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地戳中了苏卿眠的心思。
苏卿眠抿了抿唇道歉：“那日是我太过于冲撞，长安殿下不要因此与我哥生疏。”
她不是为事情道歉，她只为自己的态度道歉。
“我没与你哥生疏，倒是你先与我生疏了。”
眼前的少女抿唇，垂眸，扭捏，但就是不愿意看他。
这是为什么呢？
“我性子不好，怕以后惹长安殿下的事情太多，会惹殿下不恼。”
苏卿眠说的是实话，她感觉自己与季长安总归不是一路人。
想起那天他说过的话，苏卿眠想，倘若她不是以公主的身份，不是以好友妹妹的身份站在他面前，是否也是他口中的蝼蚁？
“不会的。”季长安宽慰道，“你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在我面前表现不够好，”
“嗯……”
“有点闷，我开一下窗。”
苏卿眠无话可说，也不想多说什么，起身来开窗帘，想把头埋进风里。
不料，季长安又凑了过来，他把窗帘完全掀开，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不用。”苏卿眠拒绝道，又回到小桃身边闭上眼睛假寐，“我又有点困了，先睡了。”
“好。”季长安又把窗帘放下，拿起毛毯又重新盖在她身上，“小心着凉。”
关心完就没有再过多打搅，反而安静地在对侧待着。
旁边的小桃却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声问道：“小姐，你今天咋这么爱睡觉？”
苏卿眠皱了一下眉：“嘘！不要说话！”
小桃不解地“噢”了一句，开始咕嘟咕嘟喝着仙露。
马车就只剩下呼吸声和咕噜声了。
*
苏卿眠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苏纪衡回来上马车的时候。
“喂，鬼丫头，睡这么久？”
苏纪衡见她一眼惺忪样，给她扔了只烤鸡，又骂了句：“接着，小混子。”
苏卿眠刚想骂两句回去，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看来睡觉也是蛮消耗体力的，她只得将骂人的话和烤鸡一起咽下。
天马带着马车奔向天际，又赶了半天的路途，这才终于达到了妖界。
妖界建于灵山之间，百妖都是依靠灵山得天独厚的灵气滋补生长的，所以妖族的性命往往比其他界还要长。
“终于到了！”
一年未回到故土的苏卿眠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
“感觉妖界又变美了！”
其实故土一直没变，只是许久未见，样样都觉得新奇。
苏卿眠展开双手肆无忌惮地拥抱山间自然的一切。
可偏偏苏纪衡又出来煞风景，冲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道：“鬼丫头，别抽风了。”
“你******”
苏卿眠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跟上。
他们穿过一条条山间小路，淌过一条条小溪，才来到山腰。
山腰是主城，中心的一处宫殿里就是苏卿眠的家，也是父王和母后所在的地方。
苏卿眠开始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们了。
都走到了宫殿内，苏卿眠都没待侍女们通传，抛下苏纪衡他们就急急地要进入母后的寝殿。
“咳咳咳。”
殿门外传来一声虚弱的咳嗽声。
苏卿眠心里一紧，直接一把推开了门。
门被打开一眼就看见母后躺在床上正甜蜜地依偎在父王怀里，由父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喂药。
母后喝完药后听到门外动静后，见来者是苏卿眠后，就顾不得什么，一把推开父王，轻咳了一声训斥道：“苏卿眠，你还知道回来啊？”
“母后，我都说了我去创业了。”
苏卿眠嘟起嘴委屈道，刚刚母后还是一副小鸟依人样，怎么偏偏到她这就是威严逼人。
“你创业如何了？”妖后问。
