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怜脂是从福明这里知道谢砚深奉旨离京的消息的,而知道的时候,谢砚深已经离府三日了。
至于出京究竟是去办什么事,福明讪笑着缄口不言,她也没再追问,反正她现在困在南阁小院,哪也去不了,知道不知道的也没多大差别。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若再给些几日,她应当就要回主屋的床榻上睡了。
今天早膳刚过,福明兴高采烈地领着个面生的男子进了小院,竹一样的薄瘦,面容还算俊气可看,瞧着年纪不到三十,眯缝眼一直弯着笑,背着个小箱,进了门,抱着手四处打量。
玉怜脂坐在桌旁,婢女们正将膳后净手的物什端下去,她抬眼,看向来人。
这人应该就是谢砚深说的从谯地找来的有本事的前朝太医后人,说医术高超。
不过这做派一点不像京里她见过的其他医官,寻常进侯府的大夫都战战兢兢些,行事庄重,他倒好,像是来游玩赏景的,吊儿郎当。
“姑娘,这位是蓝正蓝大夫,以后会和乔大夫一起为您诊治。”福明开口介绍。
“蓝大夫,这就是我们主子姑娘,玉姑娘。”
蓝正抱拳朝座上的女娘行了礼,笑眯眯:“姑娘安好。”
玉怜脂看他颇有些不正经的样子,倒也有趣,笑应:“蓝大夫一路过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蓝正嘻嘻笑,官话带着些口音:“小老百姓混口饭吃嘛,更何况侯府为了接在下进京,也是下够本儿了,这一路上软裘快马,华车宽厢的,不苦不苦。”
他说话时也奇特,好像是在奉承,但听着又像是在挤兑,福明暗暗呲了呲牙,赶紧打断:“蓝大夫,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吧。”
“行啊,”蓝正并不恼,几步上前,大咧咧朝檀木桌另一侧坐下,打开医箱一掏,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头脉枕就摆上了桌,捞袖子伸手,“来来来。”
这脉枕看上去年头不小了,也并不精致,但表面很光滑,不知道枕过多少人的手。
玉怜脂还没反应,一旁的青娘先有些急了:“这脉枕……”
旁的不说,府里大夫们用的可都是玉脉枕,而且给女主子诊脉,都得垫上一块薄绸的。
看出她在想什么,蓝正胸膛一挺:“怎么?切个脉而已,我这也是老物件了,用了十几年的。”
青娘为难轻声:“那盖腕的软绸……”
“啧,怎么这么啰嗦?”蓝正嚷嚷,“盖什么盖,把个脉叽叽喳喳的,你们怎么不让我悬丝诊脉呢?”
青娘眼睛一亮:“可以吗?”
蓝正咬牙切齿:“废话!话本子看多了?当然不可以!”
玉怜脂噗呲一声笑出来,摆摆手让委屈吃瘪的青娘退下:“她不懂医理,所以胡说了几句,蓝大夫,您见谅。”
手放到脉枕上:“请吧。”
蓝正气呼呼地瞪一眼,狠狠哼出口气,但也没再说什么,随后三指压到她腕上,神色陡然一肃,变脸飞快。
这一诊就去了小半个时辰,玉怜脂很配合,让张口就张口,让换手就换手,问什么就答什么,蓝正一边问,一边在纸上写写记记。
“我来之前一直给您诊病的大夫在哪?我要见见,好更了解您的体质和病情。”提出要求。
福明抢着答:“是府里的乔大夫,我去叫他。”
蓝正头也不抬:“他照料姑娘的病多久了?”
“一年左右。”
“一年?”蓝正停了笔,皱着眉头抬起眼,瞪着福明,“我问的是‘一直诊病’的大夫,一年算哪门子一直?她这病娘胎里带出来的,她今年一岁吗?”
玉怜脂唇角微微抽动,默默移开眼。
蓝正:“给她看病最久的是谁?”
福明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那位大夫,不太方便。”
给玉怜脂看病最久的当然是段素灵,但是现在还被关押着,他家侯爷离京前,可没有下令放她出来。
蓝正睁圆眼睛:“怎么个不方便?”
“死啦?”十分直白。
福明差点抽岔气:“……没死!”
“那就是哑了?瞎了?手断了?看不好病逃跑了不在京城?”
“没有!就是不方便——”
“都没有那说什么不方便?!”蓝正一拍桌子,气势汹汹,“赶紧把人带过来,我告诉你们啊,我是来治病的,来之前说好的,只要我好好治病,什么要求都行,现在我找之前的大夫问个话你们都推三阻四的,到底想不想治?不想治我走人了啊!”
福明焦头烂额:“那就缓几日,我得先请示。”
“缓几日是几日?”
