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辛左手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脸也有些忐忑。
谢言秋快步冲到木辛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了句:“什么情况!”
“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一直在拒绝。”木辛声音不算高,可也吸引了一些目光。
“胡说八道!”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
许是顾及到了周围的目光,男人心虚地将声音压低了些。
“我和我女朋友亲热关你屁事!”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木辛见周围有服务生走了过来也大胆了些。
男人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女朋友叫江铃!”
男人如此笃定说得倒是让人有几分信服,周围的人也大抵知道了结局,不过就是来酒吧找乐子的情侣,偏偏遇到了个多管闲事的。
“陈友娟!”
微眯着眼睛倒在卡座上的女子似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口齿不清地问道:“谁!谁在叫我!”
不等男人反应过来,木辛便大跨步迈过桌子转角走到了陈友娟面前,提上卡座上的背包拉着人就走。
男人还想追上去已经被身后的服务生拦住,周围投来了鄙夷的目光,男人骂了句脏话悻悻离去。
谢言秋和木辛将陈友娟架着上了楼,一上楼陈友娟便喃喃道:“厕所……厕所……”
二人将她扶进了厕所,陈友娟踉踉跄跄地朝里跑去,高跟鞋的声音凌乱又刺耳。
“你朋友?”谢言秋看着踉跄的背影悄声问着。
木辛想了想答道:“不怎么熟,见过几面。”
卫生间里尽是干呕的声音,流水的声音哗哗响,搅扰着木辛的思绪,她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
陈友娟从厕所出来冲了把脸似是清醒了一些,她随手拿出包里的卫生纸擦了擦脸,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花得不成样子,口红也晕开了,整张嘴看起来大了一圈,额前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有些还滴着水。
她慢悠悠地朝着木辛和谢言秋说了声谢谢,转身便想要离开。
“你家里人电话多少,给他们打电话接你回去。”木辛说道。
面前的友娟和昔日截然不同,往日她虽说是嘴碎了些,可也最在乎体面,绝不会让自己像今天这样狼狈。
“我男朋友在刑警队,等会儿来接我。”陈友娟一边说一边蹒跚地往前走。
刑警队?木辛心中一紧。
谢言秋看着陈友娟的样子实在是放心不下,“要不我们一起等她男朋友来吧,我怕她又羊入虎口。”
木辛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谢言秋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胡乱答了声好。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音乐声越发躁动,众人迎着时而刺眼的光推杯换盏,角落里交叠的身影眉目传情、意乱情迷,木辛和谢言秋陪着陈友娟在酒吧门口等着,开门的时候便会有一阵冷风钻进来。
木辛和谢言秋在等人来,而陈友娟则是坐在墙边的角落里靠着墙睡了个昏天黑地。
来往的人纷纷侧目,门外的风越来越大,转眼间便过了凌晨一点,木辛实在是熬不住了,蹲下身子推醒了陈友娟。
“快两点了,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陈友娟没再磨叽,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给许未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酒吧门口,来人还是穿着和白天一样的棉衣,戴着一副棉手套,身形高挑,进门的时候带进来一阵冷风。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陈友娟起身便要去抱许未,许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眼前的人。
陈友娟不悦地挣扎着想要往许未身上靠,许未的目光却落在了木辛身上。
木辛放在羽绒服兜里的手紧紧攥着,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原来她男朋友是你啊。”
来来往往的人携着室外的冷风,裹着衣服匆匆地路过他们,木辛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不是,我是她朋友。”许未始终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给陈友娟一个多余的眼神。
陈友娟听到这话似乎有些不满,挣脱开许未的胳膊便踉跄着朝门外走去。
“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们,改天……改天请你们吃饭。”许未盯着木辛一脸真诚,说完便大跨步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阵急促而冷冽的寒风。
“连个电话都没有,就靠偶遇请吃饭?”谢言秋有些不理解,小声嘟囔着。
木辛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小声说道:“他就是我刚说的我爸单位的那个。”
谢言秋直接愣在了原地,反应了几秒不可思议地凑到木辛耳边:“这世界这么小吗?”
