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幽香飘来,一抹艳丽的身影落下。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秦寒玉不同,虞舞衣着暴露,虽不至于袒胸露r,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过宗主。”
虞舞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不出意外,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鹿野的角上,而后又移开,望向秦寒玉:“戒严。”
秦寒玉领命离去。
千渊晟便说:“多年不见虞宗主,宗主还是老样子。”
“是啊,总比有些人长年纪不长脑子要好。”她眼神从千渊晟身上扫过,冷哼一声:“跟你爹一样,让人看着就讨厌。”
千渊晟被她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低低笑了几声,并不做反驳。
她见了闻人云山,也知道闻人云山就是鬼伏,但却仿佛没有见到他跟鹿野一样,径直往他们下榻的客栈走去。
鹿野跟在闻人云山后面小声说:“我见过她。”
“哦?”
鹿野原本还想将情况告知闻人云山,却听虞舞说:“鬼伏大人,这世间困苦,您老人家既然已经遁入虚无八百年,为何还要出世?给自己,也给别人,平添困扰呢?”
闻人云山爽朗一笑,他说:“这位宗主怕是问错了人,只怕这关由不得贫道不出。”
前方的虞舞忽然停下,她的秀发盘在肩侧,紫衣翩翩,转身的时候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四散,接着她那双仿若无骨的手攀上了闻人云山的肩,她仰头问:“大人这话,真是叫人听不懂,不如大人,细细说说?”
闻人云山面带笑意,但扒拉下她的手却坚定地很,他将虞舞往鹿野身上一推:“不如问问这位小公子?”
鹿野不敢动,虞舞却顺势伸手拂过他的角,她幽幽地说:“原来真是一只鹿啊。”
接着,她手中忽然出现一根极其细长的针,眼看就要扎进鹿野的头顶,鹿野猛地抓住她的手:“这位姐姐,不用上来就要命吧?”
虞舞深深看了他一会儿,才虚假一笑,收回了针:“哪能呢,鬼伏大人在这里,我怎么敢对你怎么样。”
“好了,这位宗主,言归正传,不知道在你这个地界还有多少这种地方?”闻人云山开门见山:“养这些邪物,你的修为又能精进到什么地步?”
虞舞有些诧异:“你知道?”
“围而不剿,总不会是杀不死吧?”闻人云山试探:“还是说,其实这不是你养的邪祟?你是在替什么人守着?”
“我就算再怎么守,也不能从你鬼伏大人手下守得住啊。”虞舞也很干脆:“你们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粼粼山。”闻人云山说:“去这里。”
虞舞倒是不惊诧,她只是问:“粼粼山已经荒废多年,你们为何要去?”
闻人云山指了指鹿野:“喏,他曾被困粼粼山多年,如今想要故地重游。”
“既然如此,几位去就是了。本宗主同意了。”她又提醒:“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几位,我并非养妖邪之人,只是这个地界,确实不太平,若是鬼伏大人能施以援手,就太好了。”
闻人云山可不会相信她这套说辞,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会儿,又转去看鹿野。他发现自己纵然修为再高,也确实难以勘透人心,而在鹿野的身上尤其能够体现。
他说他引起自己的注意是为了从他这里找仙师,而找仙师是为了打听一座传闻中的仙山。这是他的目的,也说得通。
他又说他曾被困粼粼山一百七十六年,而困住他的人,是自己曾认为已经被杀死的故人。他又在一位游僧的帮助下逃脱,所以一直有人在追杀他。这是他的经历,仿佛也没什么错。
但这到底是他的说辞,闻人云山曾经想,只要跟着他,总有一天,他的目的会显露,那时,就是自己杀他证道,历劫飞升之时。
可真是这样吗?
“老道,你看着我发什么呆?”鹿野拍他:“走啊走啊。我都饿死了,先吃饭!”
“你倒是吃得下。”
这时虞舞又说:“既然是这位公子想要故地重游,我想千宗主还有这位弟子就不用去了吧?”