“六七日吧?”尝试商量。
蓝正抱着臂,皮笑肉不笑:“六七日,你打算上天问问玉皇大帝是吧?”
直接下了通牒:“明天我要是见不着人,我马上就走,我手上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医治,没功夫跟你们在这磨磨蹭蹭。”
说完就站起身,把东西收拾到箱子里。
玉怜脂忍不住挑眉。
这脾气,也难怪谢砚深找到他之后这么久才成功把人请进京来。
福明在一边抓狂得就差挠头了,玉怜脂自己倒是没多大所谓,反正她这病,从小到大换谁来医治都是个难字,祛不掉根的。
蓝正潦草给她又行了个礼,风风火火就闯出门了,福明在后头火急火燎地追。
“蓝大夫!”在院门处一把扯住他,气喘吁吁。
蓝正仰着下巴瞅他。
福明深呼吸完,咬了咬牙:“……明天把人给你带过来。”
现在这情况,不答应也得答应。
如果侯爷在的话,肯定也会同意的。
蓝正才算满意:“这还差不多。”
福明抹了把脸,问正事:“方才您在里头给姑娘诊脉,情况如何?我家姑娘的病是不是,不太好治?”
蓝正背着小箱,继续往前走,漫不经心:“我行医十余载,看过的医案应该也上万了,这么多病里,但凡先天从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就没有好治的。”
“你家姑娘这样的脉象,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给她治病的那位大夫,手段很高啊,不过,病根太深,没除掉,命不久矣。”
福明差点跳起来:“什么?!那……”
“幸好——”蓝正倏地扬起灿烂的笑,打断他,“遇上了我这样的好大夫!”
福明一僵。
蓝正笑眯眯地盯着他:“你们侯府找我之前肯定把我家老底都查了个底朝天了吧?”
“呃……这……”福明有些尴尬,讪笑。
蓝正并不在乎,而是傲气道:“我家先祖们在前朝大内伺候那么久,宫里头最易夭折的就是皇子嫔妃,最多的就是各种暗害伎俩,我家最擅治胎中弱症,调理妇人身体更是不在话下。”
福明眼睛几乎要射出光:“那我们家姑娘的病,是有的治了?”
“是能治,”蓝正先肯定了他,然后立马泼了盆冷水,“但是麻烦,很麻烦,非常麻烦,无比的麻烦。而且,我没十足把握,最多六成,这还得是病人自己配合的情况下。”
“你们家姑娘……”蓝正呲牙笑,摸着下巴,幽幽地说,“我见过的病人成百上千,她看着很像是最不听话的那一种啊。”
“喜欢阳奉阴违,对吧?”
福明这回是真的震惊了,玉怜脂刚刚在屋里的表现和“不听话”压根不沾边,但是蓝正见她第一面就敢下结论说她会阳奉阴违。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
他眼睛瞪得快要飞出来,蓝正笑而不语。
“哈哈……蓝大夫,说笑了。我们姑娘会好好配合您的。”连忙转移话题,
“不瞒您说,我家姑娘的病很多人都说治不好,只有您说能治,我听说,您家先祖在前朝宫里是当了太医院院使的,是不是留了什么妙方奇书啊?”
蓝正哼笑移开眼,接过话:“那是当然,前朝宫里的灵药秘方,其实现在的太医院肯定也留着记录,只不过,未必有我家家传的医书齐全。”
福明了然地点点头,表示佩服佩服。
两人一路走,拐过回廊一角,一阵寒风裹着花木香气扑来。
福明眉心皱着,眯着眨了眨眼,忽地鬼使神差:“那您有没有听过……神蛇引啊?”
蓝正身形一顿,诧异地扭头看他。
福明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刚想开口说自己说错了。
蓝正先一步答道:“是有这么个玩意儿。”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药的?”