一提起这个，苏卿眠就自信骄傲道：“我现在手底下有几百间店铺，在凡间可是京城第一富商呢，就连在天界也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真有这么厉害？”妖后有些不信，自家的女儿什么脾性她还是清楚的，好吃又好玩，没想到仅仅一年就能做出如此成就。
“那当然……”
“那当然不是”
苏卿眠刚想继续讲述自己的创业史时，却被赶来的苏纪衡硬生生打断了。
他走过来，不屑道：“她创业就是打着人家季长安的名号才成功的，没有季长安，她什么都不行！”
“你放屁！”苏卿眠回怼道，“你两个耳朵中间夹的那玩意有什么用？”
“我可真真实实看在眼里呢，你这鬼丫头有多鬼我还不能知道吗？”
接着，苏纪衡苏卿眠两人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互骂道。
妖后都听得头疼，妖王立马叫停了他们：“纪衡、卿眠你们两再吵，就都给我滚出去！”
闻言，两人朝对方互相冷哼了一声后才安静了下来。
妖后松开按着太阳穴的手，抬眼看向了季长安：“长安，你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长安礼貌地回答道：“我只是帮过卿眠妹妹而已，其他事情都是她一手操持的。”
“看到没？”见有人为自己澄清，苏卿眠特别有底气对苏纪衡嘲讽。
苏纪衡依然不屑道：“那还不是因为人家谦虚。”
“你……”
要不是因为母后父王在场，她早一句脏话出来了，没办法她只能强忍下去。
等出去后再骂。
而妖后那边是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两兄妹，她实在想不通她是怎么生出这两个小冤家的，当哥哥的没有气度，当妹妹的又不够温婉，一点天下之主的样子都没有。
再反看季长安，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实力斐然，却还谦逊有礼。
真是生子当如“季长安”。
妖后默默叹了口气道：“长安，这一路多辛苦你了。”
“不辛苦，听闻妖后生病，我特地带了些天界的仙丹灵芝送给您。”
说着，季长安就叫人抬了珍贵的仙丹和灵芝上来。
妖后一看更欣喜了：“长安，你总是这么有心。”
本着四界同盟的名义，妖界邻近天界，季长安和苏纪衡便是从小认识的。
两人是好友，经常一起学习和修习武术什么的。
那时候季长安每日进宫都是会先备上一份礼物送给妖王妖后，再去与苏纪衡一同修习。
虽两人经常在一起修行，但能力却大相径庭，苏纪衡就像是普通的修士，一级级跳跃，平平无奇。
而季长安就显得天赋异禀了很多，领悟又快又好，短时间内就飞升了很多次，甩同龄人好几条街。
但这样也依旧不骄不躁，在妖界行事依然是规矩有礼。
妖后真是越看越喜欢。
“卿眠妹妹也帮了我很多，所以自然不好意思空着手来见妖后。”季长安答道，顺势抬眸看了一眼苏卿眠。
她还同苏纪衡生着气，两颗杏仁眼瞪大大大的，腮帮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季长安也是养过宠物的，是妖后送的，是一只白虎。不过天帝不想让他有更多除修习以外的私心，就让他亲自把它给丢了。
“卿眠？”妖后一些略微震惊地看着自己女儿，有扫了一眼长安。
两人神情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温柔深情。
妖后忍不住多想。
虽然季长安来妖界很多次，但他们一直都没有见过。
因为苏纪衡是过来修行的，苏卿眠是在外面乱逛的，两人很少碰上面。
这一次派苏纪衡去找苏卿眠，没想到倒让他们两偶然见上了。
原以为季长安会不喜欢苏卿眠这样娇纵蛮横的，但现在看来，这两个小孩有情况呀！
妖后在两人来回间扫视，嘴角已经不自觉地翘了上来。
如果说生不出季长安这样的儿子，那有他这个女婿也自然是不错的啊。
这样以后苏纪衡掌管妖界，她也能放心很多。
妖后忽然笑道：“我家卿眠就是这样，虽然性格顽劣，但品性尚可。长安，你既然来了妖界，我们这要尽地主之谊，一起留下来吃饭可好？”
“多谢妖后。”季长安应道。
见他答应，妖后也更加愉悦，多呆在一起好啊，说不定就能日久生情。
