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连续下了好几场,所谓下雪时不冷,化雪冷,现下正赶上化雪的时候,外面冷,路上溜滑,一不小心就能摔着。
这不,奶奶不好好在家待着,硬要出来狼窜,将自己给摔着了,老人不出事还好,一出事,这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奶奶现下住在六叔家中,六婶看到奶奶不能动弹,她又不想伺候,就背着奶奶与六叔吵了一架,看样子就是不想管。
奈何六叔听六婶的,他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奶奶去二姑三姑四姑家中,三姑住在城里,路上不好走自然逃过这一次,二姑自从上次二姑夫那事儿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整日没有精神头儿,这不,只剩四姑家了。
曲小荷知道奶奶要住到他们家后与四姑吵吵了几嘴,被四姑扇了一巴掌,独自跑了出去。
四姑因为这事儿将气都撒在了六叔身上,当时明明说好了,作为儿子由他照顾老人,现在老人出事了,不想收拾烂摊子,开始推三阻四了,四姑也不是个好性子的人,站门口与六婶大骂!
一到这个时候最开心的永远都是看热闹的邻里,因为下雪的缘故,大家都在家中,地里的活儿也放下了,邻里离得很近,听到吵闹声,大家相继出来撒摸,四姑看样子像是个文文静静的女人,这吵起来简直是条疯狗,要不是四姑父拦着六婶的脸都得被她刮花,平日里这两人好的像是连体婴儿似的,如今为了这事儿,还不是照样打,凡事没有涉及到自己利益,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下子,两人之间算是有隔阂了。
最终没有吵出胜负,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俩被四姑父与六叔分别拉回家去了,奶奶暂时留在了六叔家……
小棠受到了李贵的邀约,前往饮觞馆,来到这里看到里面的陈设摆件以及每一处,小棠都觉得自己那铺子差的太远了,她明明是新一代的年轻人,看过的东西都是全新的,总比古代这些想法超前,没想到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她可算明白了为何城里有那么多茶馆,大家却独独选择饮觞馆的原因了,意境非常。
所谓引觞曲水,饮茶赋诗,畅叙幽情^,就是这样的场景吧,这里简直是屋内的兰亭。
小棠跟着小厮绕过流水栏杆,上了二楼,见到了李贵。
小棠客气的叫了一声李老爷,李贵坐在二楼靠窗那儿,看着楼下笑颜出没的客人,嘴角的笑意不曾落下,小棠好奇他在笑什么,将头探过去俯瞰,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好笑之处,小棠看向了李贵,这时李贵收了视线,对上小棠的双眸道:“想知道我为何笑? ”
小棠木讷地点头,李贵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知道为何来我这的客人每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吗?”李贵没等小棠的回答,他直接道:“因为能来我这儿的人都是家庭美满,生意得意,肆意消遣之人,他们向来喜欢说说闲话,谈谈风月,以慰自心,没有吃不上饭的压力,没有家庭琐事,所以自在逍遥,这就是成功人士的生活。”小棠此时一知半解,生意是生意,家庭是家庭,两者合为一谈,难不成没了家庭还不能做生意了吗?反之一样。
小棠这时思想浅薄,因为她在大城市里看惯了,那些大老板有了钱,便会抛弃糟糠之妻,出去花天酒地做出□□之举,造成家庭破裂,可是他们的生意依旧红火啊!后来小棠才明白李贵的意思,家庭是后盾,是让你无忧无虑做任何事儿的澜筑,有矛盾就会分心,在生意上就做不到百分百的耐心细心。
李贵对吴氏向来都是惯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塌下来他顶着,这样也避免了夫妻矛盾,至于李庚,他更是放其自由处事。
“等你处理好家事,便将心思放在生意上吧!”李贵在小棠临走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像谁都比她自己还关注家中的事宜,徐长安之事,奶奶之事,可能后续还会出现不可避免的糟心事,总归与她有关,这些事管都管不完。
……
雪终于化干净了,也就屋顶还带着些白意,旁边的街道恢复如初,只是留下了泥巴脚印罢了。
这日,李庚突来棠满园,正巧碰上小棠在收拾后院,之前小棠觉得她家人口少,靠楼上几间屋子就能凑合,也不用再费力收拾了,现如今,她像是有预测一般,一直闲置的后院,终于要见天日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要搬到院子里去了?”李庚问道,小棠一边忙活着一边回道:“楼上我有用处。”李庚“哦”了一声,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小棠踢了他的小腿一下道:“别愣着,搭把手。”看看李钱再看看李庚,小棠无奈摇头,李钱真勤快!
