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厚休婚假,你正式出任集团总裁,把手里工作安排妥当,跟进永安堂项目,还有你手头其他事情,都不能放松,争取让我早点儿退休。”
“奶奶,您......不是反对吗?”
“我反对有用吗?”祖怀真摆弄着发簪,瞪着他,像是生气了。
“奶奶,您不了解她。”
“我不了解?”祖怀真眼睛一亮,言之凿凿,“徐悠,1985年出生。妈妈王泽英,省芭蕾舞团首席,因为怀孕主动退居幕后,1999年去世。爸爸徐文斌青年画家,年少有为,结婚后一直下落不明,至少国内查无此人。外公王明仁,14岁参军,淮海、辽沈、平津三大战役全都打过,抗美援朝后任省军区政治委员,2001年去世。外婆王凤娴更厉害,居然查不到她......”
查到徐悠的家庭,祖怀真就理解了她对利斯康所作所为的不能容忍。这孩子的心思和外公外婆是一路的。
陈至诚怔住了,徐悠从未详说过家庭背景。
世人眼中的舞蹈家,画家,建国功臣,对于她来说都是亲人,已逝去的亲人,那些荣耀相较于生命不值一提。
“悠”寄托了长辈对她最美好的祝愿,可他没能替长辈们实现这愿望。一切从徐悠到福城起就不受控制,他又怪自己,没护好她。
看他一瞬失神,祖怀真语重心长,“罚你,就是因为你错了。与丫头无关。你纵着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万一......怎么向她外公外婆交代,她半个家没了,永安堂的债你还得起吗。”
“这与还债无关,我想娶她。”
“你要娶,就好好相处,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永安堂收购结束,你们俩必须有个定论,簪子我都送出去了。”
“奶奶,您......您不关着我,下飞机我就去了。”
“赖我了,怎么没一起回来呢?”
这是祖孙俩第二次因为徐悠争得面红耳赤。
第一次是陈至诚刚被关起来,祖怀真不允许他出去。
爷爷陈枫合上书,起身“你们慢慢聊。”
两人都闭嘴了。
爷爷陈枫才收了步子,“都有错,一人让一句。阿真,相信孙子的眼光;陈澈,你要相信奶奶的为人。”
陈至诚回北城前,祖怀真以为孙子是被蒙骗了,不由分说就关起来,前几日才查清徐悠的底细。这也直接导致了,陈至诚认为奶奶不喜欢徐悠。
三人莫名其妙地僵持着,杨天厚的又一通电话算是救了局。
误会虽然解除,祖怀真下楼时脉搏还是乱的。
直到上了车,心跳才平稳些。
“很少见你如此看重一个人。”
“血里有风的丫头。”祖怀真拢了拢衣襟。
“都是好孩子。”陈枫拍拍祖怀真手背安慰。
“我是怕她们年轻冲动,辜负了好姻缘。”
“这么快就认定了?”陈枫笑得更甚。
祖怀真向来挑剔,故交中有不少同龄女孩,可她从不开口提陈至诚的终身大事。
一来怕陈至诚逆反,二来真不成伤了两家交情。
结果拖到陈至诚眼看而立之年还是光棍一根。祖怀真不敢当面说,只能背后发发牢骚。
没成想,徐悠像根定海神针,直接把陈至诚压住了。祖怀真想想那调皮的孙子,如今也有掣肘,就想笑。
“这种事来了还挡得住吗。”
陈枫预感到她要说什么,慌忙转头,还是被拦下了,“当初是你把我拐出来北上的。还有你儿子……”
“陈家祖训:看准,拿下。”干脆利落,陈枫握住老伴儿的手,“你也该休息休息,这一生辛苦了。”
南方有利斯康,华济如鲠在喉。
如今徐悠一闹,陈至诚借势彻底扫除所有阻碍。祖怀真仿佛看到单枪匹马,一腔孤勇的自己,也看见了事事为自己周全的陈枫。
徐悠因为婚礼的意外,一夜没睡好。
本想跟沈万山告假,安安电话来得更早些,直接把她吵醒了。
“小悠,怎么样。亲他了吗。”
“什么。”徐悠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
好不容易睡了一整夜,梦里陈至诚缠着她做各种难以名状的事情,想想都脸红。
“哎呀,陈至诚啊。”安婧不知道该如何强调,怕触了徐悠伤心又忍不住八卦。
“嗯。”
“就完了。”
“还能怎么办?”徐悠想想昨天陈至诚讨利息的生猛劲儿,她都害怕再见他。
“哦。对了,毕业典礼,你要不要参加。”安婧与徐悠同一个学校,但不同学院。
“当然去。”
“太好了,让北北带着单反,我们要拍美美的毕业照。唉,还是学校好,上课再累下课还能休息,现在可好,牛马不如。”
“牛马就已经很惨了,还要牛马不如。”
“牛、马不如。所以我是牛马。”
好奇怪的理论,但是徐悠精神了。
办公室里,她又体会了一番牛马。二伯徐成斌和手下人联合,大事小情都要汇报,搞的她像个老妈子。
不过徐悠性格稳定,一切权当学习,实在不明白的就请教沈万山。沈万山要替她解决也被一笑带过,算账着什么急,她都一笔笔记着,总有清账的时候。
永安堂在经历董事长改选后,一时陷入诡异的宁静。没有期待中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徐悠在大家的质疑和困惑中默默成长着。
