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烟回到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她租的房子,因离市区太远,所以还能换得一室一厅的生存空间,尽管只有二十五坪那么大,小客厅中放着一台发黄的洗衣机,“嗡”、“嗡”发出了规律且沉闷的声响,那是大学宿舍的“遗产”,室友各奔东西后,她不舍得扔掉,于是搬了过来。
她穿着白色的背心和运动短裤,湿漉漉的短发上搭着一条毛巾,还来不及擦干头发,她已经开始加班了,为了那三万块的奖金。
铅笔在本子上涂涂改改,将白天的草稿在脑子里加工以后,画得更加精致完美,她喜欢画画,但是没有钱去学画,画画对她来说只是一种爱好,画得也并不专业。
她思考时,总是神色严肃,眉宇喜欢微微皱起,最后举起自己完工的Logo以后,露出了一个皎洁的笑容。
她自然不知道,母公司中其他人也为了这个标志性的LOGO费劲了心思。甚至有人花了重金,请画内知名设计师帮忙设计。
她把画纸装进背包,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依旧是后勤部第二个到达公司的。
第一的,仍旧是她的主管许娴。
“紫烟,年轻人你就属你最勤快。”许娴随口夸奖道。
“娴姐早。”得到领导的夸奖,魏紫烟顿时精神振奋。
“对了,关于宫氏的Logo,你有什么构思?”
“我已经画好了。”
“哦?”许娴最初没当一回事,“拿来给我看看,我帮你把把关。”
“好,谢谢娴姐。”魏紫烟并未多想,她对这个与她分享早餐的主管姐姐充满了好感,以及信任。
过一会儿,她就把她的设计稿送到了许娴的办公室中,许娴扫了一眼,愣了片刻,然后让她放下。
魏紫烟读不懂她的表情,以为是自己的画稿太过稚嫩,心里还在琢磨,哪里要再修改才好。
“紫烟。”许娴喊住她。
她回头,看见许娴笑容可亲地对她说:“还没吃早餐吧?把这鸡蛋可颂和咖啡拿去,不许拒绝。”
魏紫烟犹豫了片刻,按她的命令拿走了她那一份早餐,“谢谢娴姐。”
然后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然而到了早上十点,公司突然开始热闹了起来。
一群保安和警察浩浩荡荡地从三楼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各个办公室的人都凑在门口,不想放过这份热闹,魏紫烟被嘈杂声吸引,淡淡地扫了一眼,不曾想这热闹和自己有关。
那群保安和警察踏过人群,偏偏找了唯独在专心工作的魏紫烟。
“魏紫烟,你因涉嫌盗窃宫珏之先生的重要财物,因金额巨大,请你现在和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他的声音洪亮,在场所有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事实还没弄清楚,但他们当下立刻开始了窃窃私语,审判着她的人品——
“什么?她一个新人敢偷宫总的东西?真牛。”
“看上去怪老实的,不像啊……”
“你别说,人不可貌相。”
那些人的话像凌迟的刀具,一句,一句,割伤了她。
“什么?”魏紫烟脸色发白,眼角余光扫过同事们的眼神,她甚至忘记呼吸了。
“这一定是个误会。”她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是捡到了一块玉观音,但是我把它交给前台了。”
警察迟疑了一下,问她:“那位前台叫什么名字?”
