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绿荫间蝉鸣渐起,暑气浮动在榆城上空,使得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阵闷热里。
因为之前的事故我在家静养了三个月,再回学校时学期已过近半,于是我不得不扑进忙碌的学习里以挽救先前落下的课程。
我的记忆缺失不知缘由的慢慢有所改善,过去的大致经历我都有些印象,只不过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至今难以回忆。
毕竟是过去的事情,我便没有那么在意,只当是车祸后遗症,等时间慢慢帮我回忆。
但偶尔在学校碰到有人跟我打招呼,我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为了表示礼貌我只好回以微笑点头。
有几个面孔我碰到的多了,也便有些熟络,最突出的当属我回校第一天就激动的冲上来拍我屁股的女生。
她是我改走读之前的舍友,我以前跟她关系应该很好,因为我仅存的琐碎记忆里也有她,那张俏皮的脸蛋出现在许多混乱的片段里,她叫林桉。
林桉看见我回学校显得尤为激动,甚至可怜兮兮地挤出几滴眼泪说很想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担心坏了。
我想到手机里隔三岔五轰炸的视频电话,肯定了她的说辞。
她罪恶的手掌伸向我身侧时,我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可与此同时,我转身巧妙避开了,她先是一愣接着又“嘿”了声“这么久没见竟然学聪明了。”
“那当然,我现在机灵的很。”
林桉又“诶”了声“不对,你以前都是笑着让我别闹的。”
闻言我回应一个微笑,继续往前走“那你可别闹了林桉小姐,我们得去上课了。”
“你还是别笑了……好怪”
一开始我以为我要烦恼的只有课程问题,但我始终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等我坐在学校图书馆的讨论室时,我才发现除了学习我身上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去收拾。
过去我应该是个积极的人,所以一连担下许多职务,先是堪比高中班主任的大学班长,接着又是辩论社社长。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有条不紊地做好每一件事的,反正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是忙得焦头烂额。
辩论社下个星期要参加校辩论赛,这会正在讨论具体的活动流程安排以及参赛人名单。
身为社长,社员们似乎理所应当地把我划进参赛人员中,我一开始试图反抗,但他们总有诸多理由驳回我的退赛请求。
首当其冲的当属林桉,她一句话就把我的退路全堵住了。
她说“这次的比赛是你之前跟校方答辩申报的新赛制,大家都不懂新规则,只有你最清楚,所以由你带着大家一起比赛,我们一定能取得好成绩。”
她说着还朝其他部员眨眨眼睛以寻求呼应,大家果然高一声低一声地附和起来。
反抗无果后我只好跟着一起准备比赛资料,但是说真的,我对这个新赛制的记忆少之又少,而回忆过去的细枝末节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决定回家找找有没有存档的文件或者资料,好让我更好掌握比赛规则。
2
青芜苑的别墅区有着与繁华城市截然不同的建筑格调,庄重华丽却又不失生机,可在这片生机中,我却总觉得自己的家寂漠的吓人,了无生气。
可能是因为与隔壁的一片姹紫嫣红相差甚大,面前的这栋建筑像垂死的枯木,勉强留着最后一口气在苟延残喘。
我在大铁门刷了脸进去,依稀能听见屋子里厨房处翻炒菜肴的声音,关姨在给我准备晚饭,温尧年依然忙得早出晚归。
跟关姨打过招呼后我径直走向三楼的书房,靠近楼梯的是我的书房,另一侧更深入的是父亲的书房,那里的房门总是紧闭着,只有在深夜才会偶尔亮起灯光。
我从屋子深处收回视线,按下指纹锁走进书房,里面是古典的欧式风格,每样东西都整齐的安放在他们的位置上,书房里干净得一尘不染。
我坐在电脑前搜索关于辩论赛的存稿,好在我以前细致地把每份重要文件都留了备份,所以找起来不算困难。
仔细浏览了赛制内容后我看见文档最底下还标注了更详尽的资料在书柜第二层左隔间的第五个文件夹里。