“对了，你们就别围着我一个人转了，卿眠，领长安出去逛逛吧。”妖后眼神示意了一下苏卿眠。
苏卿眠却不领情道：“母后，你病了，我应当侍奉在你的左右。”
“咳咳咳。”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妖后急得咳嗽了一声，“我没事，只是前日被你父王气倒了而已，再说这里不是有纪衡在这里吗？”
“母后，我想陪您在这。”苏卿眠央求道，她打心里就不想和季长安单独相处。
“咳咳咳！胡闹！”
妖后气得气血一下翻涌，又重咳了几声。
“这么大了，还一点事情都不懂吗？”
看母后气成这样，苏卿眠不想她又被气昏了头，咬唇应了：“好，我带长安殿下逛逛。”
“这就很好，你们先离开吧，我有话同纪衡讲。”妖后平复情绪，抬了抬手示意她们离开。
“是。”
苏卿眠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季长安告退后，也跟了上去。
屋内便只剩下妖后、妖王和苏纪衡三人了。
妖王有些不解，再次凑上来问：“卿眠好不容易回次家看看你，你怎么还把她给赶了出去？”
“还不都是你惯的她？”妖后斜睨了他一眼，“愈发的没规矩，以后谁敢娶她？”
被瞪的妖王唯唯诺诺道：“不嫁就不嫁喽，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你一天天的不气我是会死吗？”妖后用手戳妖王的额头，又将他戳开，“给我一边哪凉快哪待着去。”
妖王捂着额头委屈地走在另一边待着。
苏纪衡见到这场景也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刚笑没两声，妖后一记冷眼就扫了过来。
“纪衡，我问你，卿眠和长安走得近吗？”
纪衡收住笑容摇摇头道：“也不算近吧，卿眠就和他一起联手在天界开了什么店，挺好的。但后面也不知道她又抽了什么风，跑去凡界了。”
凡界？妖后猜测苏卿眠肯定又去那贪玩去了吧，于是叹气道：“这孩子，有相处机会竟然不好好把握！”
“母后，什么机会？”苏纪衡疑惑道。
“没什么！”妖后又问道，“那长安身边有心仪的姑娘吗？”
苏纪衡思考了一番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答道：“追他的姑娘太多了，他一个都没有喜欢的，可真是可惜，如果有女孩子追我就好了。”
说起来也挺惨的，苏纪衡长的还行，一双狐狸眼，像极了花花公子，再加上经常围在季长安身边，很难有什么桃花。
妖后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说出思虑已久的话来“我想让苏卿眠嫁给季长安，你觉得如何？”
“！”
“！”
妖王道：“还有这好事？苏卿眠就喜欢这样的小白脸，她肯定喜欢！”
妖后一个白眼杀了过去：“闭嘴！”
妖王刚禁声，苏纪衡又来了劲：“苏卿眠她配吗？人家仪表堂堂，她算什么？”
“不许贬低自家妹妹！”妖后扶额，“当哥哥的没有半点哥哥的样子。”
苏纪衡和苏卿眠好像生下来就有仇似的，从小就吵到大，一点哥哥妹妹的样子都没有。
“我说的是实话。”苏纪衡瘪瘪嘴，“季长安他应当就该配这世间第一美女。而苏卿眠，顶多找个凡间的皇子嫁了。”
“够了！”妖后苦心提点道，“你难道就不想让你和季长安关系更近一些吗？苏卿眠如果能和季长安在一起，你们不就是名义上的真兄弟吗？”
这的确是苏纪衡不容拒绝的点，他从小以季长安为榜样，整天围着季长安转，为的就是能和偶像站在一起，受万人敬仰。
可季长安万一以后娶了别家的人，成了别家的兄弟，那眼里还会有他这个兄弟吗？
苏纪衡不敢想，他开始觉得母后这个决议是明智的，如果苏卿眠嫁给苏纪衡，那他们就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了。
于是他改换了语气：“我赞成母后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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