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星罗被拘留了。
五天时间，足够向美兰从新西兰大草原飞回来听自家孙女唱铁窗泪。
她们家有关系，奈何向星罗没被拘留过，非要体验一下。
舒越合理怀疑她是想在拘留所再和徐大头大战八百回合。
胡桃虽然是第一个动手的，但情节轻微，罚款五百块也就出去了。
现在在警察局里被关着的就只有向星罗和徐明。
在两人进去后不到一天。
徐明婚事告吹，对方原封不动把彩礼退回，在要回女儿嫁妆时却遭到徐家父母阻拦。
现在两家人都在打官司。
徐明未婚妻被他们家这操作恶心到，现在正在到处找记者曝光。
不可避免地，牵扯出婚事闹掰的源头。
好在他们买的小区是云来镇的高档小区，没有记者进得来。
舒越花了大价钱替她把消息压下。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尽管舒越动作快也阻止不了订婚宴上小视频满天飞。
向星罗在拘留所关着倒是不关心这些，但她身为股东投资人，名下数家公司不可能任由事态发展。
打工人上线，紧急公关，维护向星罗仅剩不多的名誉。
她名声本来就差，当初就因为嚣张跋扈的性格得罪过不少人。
奈何实力太强，女粉又多，但凡说她点什么不好都会被粉丝冲烂。
现在退役两年，名气不如当年。
她得罪过的人登时如雨后春笋冒出，蘸点笔墨或是用键盘打字对她进行口诛笔伐。
可是……
舒越想了想。
向星罗除了脾气不好爱说脏话，根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按时交税、引导粉丝不参与骂战、参加比赛的钱捐给山区女童……
她嘴巴是坏，但本质是个很好的人。
舒越死不承认自己对她滤镜厚重。
五天后。
向星罗出拘留所。
她一出来，差点被记者镁光灯闪瞎。
多少年没这待遇，没想到进了个拘留所还能被扒出来在这。
“向小姐，请问您真的是因为曾与徐明先生有过节才破坏订婚宴的吗？”
“网上自称是你同学说你曾经参与校园霸凌是真的吗？”
“你和舒越是什么关系？他站出来力挺你说你曾保护过他是炒作吗？”
……
排山倒海的声音几乎要将她淹没。
黑漆漆的镜头就像无数双凝视的眼睛隔着镜片盯着她。
刻薄的言语、窒息的询问、未明的情况，随着拘留所大门打开的一刹那如海水倒灌，在她面前翻涌起巨浪。
向星罗只是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冷淡地说：“这件事我会亲自说明，很抱歉给牵扯进这件事的无辜人员造成伤害，我会亲自和她们洽谈。对于网上不实信息我会交给法务部解决，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你和舒越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会被扒出这么多细节重合呢？你们是在一起了吗？”有男记者大声问。
向星罗想，自己这次真是回锅肉翻炒，翻红了。
自己和舒越一夜/情不会有第二个知道，除非舒越卖她。
听记者的话又感觉不太像。
她脑中几番思考，谨慎答道：“这件事我不清楚。”
我不清楚。
她是不愿意，还是真不清楚？
舒越不知道。
等到她被护着上车，二人对视那刻，车门关上。
奔驰保姆车缓缓驶离拘留所门口。
向星罗一走，晚点出来的徐明立刻被记者围上。
车里没有皮具的气味。
柚子花的香气混着一丝水生调隐约传来，像清晨山谷中露水未晞的柚子花在薄阳洒下之时缓缓开放。
舒越没有动，只静静望着她。
向星罗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刚坐下就看到前方两个人。
司机她不认识，司机旁边那位负责公关的男下属她认识啊。
“下去。”向星罗不等对方开口，立即赶人，“别在我面前叭叭，打车费我给你报销。”
男下属话没说一句，就被她赶下车。
那一脸不甘心的模样刚下车就打电话，指不定是在跟自己顶头上司告状。
反正谁来说都没用，打人而已，对她来说算个毛。
胡桃坐在她身后，幽幽道：“你还是赶紧上网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
向星罗接过手机，看到自己名字高挂热搜，底下还有自己和舒越词条并在一块，她随手点进去，看清自己粉丝在说些什么后。
懵了。
等等，她什么时候有CP粉的她怎么不知道？！
虎狼之词张口就来，在一堆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徐明一家给自己买的黑热搜中，她的粉丝格格不入，和舒越粉丝搅在一起，双方快磕疯了。
“我……”向星罗瞪眼看着舒越，“你，我……”
她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选择沉默。
胡桃默默伸手过来，引导她去看网上发酵起来的时间线。
先是徐明一家买的黑营销，曝出向星罗高中是个不良少年，经常逃课打游戏。
结果大批粉丝复活，纷纷嘴他们。
向星罗功成名就之时曾经亲口说过让粉丝不要学她，天赋与运气缺一不可。她但凡缺其中一样现在就是进厂打螺丝的命。
