里观察着毕扬的一举一动,直到确定玉佩合了面前人的心意,才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泛起笑意。

毕扬小心翼翼把玉佩放回荷包里,又谨慎地装在自己小布包的夹层中,随即说道:“这玉佩,我就收下了,言出必行,这就教你捉野兔!”

她刚要转过身去拿堆在石头边的工具,只听身后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噢,我叫毕扬。”毕扬转过身说道。

“哪个毕,哪个扬?”小书童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

毕扬思索了片刻,一时解释不出,只好顺了一根树枝在草地上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

小书童耐心地看着她写完,有些惊讶地说:“你会写字?”

虽然只见过毕扬两面,但从她粗布素衣,身手矫健,不拘礼数的模样中,很容易就能猜出多半是山中某个农户的女儿,头上的空青色梨花流苏发带精致又不失独特,可见即便日子过得朴素,她依然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怎么了,没上过书塾就不能会写字吗?”毕扬握着树枝随意地拨动着身侧草地上的露珠,阳光在跳跃的水滴下极速闪烁着。

“自然不是,你会写字还会捕猎,显得我更一无是处了。”

毕扬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照他这么一说,仿佛事实就是如此,她侧过脸问:“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杨子期。”小书童盯着她洋溢着明媚的双眸,细声回答道。

毕扬有样学样地继续问道:“噢,哪个子,哪个期呀?”

“之子于归的子,”子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期有此的期。”

毕扬意会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答话。

子期看了看她此刻朦胧稍显黯淡的眼神,领悟地从她手里拿过树枝,在刚刚那片留下灿烂湿润的草地上一笔一画地写着。

“子期,这两个字。”

她有些诧异,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杨子期却了然于胸地知晓自己不通学识。

这还是毕扬第一次遇到猜中自己心事的人,有丝难以言表的感觉,仿佛在蒙着眼睛的捉迷藏游戏里伸出五指触摸之时,一个等待抓捕的人主动牵起了自己的手。

“这片地方我们待的有点久了,野兔不会过来了,要往前再走走。”毕扬回了回神,拿起昨日挑选好的抓捕工具说。

已是正午的时辰,两个孩子拿着网兜、木板、树枝一干,穿梭在斑驳的光影下,一眼望去,陈年的墨绿和新岁的嫩青交杂在一块,好一幅无心泼墨勾勒的画卷。杜鹃偶尔的几声啼鸣回荡在宁静的树林中,闲适又倦怠。

行于路上,毕扬今日的心情格外得好,她甚至开始耐心地跟均逸说起昨天是怎么挑选这些工具的,捉泥鳅和捉鱼有什么不同的手法,哪片树林的野果最清甜……她虽没有上过学堂,但是她明白早年爹给她讲上古神话时枯燥的氛围对于学生来说有多痛苦,所以她刻意举了很多生动的例子,生怕自己这个刚收的徒弟觉得无聊而显得厌烦。

子期也正如她所料,听得心驰神往,惊叹连连,比起书院里课堂先生的严肃和沉闷,毕扬的野外生存课更注重实操和随机应变,他只想赶快走到前面的树林,亲手挖下那个引诱的陷阱。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新的一片树林,毕扬放下树枝和网兜,四处查探了一番,对子期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立马酣畅淋漓的行动了起来。

“你今日逃课出来,书院先生不会责罚吗?”毕扬蹲靠在一棵大树旁,停下了手中正在削尖的树枝,看着气喘吁吁卖力挖坑的子期问道。

他停了停手里的活,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应是不会的,我逃出来好几次了,反正到现在还没被发现过。”

“你逃这么多次出来,书院是不好吗?”毕扬边说边从布包里拿出早上从家带的炊饼,掰下一半留给自己,剩下的连着油纸递给子期。

子期站起身,道谢鞠躬后接过炊饼,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好的,说是这个新开的书院专门从江南请了先生,带过的学生中十之五六都高中了。结果第一日来,我就发现情况不妙,先生说话轻言细语,来的学生不计其数,但凡迟来一刻,就只能坐在后排自说自话。”

毕扬听着他说起书院的事,新奇又兴奋,立马起身跑去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只想听得更仔细些。

