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出来后，凌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带着陈灵去医院妇科做了个检查。
陈灵有些不知所措。
凌珵的语气简直温柔的不像话，“我带你检查一下，别害怕。”
陈灵说话时有些窘迫，“姐姐，其实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听说可以有律师援助才去的律所，如果......”
凌珵轻笑出声，“虽然我没有特别多钱，但我应该还算得上富裕？你不要担心啦，检查完带我回你家看看怎么样，我想见见你奶奶。”
万幸的是，陈灵并没有怀孕。
车子开了将近有一个小时，七拐八拐的才到了陈灵所说的家。与其说是家，更像是一群被遗落的危房。一整片的房区就没有几户人家。
凌珵到陈灵家后，看到了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老人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写满了沧桑，一双手更是遍布岁月的痕迹。
陈奶奶对孙女的脚步声非常熟悉，失去听力的人听觉更加灵敏，“灵灵，你今天带同学回来了？”
陈灵在看到奶奶的一瞬间就忍不住挂起了笑。
“是的，奶奶。我是灵凌高中的学姐。”
陈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就要去握凌珵的手，凌珵上前两步，主动让陈奶奶握住了手。
“这还是我们家玲玲第一次带同学回来。”
一旁的陈灵强捂着自己的嘴巴，拼命忍着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如果奶奶您愿意，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灵灵很招人喜欢，她们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破旧的城中村里两间破败到不像样的房子，就是这对孙女相依为命的地方。
陈灵打开水龙头，在水声的掩护下，给自己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涕。她又变成了那个奶奶的依靠，
“奶奶，今天家里有客人，我出去买菜。”
陈奶奶的脸上挤满了笑，“好，你多买点菜，做点好吃的。”
凌珵被陈灵带着去了一个勉强可以算是农贸市场的地方，她从来没想到过，原来寸土寸金的京海市还有这样的一片天地。
陈灵应该来过很多次，来往的商贩对她都很热情，好几个人还向陈灵打询问凌珵。
陈灵就按照凌珵的说辞说这是她学姐。
有好几个商贩，都将自己“不要的东西”给了陈灵。可凌珵看的真真切切的，那些被塑料袋包起来的青菜和西红柿明明都是好好的。
路过一家海鲜店，凌珵停下了脚步，“我会做的菜不多，但是我会做白灼大虾。我们买点虾回去吧，我做给你们吃。”
凌珵干脆利落的付了钱，拉着陈灵的手就往回走，“我们回去吧，买的菜已经很多了。”
一顿饭吃下来，凌珵从陈奶奶的嘴里将这一家了解的透透彻彻的。
陈灵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是奶奶一直拉扯她长大。因为过度劳累，加上眼球病变又没能及时救治，在陈灵中考前一年，陈奶奶失明了。
在这将近两年里，相依为命的两人就靠着陈奶奶微薄的补助和陈灵时不时去便利店打工挣的钱养活自己。
升入外国语高中对陈灵和陈奶奶来说是一件好事，她是以特优生的名额进去的，上学和吃饭都不需要花钱。原本她是可以住校的，但因为担心奶奶她才每天坐着地铁往返于学校和家里。
学校不仅给陈灵安排了贫困补助，每学期还会有巨额的奖学金。她正在努力攒钱，不想在自己上学期间让奶奶一个人待在这么荒的地方，想和奶奶搬到环境好一点的地方。
屋漏偏逢连阴雨，在一切都逐渐变好的现在，陈灵又遇到了变态罪犯。
看着几乎都可以看见天空的破屋，下雨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凌珵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凌珵开车离去时，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房子，越来越小的人，彰显着他们的渺小。
凌珵心情很差，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往父母住的小区去了。
进小区前，凌珵被小区外新开的花店吸引了。
外部的装修和玻璃橱窗内花瓶的摆放位置全都是凌珵喜欢的风格，她没控制住自己的脚，直接就进去了。
让凌珵觉得奇怪的是，装修的这么漂亮的花店，店里居然没有人。
店里面几乎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玫瑰，并且只有玫瑰，在靠近街道的玻璃窗下面又有一整排的多肉。每一盆多肉的形状都很可爱，惟妙惟肖的像水果、像小动物。
凌珵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看上了几只还带着水珠的染色玫瑰，“请问店里有人在吗？我想要买花。”
伴随着几下脚步声，从屋内的一个小门里走出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留着一头顺毛，有着一双和水墨画一样浓重的眼睛，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
凌珵看着这个几次擅闯入她领地和她搭话的人，身体有些僵住。
他的装扮和之前两次见他时的差距太大了。
封曜修剪花枝的动作还有些僵硬，“没想到这么巧，我这个店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你。之前一直都没有和你自我介绍，正式和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封时，是一名花店老板。”
凌珵并没有要进行自我介绍的意思，也不多问，指了指自己看中的几枝花，“你好，我要这几枝花，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没得到回复的封时也不气馁，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循着凌珵的手指拿出了那几枝花，“这几枝花是刚空运过来的，小姐，你的眼光真好。”
凌珵在心里想，可能这真的是封时的第一家花店，因为他包花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蠢笨。
抱着花准备付钱时，凌珵发现这家店里既没有收银的装备也没有收款码。
“我怎么付钱?”