“走吧。”小棠放下手中的包袱,拍了拍手道,她要出门,“去哪?”李庚本来是要去家里铺子的,路过此地,过来瞧瞧,现下他打算去家中铺子那儿,看小棠要出门他问道,小棠给他抹去鼻尖旁边的灰尘,笑着道:“快小年了,去买点吃食,年货也该置办了。”
“走!”李庚二话不说,就拉着小棠往外走,全然忘记了去铺子的事儿,李贵在铺子里等了好久,李钱看着前面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发出了“啧啧啧”声音,跟在后面充当劳力。
小棠提溜着东西,李庚看了一眼李钱,他很快就意会到了,顺手接过小棠手中的东西,三人走着走着,正巧碰到了低头不语,情绪低压的徐长安。
“表哥? ”小棠见他面无表情,十分颓废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徐长安抬头便看到小棠,他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觉得丢人了,想要直接略过他们,从旁边走过,这时小棠又道:“表哥,一块去喝杯茶吧!”徐长安憋屈了很久,现下他也不想回去,家中更是烦人,便点头应下,李庚李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时小棠道:“李钱,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棠满园去,李庚,别让李老爷久等了。”小棠说完李庚才突然想起来他爹还在铺子里等着他呢,他急急忙忙地跟小棠告别,跑去了铺子。
小棠与徐长安在街边的茶摊儿坐了下来,天气寒凉,小棠虽穿的不少,但是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冷风给冻得打寒颤,她急忙接过茶摊老板的热茶,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来。
此时徐长安看起来像是没了灵魂一般,好好的一个人,才几个月啊,竟变得如此颓废,小棠放下茶碗,问道:“表哥最近怎么样?”徐长安的眼神定于小棠的脸上回她:“就那样。”小棠终于问出了她一直疑惑地事情:“表哥为何执着于西阑私塾的讲师身份呢?”
徐长安娓娓道来:“西阑私塾虽是县城里的一个看起来像是富贵子弟的修身之所,实则大有乾坤,它不像其他私塾,在此教授五年,可以有进入中央国子监讲学的机会,上承朝廷要职,当时我极尽全力在舞弊层生的环境中一举夺魁,我憎恨那些官家子弟与富贵子弟的阴暗之举,我本不该多管闲事,可是身为讲师,教导学生是我的本职,没想到被学生倒打一耙,失去了这个身份,再也进不去中央了。”
怪不得徐长安下跪都要回去,那为什么当时她安慰他时,他欣然接受呢?可能当时对于魏家的行为虽有憎恨,但是无力反抗,只能咽下,如今长时间的待业,家中的压力,都是他走向内耗的原因吧。
“表哥为何不考取中央讲师的职位呢?”对于小棠来说,只要有本事能考上自然比这些所谓的‘捷径’来的快,且踏实。
“考中央讲师可没有那么容易,唯有进士及第才可入中央。”徐长安边说边叹气,小棠鼓励道:“我认为不难,最起码对于表哥来说不难,表哥从小博览全书,见识非常,只是缺乏自信罢了,既然西阑私塾回不去了,为何不试一下呢?万一就成了呢?你一直犹犹豫豫反而错失了机会,春闱很快就开始了,机会来了你不把握,而是将情绪放在这些个没有结果的事儿上,你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吗?”
“可是,家中并非学习之地,在外学习是需要银两的,我家中现在可谓是一贫如洗啊。”原来徐长安是担心这个,不过,如果没有魏家这件事儿的话,徐长安可以教书赚钱,等到五年后就可以去中央教书了,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可世上哪有十分如愿的事儿啊!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表哥我很看好你,如今我这儿的后院有几间空屋子,虽然不会太安静,但是比起你家,我想,应该是最合适的地方了,我也不收你房租,等你闲空的时候帮我干点活儿就行。”小棠道,都说她像有预测一般,今日她突然想要收拾后院搬过去住,主要是受了饮觞馆的启发,现下,倒是也有了别的用处。
徐长安带着感激且崇敬,又略微疑惑的眼神看着小棠,一方面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棠没有读过书,他每次想教她识字的时候都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打乱,所以刚才她讲出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的句子,令他惊叹,另一方面的感激与崇拜自是她解了他的困境,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反而是觉得女子读好书不比男子差,小棠这些月接触的人大有不同,想必她也没少看书,她好像还与大田走的很近,想必是大田教的。
徐长安被小棠开解,放下来的心情突然又上去了,他想起来奶奶受伤之事,并说与了小棠,肉眼可见,小棠本来带着笑意地面容,突然变差。
这事早晚会闹到她家来,老太太爱了这么些年的六叔,关键时刻还不是像踢皮球一样,将她踢来踢去,哀哉,哀哉!
^原句:引觞曲水,饮酒赋诗,畅叙幽情。
接下来这几章的事儿比较琐碎,可以等等更新,等着连起来看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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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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