子期把嘴里的炊饼咽下,继续说道:“第二日,我赶了个大早,终于占到了第一排的位置,结果大失所望,本以为这么厉害的先生,总能讲些不一样的道理,结果也是个照搬书本,只知道逐字注解的寻常先生罢了,想来那些中榜的学生多半是靠自己资质优渥,埋头苦读,而非老师的功德。不过书院学费如此廉价,又招那么多学生入院,想来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还不如之前府里,噢家里,请的先生,足不出户还不用早起占座。”

子期一口气说了许多,毕扬愣了愣神,甚至期间有几个词听得一知半解,她只能从听懂的地方入手,迟疑地开口问道:“书院学费很廉价?”

听到毕扬的疑问,子期沉默着思考了一番,谨慎地说道:“不应当这么说,是我浅薄了,但比起家里请的先生,这个确实便宜不少。”

子期把手里剩下的炊饼一口吞到嘴里,站起来继续干活,他瞟了一眼仍坐在原地毫无动静的毕扬随口说道:“你要是对书院这么感兴趣,下次带你进去听听就是了,你去了,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真的?我也能进去?”毕扬不可思议地蹦起来,她没想到已经破灭的心愿还能重燃希望。

子期看着毕扬这么开心,心中也更感轻松惬意,他接着说道:“这有何难,少一个人他都难以察觉,多一个更发现不了。”

挖好的坑四周插上一端削尖的树干,搭上和网兜相勾连的木板,接着铺好胡萝卜碎。子期每一步都仔细听从着毕扬的指挥,不敢怠慢丝毫,终于还原出昨日躲在树林后看到的那个精巧机敏的捕捉装置。

“差不多就是这样,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附近什么时候出现野兔了,这等起来可就没个准数了。”毕扬边小声说着,边把网兜控制的一端牵到稍远的一棵树下,让子期蹲下拿手握牢网绳,自己从小布包掏出石头子攥在手中,蹲在旁边,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子期看着她瞬间严肃的神色,才突然察觉捕猎本身是一件极具风险和机遇的事,万事难有万全,不好过于执着。他凑近到毕扬耳边,轻声说:“这我自然知道,既然已经学会了布置陷阱,今天捉不到也不打紧。”

毕扬回头对上子期凑近的脸庞,如此咫尺的距离两人恍惚间都有些出神。

子期的脸很白净,两颊被太阳晒的有些微微发红,他身侧蹲着的地方刚好有个树叶下的漏缝,一缕阳光照在他微微出汗的鬓边,隐隐发亮,毕扬正要分辨从他瞳孔中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模样,面前的人瞬时已回正了身子,转过脸看着面前光秃秃的树皮发呆。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上毕扬的脑中,她一把拉住子期的胳膊,问道:“咱们以前不认识吧?”

“嗯?什么?”被毕扬霎时的动作一惊,子期下意识猛地回过头,慌乱中眼神快速略过毕扬的面庞,又立马回过头去答道,“没……没有吧,昨天不是第一次见吗?”

“那倒确实。”毕扬不知道为何会有曾经见过他的错觉,只当是自己搞错了,松开了手,拍了拍子期身上刚被自己攥皱的一角衣袖。

午后静谧的丛林中连鸟也停止了鸣叫,温热的气温慢慢笼罩在地面上,风宛若迷失在了远方的巷角,丝毫没有要来的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期额头的汗越冒越多,他松开一只握着网兜的手快速地擦拭了一番,又立马握紧,而蹲着的腿因为维持了太长时间而微微发麻,但毕扬没有发话,他不敢轻易变换自己的动作,以免惊到远处的猎物。

忽而,子期听到身旁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缓慢而悠长,他偷偷侧过脸看去,这才发现毕扬竟然维持着和自己相同的姿势安然入睡了!

她的下巴枕在双臂中间,微微低下头避开斜上方洒下的一块光斑,睫毛服帖地铺在眼下,乖巧文静的安详中丝毫不见早些时候的机敏与果断。子期盯着她看了良久,想到自己适才意外的失态,痴痴地笑了笑,随即轻轻放下网兜,两手张开对着阳光的位置替她挡住光亮。

哐当,一声闷响。

“来了!快拉!”毕扬猛地惊醒,抬起头朝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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