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已然显露无边无尽的淡蓝底色。
“别给我装傻,没用。”
此刻男人越发森然的语气,加上凶狠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唬人。
赵金金吓得缩了缩脖子,“那那我到底偷了你什么东西?”
男人很是气愤,似是快被赵金金气炸了,嘴里不断重复着,“你、竟、敢、还、问、我。”
赵金金:“......”大哥真不必如此,不至于。
“你总得说清楚,不能无缘无故就朝我身上扔屎盆子吧?”赵金金眼神诚挚,端着一副'一切好商量'的模样。
男人上下扫视赵金金一番,意味不明道:“你好像变了。”
因为他说的根本不是她。赵金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依旧笑得温温柔柔的。
男人不甚欣悦,那副模样倒像是赵金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这男人脾气真古怪。赵金金心里这般想着。
“你轻易偷走我这颗纯情少男的心,是不是得给我个交代?”男人倏忽抓起赵金金的手就往自己胸口扑通扑通跳的心脏处按。
吓得瞳孔地震的赵金金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按在男人衣服上的手。
他真不害臊!臭流氓!大油桶!洗洁精都去不掉他的油!
赵金金气得脸都憋红了,使劲想拽回自己的手,却是难以挣脱,她哇哇大叫,“你放开我!”
男人见赵金金反应极大,略不满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放开了她。结果赵金金还在努力扯回自己的手,他突然松力,赵金金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稳住身子的赵金金欲叉腰骂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他是真有病还是身体前主人留下的风流债?
这念头一出现,赵金金咽下自己呼之欲出的口吐芬芳。
虽说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但人家不知道啊!他只会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人。
可她在现代的躯体已烧成灰,前主的灵魂也不知是否还存在。
天道送她来到这里后便消失了,她也无法知晓答案。
“你确定是我这张脸骗你的吗?”赵金金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上存在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对吧?”
“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承认?”男人此刻很惊诧,眉毛挑得高高的,不敢相信他认识的赵金金竟是这种人。
赵金金脸上透露几丝尴尬,“要不你重述一下过程?”这样她才能根据他的叙述合乎情理地劝导一下,毕竟她也不知道前主的想法是什么,更不能假装自己是前主。
然而男人却是怒目圆睁地死死盯着赵金金,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赵金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了你还要羞辱我,赵金金你真是好样的。”男人咬牙切齿的模样透着杀人魔身上的阴鸷气息。
赵金金顿时如鹌鹑一样不敢动弹。他好可怕!
就这样,男人瞪着赵金金足足有几分钟,这让赵金金受不了了,她鼓着脸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还气不过,要杀要剐随便你!”
男人威胁久了,赵金金那股要命的反抗心理突然就被激了出来。
关于这边的情况,天道什么都不告诉她!要知道有他这么个麻烦存在,她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来这!谁爱收拾烂摊子就给谁去收!
赵金金心里憋屈得很。她现在非常怀疑天道就是故意不告诉她,怕她不肯来。
他可以凶巴巴地对她发泄内心的不满,那她的委屈能和谁说?
投错胎又不是她的问题,事先她也不知道穿过来的结果可能是挤走别的灵魂,更不知道现在活着比以前更艰难。
反正算起来,她还多赚了几日光景,不吃亏。
男人的眼睛突然危险一眯,愤怒上头的赵金金瞬间怕得移开视线,但她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赵金金紧张地攥起拳头,心脏怦怦跳。其实她也是存了几分赌的心思,就赌他舍不得。虽然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自信,但还是希望能成功。
后来,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他没有动手。赵金金赌赢了。
“失忆了?当真什么都不记得?”男人猛地上前掐住赵金金细白的脖子。
赵金金僵硬地微晃动脑袋,男人满是茧子的掌心磨得她脖子又冷又痒。
男人黑着脸沉思良久,慢慢放开了赵金金可怜的脖子。
迟来的求生欲让赵金金连连倒退两步,她刚刚差点死掉了!
男人瞥了赵金金一眼,便转身要走出屋外。没等赵金金松口气,他再次进了屋,还把门关上。
赵金金从原先的怔愣到后来的惊慌。
“我们本就是夫妻,住一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男人甚至鄙夷地斜了赵金金一眼。
赵金金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就算是真夫妻也不是跟她这个魂体啊!虽然她和前主的样貌完全一致。
过了好久,赵金金看着把木屋当成自家的男人,欲哭无泪。
不久后她找回声音,“你有什么证据?”不能他说是啥就是啥吧?要是他骗她的呢?