千渊晟似乎是算到了,但是相里岩兰没有,他一惊,急忙说:“宗主,弟子是跟着鬼伏大人历练,还请宗主通融。”
“并非本宗主不通融,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我这地方本就不许别的宗门涉足,再者无论有多大危险,想必鬼伏大人都有办法,何须你们跟着?”虞舞自然而然做了决定:“二位不如随本宗主去封情宫小住,等这位公子故地重游后,再汇合不迟。”
相里岩兰还要再说什么,千渊晟却应下了:“既然宗主邀请,何有不去之理。”
虞舞又对闻人云山说:“鬼伏大人,此处是楼外楼,还有山外山,天外天,您老人家修为高深,还请您顺手为幽篁里解忧。”她说完,行了个礼。
闻人云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只说:“无妨。”
虞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鹿野,眼眸幽暗,半晌方才说:“千宗主,相里公子,走吧。”
“现在?”相里岩兰没想到这么快,坐都没来得及坐一下就要走,但看千宗主走了,自己也只得跟上,还不忘叮嘱:“二位,小心行事,保重。”
等她们走了,鹿野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又抓着他胳膊把人往街上带:“我知道有家酒楼饭菜特别好吃。”
闻人云山问他:“你不觉得那位虞宗主,很怪?”
“哪里怪?长得很漂亮啊。”
闻人云山没再说什么,看他急切的拉着自己,堵了他一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两人第二日出发时,见到了秦寒玉,她送他们出城,又送他们到郊外,临别时,方才叮嘱:“二位,此行凶险,千万保重。”
闻人云山点头示意,鹿野催促:“知道了,我们走了,再会。”
走了半天,已经看不到秦寒玉的影子了,闻人云山问他:“楼外楼是什么范围?”
“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说法。”鹿野想了想:“不过我知道,这里有好几个很大的城池,什么碧海湖天的,我忘记了。”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闻人云山揪他的白发:“别乱跑,否则有什么野兽把你吃掉,贫道可不管。”
“什么野兽都吃得掉我啊。”鹿野打开他的手:“以前林子里真的有个黑熊精,他总是想吃掉我。”
“后来呢?”
“后来他把我抓去,想吃掉,但是又把我放了,他说他要下口,就会有个光把他打开。”
闻人云山想到了他身上的符咒,问他:“仙师种的咒?”
“对,不过游僧也给我种了。”鹿野惋惜:“要是游僧早点来救我就好了。”
“为什么?”
“那样黑熊精就不会死了。”鹿野叹气:“我被困那么多年,他一直在找我。和林子里的鹦鹉精还有小鼠精一起,找了我一百多年呢。”
“怎么死了?”
“被他杀了。”鹿野背对闻人云山,他看不到这只鹿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他最终找到了我,要带我走,但那个时候我很虚弱,走不了,他们就背着我逃跑,可惜被发现了。”
他没再往下说。
闻人云山却猜到了:“之前那个山里埋葬的,就是去救你的几只妖?”
“嗯。”鹿野说:“干旱的时候我们南逃,没有遇到过什么修士。但是他们救我,带我逃,从粼粼山逃出去,在那座山里,最终都死在了那里。我被抓回去,再也没逃过。”
“你恨他吗?”
“什么是恨呢?”鹿野说:“我恨的人太多了,他算什么呀,他再怎么样,不过区区凡人,纵然百年千年,又有什么意思,他还是要死。”
“区区凡人?”闻人云山问他:“贫道是区区凡人吗?”
“你不一样啊,你是仙师带大的,虽然你们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但你肯定不同于凡人。”
“那贫道会死吗?”
鹿野回头看他,阴霾天里,他的表情淡然,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可鹿野还是坚定的告诉了他答案。
“会。”
闻人云山笑了,又问他:“你会死吗?”
“会啊。”
“怎么个死法?”
鹿野指了指天,言简意赅:“天谴。”
闻人云山哼笑:“贫道倒是不介意替天行道。”
“其实,能死在你手里也挺好的。”他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说:“总比暗无天日不痛快的被折磨死要好。”
闻人云山想到他断掉的角,还有那满身的伤疤,又想到他口中的落难,以及不知真假的主人。他最终说:“你放心,贫道一定会给你个痛快。”
鹿野转过身,倒着走,面对他,问他:“如果是你要死在我手里呢?”
“你会杀了贫道吗?”
闻人云山看着他,纵然天光暗淡,他也仍然耀眼,他甚至仿佛能从他的人形态,看到一只鹿在蹦蹦跳跳。
鹿野只是笑了笑,又转过了身。
灰暗的天空又暗了几分,好似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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