福明局促地挠额头:“我……嗐,就是看过一些前朝的秘闻,里头提到过。”
神蛇引是引动春情的药物,与之相关的传说当然只能是深宫秘闻,他这么说,也算说得过去。
“看着挺玄乎的,我就记住了,什么男人中了香就会不由自主去找身上带另一种香的女人,然后一定得和人那什么,跟戏法似的。”
蓝正笑了一声,竟然有些不屑:“哪有那么玄。”
压低了声音:“这东西啊,功效呢很多书上没写完全。男人要是中了引子伏羲香,是会被女娲香的味道吸引,但其实吧,也就是觉得味道好闻想过去多闻些而已,最要紧的,是带女娲香的那个女子,他到底喜不喜欢。”
“情i欲情i欲,有情才有欲,所谓灵肉合一,此药不过是把心中意动引出来放大罢了,要说直接剥离神智,它还不如青楼里的春情药呢。这药妙就妙在,如果喜欢,就会动情,动情才会乱性,要是看见的那个人你一点儿都不喜欢,讨厌得要命,你就是闻香闻成人干也不会yu火焚身的。”揶揄。
“所以这药吧,说奇也是真的奇,说鸡肋也挺鸡肋,只不过在宫里是挺好用的,毕竟皇上后宫三千,喜欢的妃子多了去了,这药比起其他的媚i药有个好处,药效不强烈,所以也不伤身,很难被发现。”
他说完,福明整个人都僵住了。
脑子一片混乱,对面人说的话反反复复回响。
有情才有欲。
灵肉合一。
如果喜欢,就会动情。
动情才会乱性。
……
那冬祭那一夜,护卫们禀报,侯爷中药回来后,整个人都泡在后山寒泉里,配合着内功,已经把钟府的药压制下去了。
如果神蛇引并不能够再添一把大火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着,那个时候,侯爷对玉姑娘其实已经……
“诶,诶!”蓝正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一个叫喊,“怎么了你?”
“啊?”福明愣愣地,而后猛地回神,“啊!不是,那个,我在想,我在想……”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迅速想好回话。
没想到他这么一问,蓝正竟然露出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这个,这个……”
“嗯?”奇怪。
“……因为这药,是我曾曾曾祖父弄出来的。”蓝正咧着大牙笑,
“他的手记里还写了,为了这东西,前朝的某位贵妃晋位以后还赏了他黄金百两呢,嘿嘿。”
福明张大嘴,惊呆了。
-
送蓝正到专门收拾好的小院里,又叮嘱了一遍安排伺候的下人,福明出了院门。
日头正暖,来人匆匆自游廊另一端疾跑过来。
福明定睛,站住。
大护卫稳住脚,紧声禀报:“福总管,府外来报,安平伯府正在四处寻找表少爷的下落,阵仗不小。”
福明目中一凛:“他们发现了?这么快?”
赵庆吉曾数次七日以上不回府居住,按理来说,安平伯府应该不会太快警醒。
怎么这回一反常态。
大护卫:“伯府内线传消息说,侯爷先前让韩御史弹劾安平伯府,安平伯被陛下一贬再贬,两日前,陛下斥骂安平伯教子无方,安平伯对表少爷愈发不满,不许表少爷再荒唐废学,所以下了令,派人找寻表少爷,勒令其回府。”
就正巧撞在这个时候。
福明冷了脸:“让人做些动作,散播消息,尽量拖延时间。”
只要拖过这段时日,侯爷就回来了。
“是。”
——
天色将明,带着安平伯府徽记的马车急急刹在角门外。
老太君睡梦中被甘嬷嬷焦急唤醒,快速梳了简单的银髻,连金银珠玉都来不及簪戴,披了件外裘就匆匆到了润安堂正厅。
在座上颤抖着身体的安平伯夫人转头一看见她,哭喊着扑过来,跪倒她身前——
“姐姐救命!救救庆吉啊!!”
一旁的下人们连忙扑上来扶她,王老太君也慌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啊?出了什么事?庆吉怎么了?”
安平伯夫人鬓发略微凌乱,眼下青黑,抖着声音:“庆吉不见了!”
王老太君大惊失色:“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安平伯夫人伏在她身前,抓着她的衣襟,痛哭流涕:“前些日子,庆吉一直夜不归宿,好些日没回家,我们以为,他就是和往日一样贪玩,被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蛊惑了去,不几日也就自己个回来了,谁知道,前几天他父亲发怒,让人去把他找回来,却找遍了京里他常去的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
“平日和他交好的那些人也说许久不见他了,跟着他的小厮护卫都消失了!我们才发现他是失踪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姐姐,你救救他!姐姐!”
说着,又软倒在地,几乎要哭晕过去,仆妇们连忙把她扶着坐好,又端来参汤。
王老太君握着她的手,焦急安慰:“别怕,天子脚下,谁敢光天化日戕害伯府公子?!我这就叫人传信给京畿各处守卫的将领,还有我们王家在京城的人脉,让他们查去,放心,一定能找着,啊。”
“你也别回去了,就在我这住两天,有消息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安平伯夫人虚虚吊着一口气,肿着眼睛,点头。
侯府散出去的人手少说上百,然而一连等了三日,一个个派出去拿消息的下人回来禀报时都是一个模样,战战兢兢、跪下摇头。
第三日午时,最后一个下人回来了,抖着声音:“禀太夫人,小齐将军说,京畿陇北道也没有查到表少爷的踪迹……”
话音落下后,上座摔响和婆子们的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紧绷三日的心弦彻底断裂,安平伯夫人晕死了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一直到傍晚,才平息下来。
安平伯夫人躺在床榻上,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双目无神盯着帐顶,嘴里还喃喃念着赵庆吉的名字。
王老太君坐在床边,看见她这幅样子,更是心痛,思来想去,皱着眉问:
“一个大活人,总不会凭空不见的,如果真有人把庆吉带走了,带走他的人要是为了他好,肯定早就出来透露消息了,要么就是……”
“庆吉性情急躁些,在外头,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安平伯夫人怔怔木木地:“……仇家……仇家……”
什么仇家,能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就在京城里头,让堂堂伯爵府的嫡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庆吉荒唐蛮横,也不是没干过为了个青楼女子和人争风斗架的事,但能和他因为这些事结仇的,多半也就是些成日在外浪荡、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他还能得罪谁?