闻言,男人抬手松了松衣领,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刺痛了赵金金的眼睛。她哆嗦着闭眼,颤抖着伸手挡脸。
他这是要硬来了吗!这么劲爆的戏码不适合她这个恋爱小白啊啊!
正当赵金金在胡思乱想时,他说了句接着。
赵金金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下意识伸手接。
接啥?
赵金金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是一块带着他体温的玉。
这块玉她眼熟得很,与小时候外婆替她求的护身玉一模一样,上边还有她幼时手贱偷偷刻上的名字首拼音'zjj'。
只是在五年前,这块玉突然就找不到了,她还难过了许久,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赵金金惊呆了。难不成真是她的桃花债?可他这么有辨识度的脸她不可能毫无印象啊!
她前面二十四年可都在另一个世界,哪有可能把人家那颗少男心偷走,并回馈一块从小带到大的护身玉?
也许...她在做梦?
“傻子。”男人白了赵金金一眼,拿回赵金金手里的玉,又挂回脖子上,并藏进衣服里。
赵金金捏得自己脸疼。不是梦。她小力揉着脸颊,瞅着男人那副珍惜的模样,心里的疑虑越积越多。
前主也有这块玉吗?巧合也太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自顾自坐下,感觉有些渴了,根根分明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朝赵金金吩咐道:“倒杯水。”
解疑的突破口在他身上,赵金金按捺心里萦绕的淡淡不安,应他要求给他倒了杯水。
-
晨间的阳光在树叶上驻足,好奇地环观四周,高兴得一闪一闪。
“你也要下山?”屋前的女子着一身品竹色蝶戏水仙裙,腕间的翠镯在日光下更显透亮。
她目露惊讶地偏头,从那鸦青暗花白虎纹刺绣图案移至男人神色淡漠的脸庞。
“嗯,你去哪我去哪。”男人毫不迟疑道。他并不觉得时时黏着妻子是一件很让人羞耻的事情。
赵金金歪了歪头,随即转开视线,“想跟就跟着吧。”他比最开始见面时的情绪要稳定些,说话也顺耳很多。对此,赵金金允许他暂时当自己的小跟班。
今日比往常更加热闹。城里涌进各个宗门的弟子,各式各样的门派弟子服饰看得赵金金眼花缭乱。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稍有不慎就会与他人相撞。赵金金不喜欢过分拥挤的地方,处在其中只会让她感受到浓浓的让人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跟我来。”赵金金身边的男人揽过她的肩,带着她远离人挤人的街道,过程中一直护着她不被别人撞到。
等离开热闹圈,感受到扑鼻而来的清香与凉意,赵金金总算松了口气。
“为何今日这么多人?”赵金金望着远处的喧闹,心中颇感好奇。
若是为十年一届的门派大比而来,离正式比拼还有半年,现在怎么就在此处聚集?莫不是走错了方向?
“东域小门派争名额。”男人回道。他似是很了解这些事情。
赵金金眼睛眨了眨,抬头望着他,她自己却不说话。
男人注意到赵金金充满求知的目光,不由轻轻扬起嘴角。他慢慢低下身子,靠近赵金金的脸,语气自然,“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赵金金眼里的期待瞬间消散,面无表情地看着仅在咫尺的俊脸。
亲什么亲,他确定她是他真正的妻了吗?都还没认明白,就敢胡言乱语。
他嗤了一声,多少带点脾气地揉了揉赵金金的头,“看在你失忆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哎呀我头发!”赵金金有点恼意地拿开他的手。好讨厌,她早上折腾好久的发型被他弄乱了!她气呼呼瞪了他一眼。
男人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那双在阳光下分外闪耀的眼眸还弯了些许弧度。
见此,赵金金脑袋浮现出许多问号,她想了一下仍是想不明白,难道他就喜欢看她抓狂发怒的疯样子?什么鬼癖好!
她生气地把他的脸推开。没推动。
他眉毛一挑,“别太过分啊。”
他这话说的还是挺吓人的,赵金金悻悻地收回手。
男人没再逗赵金金,正经回答她道:“人族的宗门特别多,海域、沙漠、内陆都有,所以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限制了宗派参加门派大比的名额。每域百分之六十的名额都是各域第一大宗定下的,剩下的四十分给小门派争抢。”
“原来是这种选拔规则,”赵金金脸上写满了兴趣,“他们什么时候比?我们没有参加也能去旁观吗?”
“七日后。想看就带你去,这世间没一个能拦得住老子。”男人一身自信都快泛滥成灾,赵金金虽然很欢喜自己能去看比赛,但看到他得意忘形的样子还是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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