真是个认真严谨又靠谱的人,我不由得感慨起来。
但是想到感慨对象是我自己,我又不禁失笑,总觉得过去的我跟现在的我真是截然不同的个体。
我转身去书柜里翻那份资料,文件夹不算厚,我随手一抽就拿出来了,只是连着落下来的还有一张纸条,我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用秀丽的字写着:重新练舞第915天。
我心觉莫名,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好像没发现什么与跳舞有关的记忆,便重新把纸条塞回抽出文件夹的那处缝隙。
这会找资料的功夫,饭菜已经做好了,楼下传来关姨温和的声音,我应了声关上电脑便拿着文件夹下楼。
关姨手艺很好,我在楼梯走到一半就能闻到诱人的香味,于是步伐也加快不少。
吃饭的间隙,我偶然跟关姨问起跳舞的事情,她本在厨房洗碗的动作顿了顿接着状若无意地回答说“小姐以前很喜欢跳芭蕾舞的,只是后来学业繁重就没再学了。”
“这样啊”我停下吃饭的动作试着再次寻找关于跳舞的记忆,可惜依然无果“我不太记得了。”
关姨笑了笑“小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记得也正常,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我“嗯”了声继续埋头吃饭,觉得还是考虑下周辩论赛的事情更要紧。
3
亏得有那份资料,我和社团的部员又在比赛前断断续续开了两次会,针对辩题讨论了周全的论证方向和思路,从反方视角考虑反驳的可能性。
最终敲定上场的还是我和林桉以及另外两位男生部员,有一位男生是自荐一起参赛的,他是副社,自来熟,很擅长与人打交道,他伸手举荐的时候起哄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而另一位男生则是他拉着一起上的,那位男生看起来有些腼腆,但从他这些天里开会时的认真严苟可以看出是个很细致的人。
比赛的日子一点点逼近,学校通告网上也提前公开说明了辩论赛的举行,来凑热闹的人意外的多,挤满了举办比赛的阶梯教室。
辩手相继落座,比赛正式开始,全场的氛围似乎都被台上辩手的一言一行所牵引,连林桉都收起那份玩味认真严谨的辩驳反方观点,场面一度焦灼。
反方三辩是个很厉害的辩手,他巧妙地取我们三辩论点的一个片面理解,开始用更全面的论据进行反驳,他的论据无懈可击,论点毫无漏洞。
两分半钟的阐述,他不仅完美批驳了我们先前的论点,还封住了我们后面的辩解思路。
一时间我们有些进退两难,余光里林桉皱着眉,似乎心里也有不安。
教室内部员们的情绪有些紧绷,空气里像悬着一根细线,等着谁一句话就会断裂。
我在心里不断复盘前面正反方的各个观点,试图捕捉其中一丝一缕的漏洞,接着又迅速思考不同角度的辩论思路,寻找跳脱出来的新观点。
资料里的观点多是就事论事分别从正反方展开思考的,如果脱离这个框架呢?
从一个上帝视角目观全局,想法又会有所不同。
我重新整理思路,在脑中一遍遍地进行推理解说,从各种层面剖析对方观点,以此形成完整的理论框架。
等到反方四辩完成总结阐述,我轻呼了口气,接着坚定地站起身来开始说明我的观点以及思路总结。
与当初讨论时持有的保留观点不同,我大胆的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入问题,再阐述正方的主观点。
悬在空气中的细线就这样“啪”的一声断开,教室内紧张的情绪像找到什么宣泄口似的倾泻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满目惊艳与诧然。
随着一字一句有力的辩词从我嘴里说出,我忽然感受到一股未知来由的灼热目光从观众席间投来。
我眨了下眼忽略那股视线继续进行理据的阐述,阶梯教室内的气氛也被逐步推上**。
我好像能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我有些激动,我觉得现在自己一定是全场焦点所在,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说出的每句话都有理有据且不可批驳。
最后等我语毕坐下,场内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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