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与栀子花》 文/祐浅 2025.01.18
临近西北边境，漾城。
二零二三年的十一月比往年更冷一些，树木凋零，街道荒凉。
复兴道上清一色的烧烤店，屋内热气腾腾，偶尔传出的尖声欢笑为这座小县城添了几分人气。
两扇紧闭的玻璃门从角落向上蔓延漂亮独特的冰花，遮掩店内景色，只透出暖黄色灯光。再往上，悬挂着原木制作的门店牌匾——‘树洞酒馆’。
门口立着LED灯牌，彩色荧光笔花里胡哨地写满了宣传语。
店内，洛知白身穿黑色丝绒长裙，藏身吧台阴影中，擦拭着琉璃杯，头发在颈后随意挽着，碎发顺着细白颈侧垂落，知性优雅。
周杰伦的旋律悠扬缓慢，还没客人来，店里空荡却温暖。
这是洛知白返乡创业的第一年，在小县城开了个酒馆。
冷气随着木门被推开一贯而入。
“知白，我回来啦。”浓妆艳抹的女人大包小包把两只手拎地满满的。
这个女人是洛知白发小，薛京。当初听到洛知白打算返乡创业，义无反顾辞了工作兴冲冲跑回来入股。
洛知白见状赶忙放下杯子，接过薛京手里的东西拎到吧台里面。
薛京脱掉羽绒外套挂好，走到洛知白身边帮她整理刚买回来的水果。
“冷不冷？”洛知白看了眼她通红的手，拉过捂着。
薛京手都冻僵了，没心没肺一笑，“还好啦。”
洛知白一边帮她暖手，一边说：“刚才白澎给我打电话说一会儿带几个朋友过来坐坐，让给他留个位置。”
白澎，洛知白和薛京的至交损友。也是好友圈里唯一的不靠谱异性。
“是么！那我多切点水果宰他一顿。”薛京抽出手，情绪高涨的工作。比捡了钱还兴奋。
“嗳，还没捂热。”
“等捂热手，黄花菜就凉了。”薛京满脑子都是宰损友，压根顾不得自己手指还冻的僵硬。
洛知白笑着摇摇头，带上一次性手套，帮她一起。
“明天同学聚会，你去么？”薛京问。
“不去了。”
同学聚会安排在明天晚上，可难得这几天酒馆生意不错，洛知白不想放过赚钱的机会。
“听说你前男友回来了，明天大概率会去。”
“那我更不去了，看着他就反胃。”洛知白嫌弃地蹙眉。
薛京是个爱热闹的人，洛知白凑过去碰了碰她肩膀，“阿京，你去呗。到时候吃完饭把他们都带到咱们酒馆来，增加一下营业额。”
“你真是掉钱眼里了。”薛京笑着，“不过，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知白，你真的不去么？万一……那谁也回来了呢？”
“谁啊？”洛知白垂着眸，假装听不懂。
薛京识趣地没有提那个名字，叹了口气，“算了，我明天上午来收拾卫生，下午就不陪你了哈。等晚上我带大单子回来。”
“行，去了就好好玩。单子不单子的不重要。”
风铃晃动，清脆作响。
酒馆木门被大力推开，冷气全面灌入。
薛京抬起头，一秒换上官方笑容，嗓音甜美，“欢迎光临……”
“嗨！”白澎声音高亮粗狂，裹着大毛领羽绒服抖抖索索地闯进来，一边搓着手，一边坐在吧台外的高脚椅上，“什么鬼天气，冻死老子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推搡进门时笑声悦耳，和先前闯入的白澎形成鲜明对比。
洛知白刚摆好盘，摘掉手套，一抬头对上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视线。
薛京刚提起的那谁，此时此刻就站在门口。
“你俩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坐。这自己家，别客气。”白澎粗枝大叶地丝毫没察觉气氛的不对，还扬手熟络地招呼他们。
薛京不动声色往洛知白身边移了移，吧台下的手紧紧拉着洛知白。
章泽精心做了发型，五官深邃，长相周正，身材优越，不似旁边那男人瘦的跟麻秆。穿着一身浅棕色休闲服，一手插兜，一手漫不经心虚扶吧台。
灯光昏暗，歌曲恰好播到周杰伦的《等你下课》。
洛知白的记忆突然回到十五年前。
夏日午后，教室外蝉鸣阵阵，讲台上老师声情并茂读着英语散文，讲台下所有人昏昏欲睡。
洛知白强撑着打起精神，伸手从桌柜里拿笔袋，却摸到一张手感不一样的长方形纸张。
拿出来一看，是张粉红色情书。
折成信封的一面写了大大的署名：章泽。
洛知白心一惊，顿时困意全无。
后来，章泽再不掩饰对她展开疯狂追求。等她下课，送她回家，又背书包又买奶茶，一封又一封情书源源不断出现在洛知白的桌柜。甚至在军训结束晚会上，张扬地送她999根编成花的荧光棒。
洛知白全都拒绝。
直到有一天章泽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洛知白才惊觉自己懵懂慢热的心意。
-
“洛知白，好久不见。”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那双漆黑眼眸带着明媚笑意，视线里只有洛知白。
时隔多年再见面。
章泽变了，变帅了，也变沉稳了。周身早已没了当年那股青涩莽撞的劲儿。
明明是很正常的打招呼，洛知白罕见地失态，停顿了几秒才接话，“好、好久不见。”
作为唯一知道内情的薛京，此刻嘴角压都压不住的上扬。
白澎眼神狐疑地在洛知白和章泽之间转，半晌冒出句：“你们俩演什么电视剧？还好久不见，用不用给你俩换首陈奕迅的BGM啊？”
刚升温的重逢气氛就这么被打破，薛京嘴角僵硬，随手抓起刚切下来的苹果核塞白澎嘴里，咬牙切齿暗暗捏他腰上的肉，“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白澎吃痛，叫又叫不出来，躲又躲不掉。只能嘟囔地为自己打抱不平：本来就是！
薛京一边笑着，一边加重了手指的力度。
“这位是，徐嘉宴吧？”薛京探着身，和章泽旁边的人打招呼。
徐嘉宴含蓄点头回应，扶了下眼镜。
他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样，文静绅士，内敛得体。
