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冰镜之内为异世,但对于此界修仙者而言,并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玄鸟降世亦有周期,在无限拉长的时间轴中,早有无数测绘师前仆后继,迄今已有将近二成异界具有标准地图。并有生物学者与机械师研究彼世新物种器械,从这层面上来讲,此项活动对于本界科学发展益处甚多,作用甚广。举例来说——哪怕修仙界出现激光镭射枪都毫不违和。没有剑修器修会觉得此事怪力乱神,只会感叹道这就是科研的力量啊。不过我们的文章中并不会出现上述情景就是了。
对于异界之探索,仙门弟子多选已测绘区域,故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像一场秘境探索,倒也算安全寻常。此时顾子晖正手持书卷,与清越于崖底山涧御剑低行。山崖之下,怪石嶙峋。惊鸟戾啼,森然欲搏人也。观之峭壁,枯松垂暮。石岩千尺,猿猱无攀。下有飞湍瀑流,河道延延向平远,水汽蒸腾。是以湿气涨溢,苔草咸集。淮南之地者或曰此瘴气也。剑过撕风,余声呼啸,顾子晖手指地图,展与清越观。“我们现在在‘西望崖’底部,沿河道向西数十里至‘啼月山’山脊处有一处山洞,为野怪‘讳灺’聚集之地。据经记载,‘灺,火烛之兽也,性聚灵’。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依顾师兄说的是。”清越颔首。
复行两三里,二人落地暂作休整,扎营于河边。河流湍急,顾子晖欲取水,清越道说一旁有平洼池水一则,于是顾子晖道谢折返更换地点。沿岸处皆是灰白卵石,离岸远则石砾少而沙土多。顾子晖俯身蹲地,有束发规整,墨色垂落。平眉星目,深海湛蓝。清越坐在原地望着顾师兄的动作,手从储物玉佩中掏出了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菜包子。
“...你怎么还把包子带来了。”顾子晖回头瞥见这一幕,感到有些好笑。
“因为热食能帮助我在昏暗又湿冷的环境里感觉好一点,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清越不好意思地笑说道,“飞了这么久,这里真是一点太阳都见不到啊。”
“嗯,此地貌似常年阴天。听以前来过的前辈们也说,来这里看不到太阳。适应一番就好了。”
顾子晖装好满满一壶水端起,往回走交给清越作净化。常人总说水灵力乃上善之灵,有净化生命源泉之效便是其因之一。清越稍作运功,便对生水作了提纯。冷凝分离出蒸馏水,两人对饮。
“话说回来...方才你的影子是不是动了一下?”
顾子晖迟疑着发问,清越侧头,用疑惑的目光对视。“可能是我刚刚动了?”
“不,不是动作变化的动...”顾子晖在思考应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却见清越低头凝视片刻自己的影子,随后惊慌地站了起身。
“...顾师兄...”
顾子晖连忙也站起身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清越僵在原地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师兄低头看看脚下...?”
——哪有什么灰白石子滩。细细看去,粒粒鹅卵石皆缓慢蠕动,匍匐在两人脚下僵硬地挣扎动弹。
这分明是甲壳纲类动物群。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快速收拾好东西缩回悬空的佩剑上。沉默无言中,清越只觉得浑身有些恶寒,流照剑飘飘乎抬得更高了些。
“快些离开吧。”
西望崖,因其记述者登崖顶西望,览长河群岭无余而名。其山险而地势陡峭,登高望远,则视野开阔无所遮。时有老者登其上,旁从立卜夙余人。
“真不愧是西望崖,哪怕是阴云天视野也这么好。”卜夙远望道。“哦,看服饰下面那是览月湖的人吧...怎么又是他啊。师父,我们绕着走吗?”
“...”
“嗯?师父?”
“卜夙我徒,”老者开口道,“下面那个绑着红发绳的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算认识。”卜夙轻轻摇头,“他就是季穆鹚的徒弟,叫清越吧好像。我记得师父您跟季穆鹚关系很差,来之前就去找他徒弟打了一架——没打赢就是了。怎么?师父要去替徒儿报仇吗?”
老者喟叹一气。“我徒,随我去杀了他。”
“...啊?”
卜夙觉得此话有些突然,与之对视着又确认了一遍,才意识到其师此话不假。于是出声劝阻道:“算了吧他也没干什么罪不至死啊师父要不咱们别动真格——”
“你要违抗师命吗?”
卜夙皱眉,遂不作声了。
啼月山,因山上常有鸟兽啼月夜而得名。顾清二人行至山下,虑及山林之杂乱,恐惊野兽之奔走,故而下剑步行登山。有虫名之“潮唤”者,怀有双脑腹足,走若蛞蝓,沿池洼袭来,挥剑斩之。有兽名为“钳孙”者,体似蜈蚣,形若节虫,持二螯攻至,挥剑斩之。至灺居洞口,以匿踪术隐去气息,缓缓进入其中。山洞阴暗狭长,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此乃一处灵矿,矿石细密遍布洞穴,其间盘旋灺群一众。
《经》有言:灺者,烛之魔也。然虽言此番,人仍怪之。其言道:烛,火也。此地阴湿而水雾重,何来火之灵耶?曰:此乃邪火也。其生于阴寒之地,五行倒逆,反欺水冰。闻及此事,清越不免于内心咋舌一番。
观其貌也,六眼左右各三。宽鼻薄唇,面部窄长。面色酱紫,鼻息淡红,周身紫烟环绕,厚实凝重。巨魔面部至胸均为人形,为暗质面料所裹。腰下为黑烟碎布,浮于空中而不落地。其数量众多,晃晃徘徊于矿洞。清越恐不敌,又见顾子晖淡定掏出几枚黑色球状法器:“此物名为‘东震掬’,雷属爆破性一次性用具。等会我喊口令一起往里面丢,然后我们往外跑。”
“...这样真的不会把这里炸塌方吗?”
“放心,又不是‘孤注掷’,它没那么大威力的。”顾子晖眨眨眼睛,将手上的炸弹递给清越几个。
“准备好了吗?三,二,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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