一招不成，徐明一家又买其他黑热搜。
故意春秋笔法，把徐明霸凌的事安在她头上。
故意凌晨买黑热搜，今早才登顶。
舒越吃了药，今早十点才看到，他的动作比向星罗名下公关部的动作还快。
当即开大号转发这条微博并评论：向星罗从未在高中霸凌任何人，甚至保护过被霸凌的同学。没有她，没有光。
他大号两年时间未曾使用，一上线就说这件事。
不少网友刚开始还骂他蹭热度，点开评论区一看，他的粉丝没有骂人，反倒在理智解释舒越为什么会出来替向星罗说话。
有舒越带头，陆陆续续有其他云来高中的同学站出来说话。
可惜没什么用，徐明家买的黑热搜依旧高挂榜首。
甚至还有把舒越拉下泥潭的趋势。
向星罗简短逛了一圈，把手机还给胡桃。
胡桃无语看她：“你是不是被关傻了？这手机是你的。”
“……谢了。”向星罗缩回手，对舒越说，“你先别发声，我等会回家开电脑，可以锤死徐明。”
“你确定要回家？”胡桃惊讶，像在看一个即将赴死的壮士。
“怎么了？”向星罗一问出口立马转过头对司机说，“找个地方停一下。我不回家！”
车缓缓停在路边。
司机也被赶下车。
从胡桃那得到确切消息。
向美兰女士从新西兰连夜坐飞机回来，向星罗一个头两个大。
“去我家住一阵？”胡桃问，片刻想起什么，“你要不怕得白血病的话 ”
向星罗给她买的精装房现在进去甲醛味还格外浓重。
要放以前，向星罗没钱的时候还会胆战心惊地去住一住。
现在成了资本家的向星罗那叫一个由奢入俭难。
她瞥眼胡桃：“你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不如住酒店。”
“小镇里没有高档酒店，你想枕着别人残留的脚皮头屑入睡吗？”
“……”
向星罗：你是会恶心人的。
两个女人正大眼瞪小眼。
一旁舒越轻声问：“去我那住吗？”
车里两人顿时看向他。
舒越叹气：“你不想住酒店，不想回家挨骂，不想去胡桃那吸甲醛，又不想被记者打扰，只能住我那了。还是说，你现在想回B市？还是出国避避？”
避个毛！
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向星罗：“我不回，过完年我才考虑走。”
胡桃好奇：“那你奶奶呢？”
他不是和奶奶一块住的吗？
舒越耐心地说：“她不太关注这些。过几天才回来。回来了也不和我住，她更习惯住镇子边的山庄那，有住在养老院的姐妹们陪着。”
胡桃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满脸写着“你小子早安排好了吧”？
“还是……不了。”向星罗理智在挣扎。
太尴尬，他们之间还有一段事没解决，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明明认识的时间短得离谱。
她却觉得跟他相处起来很舒服。
对他，向星罗提不起半点戒心。
这是个危险信号。
舒越也不急，慢条斯理地问：“真的不来吗？我其实还想和你谈一下，那天小区监控拍到我们……”
他说到一半，顿了顿，不再往下说。
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委屈。
向星罗一下知道他要说什么。
小区监控！
她在车上玩弄他的时候，车帘子有没有拉上？！
正对她平时放车地方的半空中是有监控的！
胡桃狐疑地问：“你们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向星罗立刻说，“我去你那住！”
半个小时后。
一辆迈巴赫驶来。
舒越领着向星罗上车。
胡桃硬着头皮去向星罗家继续住。
虽然有向美兰这座大山在，但按老人家的性格，三天等不着人回来，大概率会回自己家里住。
况且，胡桃还得回去帮向星罗找十多年前的录像。
三人分别离开。
才开出不久。
胡桃发来一条链接。
向星罗扫了眼。
上边标题写着：吃瓜，扒一扒舒越为何会力挺向星罗始末。他真的，我哭死。
她点进去，越看越沉默。
终于。
向星罗没忍住望见身边戴着口罩帽子的舒越。
舒越觉察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脸，习惯性夹起嗓音，温和地问：“怎么了，是空调太冷了吗？”
“舒先生，向小姐，需要把空调关小吗？”司机及时问。
“不用不用。”向星罗连忙阻止，“你放点音乐听听吧。”
“好的，向小姐。”司机礼貌回应。
轻柔舒缓的音乐飘出。
是一首向星罗没听过的大提琴曲。
辽阔中沾染悲伤，越到后面，越能品尝到这股澎湃的苦涩。
向星罗没有在意这个曲子，只是觉得这首歌莫名跟舒越很搭。
她刚要说话，舒越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转到她身上。
长睫覆盖下，双眸暗淡。
向星罗心里划过一丝不舒服，手臂触碰到他指尖，冰凉似铁。
她按住他的动作，把薄毯重新盖回他身上，末了从后视镜看司机一眼，鬼鬼祟祟贴到他耳边问：“你高中就开始暗恋我了吗？”
舒越听清了。
心也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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