“我知道了！”白澎不知道什么时候吐掉了嘴里的果核，激动地挣脱薛京的束缚，“你！”他指着章泽，又坏笑着将手指移动到洛知白脸上，“和你。”
“小学初中那会儿，还有段轰轰烈烈的情缘来着吧！”
‘啪！’
薛京的巴掌毫不留情甩在白澎后脑勺。
白澎震惊地瞪圆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薛京。
她要杀了他么？
薛京冲着两位老同学不好意思笑了笑，拖拽着白澎上了楼。
章泽轻飘飘睨了白澎一眼，转而又看向洛知白。
白澎和薛京离开后，洛知白笑容逐渐尴尬，“里面坐，想喝什么我给你们拿。”
徐嘉宴识趣地拍了拍章泽肩膀，低声说了句：“我先过去坐了，你随便点。”
章泽挑眉，感谢之意明显。
只剩他们两人，洛知白愈发努力地躲避章泽直白坦荡的眼神。动作慌乱又忙碌地转身找菜单，脸颊随之升温，脚趾紧紧扣地，菜单就在手边，她像完全看不见，翻来翻去地寻找。
“找这个么？”手绘菜单被**裸递在洛知白面前。
洛知白瞳孔一缩，咬着唇，声音比蚊子都低地“嗯”了声。
章泽饶有趣味地盯着她，洛知白感觉自己后背快被看穿了。
突然，男人弯唇轻笑，“我又不吃人。”
洛知白心一横，咬紧后槽牙。
对啊！被拒绝的人都不尴尬，她有什么可尴尬的。
洛知白正了神色，将菜单推向他，“你想喝什么。”
谁知，章泽突然收起菜单，靠近了洛知白一步。
洛知白条件反射般后退一大步。
章泽又笑，“这么拘谨？”
洛知白内心苦笑。
“放松一点。”章泽从兜里掏出一根草莓棒棒糖递给她，“喏，见面礼。”
洛知白看着那根包装精致的棒棒糖，婉拒了。
“唉~”章泽叹气，也没收手，只是遗憾道：“又被拒绝了呢。”
“不是，我不爱吃糖。”洛知白手足无措地解释。
章泽没当回事，将那根棒棒糖放在吧台的记事本旁边，把菜单看的仔细，“有推荐么？”
洛知白情绪缓和，反问：“想喝啤酒还是鸡尾酒？”
章泽想了一下，直勾勾看向她，“鸡尾酒是洛女士特调么？”
洛女士……
可真是个独特的称呼。
“嗯。”洛知白在开店前特地去培训了三个月，调的酒也算不错。
“那就……啤酒吧。百威，两提。”章泽笑了笑，将菜单放下，又凑到她耳边说道：“我比较小气，不想让他们喝到洛女士特调。”
洛知白一愣，反应过来他在戏谑她时，人已经走进里面位置坐下了。
可恶！
洛知白捏了捏拳头，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烦人！
白澎和薛京从二楼一前一后下来，白澎兴致缺缺，薛京春风得意。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洛知白准备果盘和小吃，见薛京过来，询问道：“你把他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薛京勾唇，“浅浅教育了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说着，薛京凑过去，“倒是你，洛、知、白。”
“你怎么回事？打算重燃旧情？”薛京挑眉，笑的不怀好意。
“什么旧情，我打小就不喜欢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京啧啧两声，摇头道：“家境优渥，年少有为，一表人才，衣冠楚楚……”
“欸！”洛知白及时打住薛京，“怎么还越说越跑偏了。”
薛京靠着操作台，故意用肩膀碰了碰她，“当年章泽不声不响失踪那几天，你跟丢了魂一样。”洛知白想辩解，薛京反手将手指压在她唇上，“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么？”
“这次他回来，你有没有……”薛京意味深长挑挑眉头，“什么小想法？”
“没有。”洛知白正色否认。
薛京不信，“不过，我得提醒你。章泽已经不是之前那么单纯的学生了，听说现在他在外面混的挺花的。”
洛知白听着还是分了心，“我知道。”
收拾好后，洛知白端着果盘，薛京拎着酒，往他们坐的地方去。
东西摆放在桌上，又顺口聊了几句。转身离开时，章泽越了界。
一手温热有力的手抓住了洛知白手腕，对视的眸光染着几分洛知白看不懂的晦涩，只听他轻声道：“可以坐下叙叙旧么？”
洛知白理智尚存，避如蛇蝎地抽出胳膊。
薛京见状第一时间挡在洛知白身前，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好意思，本店不提供陪聊服务。如有需要，出门右拐。”
薛京性格直爽，言语也冲。
章泽目光沉了沉，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他越过薛京歪头看向洛知白，只问她的意思，“可以么？”
嗨~宝纸们，好久不见，2025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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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新文首章有红包，祝大家2025年，好运连连！
那么，接下来，就请准备好小板凳，一起进入章泽和洛知白的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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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再见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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