沈万山每次汇报,张慧珠都欣慰,徐悠是真正理解她和永安堂的人
——永安堂意在永安。
但现实环境却不允许永安。
徐悠刚放下手头的事,助理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
大部分是昨日出席婚礼的企业负责人,还有一些听到消息,打电话来探口风。
这其中甚至不乏接到过永安堂推介资料,置之不理的药企。
虽然永安堂落败,但能被华济看上,一定还有可用之处,硬着头皮套近乎。
徐悠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还做不到应对自如。很多企业她了解不多,叫了沈万山过来一起研究其中利害关系。
沈万山自然知道她去参加华济总裁的婚礼,更深一层没理解到,只试探道“徐董今年也二十四了吧。”
“没过生日呢。”
“哦,我记得你生日在秋天,农历有一年还和国庆节重合。”
老人过生日总爱用农历计算,说这样准。
徐悠无所谓,外公外婆按阳历为她庆生,奶奶会在农历生日那天让沈叔叔把她接回徐家庆祝,虽然很冷清,只有三个人。想来这是两家为数不多的默契,这样看来,她只是没了父亲,不算凄苦。
“那年十四。”徐悠说着,眼神暗下来,转年开春妈妈就去世。
沈万山也想到了,叹口气“是我们没护好你。让故去的人操心了。”
徐悠摇摇头,“以前梦不到,最近好些,知道我想他们,总来。”
说得沈万山更心疼,拍拍她头不知该如何安慰。
话题是他挑起的,还得往回圆,咂咂嘴“今年生日还吃老字号的蛋糕?”
徐悠嗯了声,又想想“山楂锅盔,枣泥卷也好吃。外公爱吃长白糕……”
她说着,沈万山细细听着,像从岁月河畔穿过那些离去的人,活着的人在岸边只剩喃喃低语,望向他们等回一回头。
“沈叔叔爱吃咸口的牛舌饼,奶奶爱吃蛋黄酥……”徐悠眼睛亮亮地望着沈万山,笑得更深。
“你这丫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沈万山想不明白,徐镇远怎么忍心把徐悠早早嫁了,徐文斌怎么会扔下她连面都不见。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
徐悠不知道沈万山想那么多,只当他因自己有心而感动。
虽然只有节日才能见到,可沈万山总会开车带她去那家老字号买各式糕点。
蛋黄酥徐悠亲自交给奶奶,其余的点心大家分。
晚上再回外公家,车里还有一盒牛舌饼,那该是他给自己留的,徐悠善观察,便留意着。
沈万山的孩子意外死亡,妻子疯了,是奶奶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跌下去。
所以他尽一切所能回馈恩情。
徐悠想自己也算沾了奶奶的光,沾了永安堂的光,不亏。
和沈万山道别,徐悠早早回了家。
明天毕业典礼,要见同学,总感觉泡在公司整个人都老了许多。吃完一份沙拉,她躺在床上敷面膜。
电视随便放个声音,免得寂寞,闭眼睛听着。
手机响了两声,看也没看,接起来,“安安,什么事。”
怕面膜乱动,说话也含糊不清。
那边吭了一声,徐悠立刻觉出不对,没敢再出声。
轻轻叹息又直冲耳膜,黑暗中被热浪灼伤的感觉再漫上来,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手背托着面膜,看镜子里一脸“惨白”的自己。
“你……出来了。”
“嗯,一点儿也不想我。”陈至诚哀怨地仰在沙发上,他等了一天电话。
“今天挺忙的。”徐悠扣扣手,很冠冕的借口。
“但你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离别前的质问,陈至诚原样奉还。
隔着电话徐悠都觉得没脸,确实没有说服力,陈至诚那段时间每天只睡两个小时都被责难,如今她还有时间敷面膜呢。
她心里盘算着小九九,陈至诚那边不耐烦了“干嘛呢,不说话。”
“敷面膜。”
“这是你拒绝见我的借口吗。”
“不是,我真的在……”徐悠发现这问题是个坑,无论如何都是自己不对,不想再说了。
“有时间敷面膜,没空给我打电话。”陈至诚继续幽幽抱怨。
徐悠的嘴像封上,身处道德盆地,做好准备任凭陈至诚怎么说都不还嘴。
好在陈至诚没计较计较,“明天去公司找你。”
“我……请假了。”
“不让我关你一辈子,准备躲一辈子是吗。”陈至诚耐心快耗尽,徐悠听得出来,还是不知死活地嘟囔一句。
“躲一天是一天。”
即将爆发边缘,陈至诚吐口气,“明早7点,楼下等你。”
徐悠喏了声,那边挂了。
终是狠不下心,犟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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