……
思绪乱麻缠绕,屋里头烧地龙和炭鼎,配合着厚软的绒被,身上越来越暖和,甚至闷热。
身上隐隐像要流汗,热气越来越重,连带着小腿上烂了又好、好了又烂的伤口也开始作痛。
她还算好的,伤口不深,待在家里不能出门的赵庆姗更加严重,行走都困难。
小腿不适地动了动,痛愈发清晰。
猛然,脑中窜过一股惊电。
“嗬——”眼睛倏然睁大,右手一抬,狠狠抓住床榻边人的手。
王老太君被惊得一跳:“怎么了?”
很快反应过来,焦急:“是不是想到什么人了?”
安平伯夫人不顾阻拦撑起身,紧紧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她,一定是她……!”
“谁?你倒是说啊!”
安平伯夫人冷汗直流,亲儿子危在旦夕让她的理智彻底崩塌,接近疯狂,声音怨毒恐惧,恨意冲天:
“是那个玉氏的妖女,一定是她!庆姗发现了她勾引深儿一起去云山观私会,还发现,那日春花会上,她和深儿有些不对劲……她害怕事情暴露,就蛊惑深儿,暗中伤了庆姗,庆姗这些日出不了门就是因为那日从侯府回去之后,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贼人伤了腿脚!”
“云山观的清晖道人来为你做法事,让那个玉氏女抄写书诵些经文,受了些小苦,后来道长突然急着要离京,一定也是因为察觉到了她要报复他!现在庆吉的事肯定也是她!她会杀了庆吉的!”
这些话太乱太惊心,王老太君目瞪口哆,嘴唇都在抖,还反应不过来:“什么,什么?”
安平伯夫人几乎咬碎银牙,眼中赤红,撕心裂肺:
“姐姐!你被蒙蔽了啊!那个玉氏女子早就引诱了深儿,和他暗通款曲!就在这府里,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可是这府里这么多下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你,没有一个人!!若非家主授意,他们怎么敢不说?这里的贱奴早就都反了你了!!!”
王老太君瞳仁紧缩颤抖,牙关碰撞摩擦的刺响清晰可闻。
……
妖异朱红的黄昏,院子里出奇的寂静,像是被寒冰牢牢锁住。
忠伯踩上润安堂石砖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如擂鼓跳个不停。
而当他站在厅中之后,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狗奴才,你主子和玉氏贱人一直暗中往来的事,你,还有主院的那些贱奴,全都知道,是吧?”老妇人沉重嘶哑的声音裹着暴怒,惊雷般砸下来。
双腿一软,已经跪倒在地。
“太,太夫人……奴才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依旧抵抗。
王老太君坐在上首,利目撷电,手中缓慢转着奇楠念珠。
极为冰冷地盯着下头跪着的老人,开口却不是斥责,而是沉沉冷语:
“阿忠,你是伺候了两代侯爷的人,看着深儿长大,我老婆子就问你一句,你是要看着那个妖女毁了深儿,毁了侯府的名声,毁了谢氏一脉吗?”
“你是家生的,祖祖辈辈都在侯府里,你难道忘了,老侯爷对你们一家的恩情了吗?”
忠伯猛地抬头,冷汗和浊泪一起滚了下来。
—
主院。
夜色方降临,南阁值守的护卫刚刚换岗完毕。
地鸣一般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逼来,无比嘈杂,不是主院应该有的声音。
护卫们瞬间警惕,脚下不动,手已经握到了刀柄上。
然而从洞门外浩浩荡荡涌来的不是什么贼人,而是一群穿戴精细的年轻婢女,为首的墨蓝锦裙,端丽冷肃,婢女们身后,还跟着许多婆子和家丁。
大护卫握紧刀柄:“什么人——”
蓝蕖冷笑:“润安堂的人!”
护卫们面上立即变了色。
“太夫人听说,南阁有位娇客,请去一叙,敢拦着的,统统逐出侯府!”
蓝蕖扬臂一挥,厉声:“把人给我带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1章 娇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