封时长长地哦了一声，“我们店里不设置付款码，想要付钱的话就只能通过wx转账。强调一下，我们的花一旦包装完毕，概不退换。”
凌珵扫了他一眼。
封时笑得和屋外的阳光没什么两样，“我看您这个态度，您是不想付钱吗？当然了，如果是熟人的话，我可以免费送您花，但是您不是不认识我吗？直接就吃霸王餐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呢？我听说您还是个律师，就这样占我们小市民的便宜，不太好吧。”
封时快要将自己的二//维//码伸到凌珵脸上了，“我们这可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您还是把钱付了吧。”
凌珵对封时超脱正常社交距离的接触有些不适，她后退半步，最终还是加上了封时的wx。
封时的wx头像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看烟花的q版小人，他们的后背是漫山过的花。
“这是我孩子他妈妈也就是我前妻画的，凌律师你觉得她画的怎么样。”
凌珵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就要走。封时还在她后面继续喊，“凌律师以后常来啊，以我们的交情，我可以给你打折。”
凌珵还没有靠近家门，门就开了。凌阳从屋内一蹦一蹦的出来了，他接过凌珵手里的花，“妈妈，你回来啦。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所以我来给你开门。”
凌珵直接抱起儿子，在儿子脸上狂亲了好几下。
“今天在家有没有听话，舅舅说下周你就可以去上学了，有没有准备好呢？”
“我很听话的，到学校后我也会认真学习的。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你生病后第一天去上班，你累不累呀。”
凌珵狠吸一遍儿子身上的奶香气，“累是有点累的，但是一看到我们家阳阳，妈妈就不累了。”
凌父一边往花瓶里插花，一边和凌珵说今天发生的家常事，“小区门口好像新开了家花店，今天我和阳阳从那儿经过时，他送了我们几盆多肉，我们都快拿不下了。但我看那家花店的老板有点像你刚醒时去找你的那个人，不过，我觉得花店老板和那个人气质又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认错了。”
“养几盆多肉挺好的，你和我妈闲着没事儿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凌阳偷偷地打量着凌珵的神情，见她没有异常，就窝在凌珵身边拿起自己的书开始看。
晚饭间隙，凌珵和家里人说起陈灵，一家子都很心疼。
凌母：“听你的说法，我们直接给钱的话，那孩子也不会要。你问问你的同事和朋友，看看能不能给她提供一个兼职。”
凌珵吃饱喝足，凌阳在给她按肩膀，“我和妈想的一样，我先让朋友帮忙找找兼职。这个案子我会继续盯着的，警察也安排了人全天跟着那个女孩。”
将近十点，凌陆也回来了，凌珵和他说了陈灵的事情。
“巧了不是，我们前几天刚查封了一个夜总会，就在离外国语高中的不远处。之前蹲点时，认识了家饭店的老板，我觉得他们那应该会缺人手。”
凌珵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真的吗？哥你快问问。”
“一个月一千五，周六周末节假日帮忙打扫卫生。”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凌珵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谢谢哥，多亏有你。这孩子真的太难了，自尊心又强，我都快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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