木辛轻笑一声,背着包和谢言秋上了楼,窗外寒风凌冽,裹着雪粒肆意飞舞,街上行人寂寥,只有路灯呆呆地立于风雪之中。
这世界小吗?她可找了将近十年呢。
许未从酒吧出来的时候陈友娟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不远处的路灯下,她扶着路灯干呕着,雪粒落在她的脸上,一转眼便消失了。
“我给你哥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去。”许未的声音响起时,陈友娟慌乱地站直身子却没忍住摇晃了一下。
听到要给她哥打电话陈友娟扑向许未按住了他正在掏手机的右手,路灯的灯光映在二人身上,她的眼线花了,眼睫毛掉了一簇,许是刚刚吐过的缘故,嘴上的口红擦得半张脸都是,在路灯下显得十分可怖。
反观许未,依旧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唇,即使是单眼皮可那双眼睛也好看得很,长长的眼睫毛在眼投射出一片阴影,眸色深邃让人沉迷。
“许未,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陈友娟的的声音带着哭腔,盯着许未的眼睛似是想要问出个答案。
那双好看的眼睛只有在看到死去的青梓时才是温柔似水的,才是泛着光芒的,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永远都是嫌恶。
许未像是早已猜到了陈友娟会说什么一样,只是挣脱开她的手,掏出手机自顾自地给陈友顺打电话。
陈友顺在华阳市一家公司当保安,和陈友娟住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不回答我许未!”陈友娟追问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没等到许未的回答,陈友娟开始不停地靠近他,伸手夺他的手机,转而趁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棉服很凉很凉,可陈友娟却一脸满足地趴在许未的怀里一动不动,耳朵贴在他心脏处,闭着眼睛固执地试探着。
许未不喜欢女生靠自己很近,伸手用力推了推却没推开,他从没觉得陈友娟的力气这样大过。
“友娟,你和我只能是朋友,九年前我这么说,今天我也这么说,未来的任何时间我都会这么说,除非你和我连朋友都没得做。”
寒风阵阵,友娟不死心地抱得更紧了些,抱着许未的双手骨节发白,紧紧勾着。
凭什么青梓死了许未还是忘不了她!
凭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做可许未却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这么多年她每一刻都在嫉妒死去的青梓,嫉妒得发疯!
沉默了许久,陈友娟还是不肯放手,许未也没了耐心,用力将怀中的陈友娟推开,他力气很大,友娟被推得踉跄了一下。
陈友娟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泪水裹着粉底液顺着脸颊落到雪地里,砸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坑,她看着面前怎么捂都捂不化的冰山突然大笑着,摇摇晃晃地朝着许未靠近,整条街都回荡着她的笑声,寒风中悲凉又凄怆。
“许未!你接受现实吧!曹青梓她死了!就算你当了警察又怎么样!她都快成白骨了!”陈友娟笑得嚣张,轻蔑却又可怜地看着许未。
许未神色平静,掏出手机将位置给陈友顺发了过去,【半小时!不来接她的话明天去公安局接!】
陈友娟笑着还想说些什么,许未将手机放进口袋,冷眼看着眼前举止疯狂的人,沉默许久说道:“张玉钱怎么知道青梓那天晚上会经过村口?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原本有些疯狂的陈友娟猛地一惊,平静了下来,随后坐在了路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看着远处没有路灯的黑暗之处轻声说道:
“我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戳穿我呢。”
陈友娟前所未有的轻松,许未站在她身边等着陈友顺来接她。
“我原本以为张玉钱肯定会和曹青梓顺利结婚的,只要他们顺利结婚,你和我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可是我没想到……”
听到青梓死讯后半个月里,陈友娟每天都会被噩梦惊醒,每一晚都是同样的梦境,她只能每天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心底对于青梓的愧疚渐渐消失,怨恨和嫉妒却此消彼长。
“你还记得清她的样子吗?”陈友娟淡淡地问着。
许未紧紧捏着兜里的手机,眸子微微一动,心里某个结了痂的伤口好似一瞬间被撕开,再次血流不止。
“快十年了,我有点记不清了,毕竟连毕业照都有点褪色。”陈友娟余光瞥见了匆匆赶来的陈友顺,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后的雪,朝着陈友顺走去。
天寒地冻的天气让陈友娟清醒了许多,她经过许未的时候不甘地说道:
“许未,你最好一辈子都别走出来!”
寒风掠过,夜色弥散,街上再次恢复了平静,许未呆呆地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分成两个,好像这样显得不那么孤独。
许未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半,宿舍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可他怎么都没有睡意,脑子里满是今天陈友娟的那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打开手机,屏幕的亮光瞬间照亮了他的床头,许未熟练地翻到最底部的一张照片,那是他们高中的毕业照。
照片有些褪色,灰色的教学楼前还挂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横幅,那天阳光有些刺眼,聒噪的蝉鸣迭起,大家迎着太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他本能地锁定了最中间的那个位置,少女束着高高的马尾,额前的碎发被别在耳后,身后的少年目光炽热,向来不苟言笑的他笑着紧盯着身前的女孩儿,在众人喊茄子的一瞬间永远定格。
生命里的明媚少女渐行渐远,背影有些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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