魏紫烟脸色煞白,那人当时身上并未佩戴工作名牌,而在众人眼中,她这时的语塞,是找不到圆谎的理由了。
“既然如此,请你现在立刻配合我们的工作。”
魏紫烟咬了咬唇,口红之下的唇肉被咬得血红。
好巧不巧的是,她们到达前台时,昨天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帮她失物招领的漂亮前台,今天并没有来上班。
魏紫烟这边刚被带走接受调查。
刚到公司的宫珏之,正悠哉地举起秘书刚为他泡好的热茶。
“宫总,那个您说偷您玉观音的公司女员工已经被公安人员带回局里接受调查了,相信您的玉观音很快就会找回来了。”
宫珏之本来心情不错,听到这事,瞬间又拉了脸。
“真是晦气。”
那是他贴身带了二十七年的老玉春彩观音,如今被一个肮脏的女人给触碰了,贴身的东西,被人碰脏了,他还怎么戴。
秘书见他如此嫌弃,立刻接话道:“您要是嫌脏了,我马上去联络四大玉行,让他们把最好的玉观音送来给您挑选。”
宫珏之默不吭声。
皱着眉,仍是不爽。
秘书读不懂他的心思,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就这么定了,宫珏之是宫氏里出了名的古怪脾气,他要不是在母公司升职副总监无望,也不会自请来伺候这祖宗。
他打心里不看好这个二世祖能做出什么名头来,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借机多接触宫老。虽然这孙子不成器,但确是宫老唯一的亲孙子。怎么说,升职不过是老爷子一句话的事。
“我不喜欢金骏眉,你去给我买茉莉茶回来。”
宫珏之突然开口,唤回了他的思绪。
“啊?”秘书没反应过来,“茉莉?茉莉茶。”
宫珏之直视他的眼睛,“嗯,要十五窨伏天头段畟山野生茉莉,雪山水制冰,冰水浸好了给我送过来,记住茶水比1:90,去办吧。”
秘书听罢直愣愣地盯着宫珏之,他的眼眸太深邃,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想法。
宫珏之见他不动,又道:“很难吗?这只是我众多特殊爱好中最普通的一个。”
言下之意,办不好就滚。
秘书反应过来后,立刻挂上职业性谄媚笑脸,“不难不难,原来宫总您喜欢茉莉茶,我这就去办。”
在这个发型抹得油光锃亮的家伙离开后,终于,宫珏之的办公室第一次迎来了彻底的清静。
他阖眼,仰着头靠在沙发上休息。
修长的双臂在沙发上延展,黑色的衬衫下,宽肩窄腰清晰可见,双腿颀长,流畅的线条如世上最完美的雕塑。
他的清静太短暂,此时此刻,十楼的电梯打开了,一阵“咚咚咚”的高跟鞋声强势地敲进了他的耳朵中。
他之所以不要女助理,其一就是因为这无比烦人的高跟鞋声。
“咚咚咚!”在一阵轻快的敲门声过后。
“宫总。”传来了甜腻的呼喊声。
来者听上去,心情很好呢。
办公室没有回答,那道声音放大了一些。
“宫总~~”
秘书刚离开,无人拦门,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往他门口凑了。
宫珏之没有回应,他就是想知道,这人有多不识相。
下一秒,门开了。
宫珏之冷脸看着一个身穿紧身包臀裙的女人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笑得跟采了十斤蜜的蜜蜂似的,袅袅娜娜地朝他走来。
“宫总。”
女人在宫珏之身前站得笔直,美丽且凹凸有致的身段显露无遗。
她的名牌正端端正正地别在挺翘的胸部上方,上面写着——谢楚楚。
宫珏之:“你入职时,有没有读过员工手册第一条?”
谢楚楚明显一愣,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除了总经理秘书外,任何职员不得靠近十楼办公室。”
宫珏之:“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不是昙睿的职工了吗?”
“不,不是。”谢楚楚急了,生怕给他留下坏印象,急忙解释道:“宫总,我是来还给您这个的。”
她急忙把手中的盒子递到他面前打开,绿色的丝绒盒里,赫然放着一只绿中带紫的观音,那就是,他昨天弄丢的那块。
宫珏之并没有急着拿回他的玉,他的目光从玉移到了她的脸上:“怎么在你这儿?”
玉丢了以后,他第一时间让秘书调取监控,确定了捡到玉的人,是昨天在车库叫他“爷爷”的那个女人,他给了她一整天的时间,等着她将失物交还,可惜,并没有等到,所以今天警察才会到公司来,当众把人带走,这是对贪婪之人的惩罚。
被他的目光直视着,谢楚楚既感到心烧发烫,又心虚不已,但事已至此,她硬着头皮撒谎道:“是我捡的。”
宫珏之冷笑一声:“恭喜你,被开除了。”
谢楚楚瞪大眼睛,“你不能开除我,你不能,我没有在工作上犯任何错误。”
“我不需要不诚实的员工。”宫珏之的眼神,像在看一坨撒谎的生肉:“离职相关事宜,人事部门会和你对接,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谢楚楚不知道他是如何识破自己谎言的,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撒谎了:“宫总,我错了,这是公司的一个女职员亲自交到前台的,我一眼就认出了是您的,就想着…”她脑子转得快,继续为自己的私心编织理由:“这玉是您的贴身之物,对您来说肯定很重要,我一定要亲自还给你,免得玉又丢了。”
顾左右而言,绕开了最重要的问题。
宫珏之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那女职工叫什么?”
听见宫珏之对其他女人产生了好奇心,她连忙说:“不知道叫什么,反正长得挺土的。”
宫珏之忽而一笑:“你人可真好啊。”
虽是夸奖,可谢楚楚根本笑不出来。
“好人,麻烦你亲自去一趟派出所,把那位……‘反正长得挺土’的女职工接回来。”
“你要是不愿意,就去领赔偿金走人吧。”他的指尖在沙发脊背上轻点着,不再看她:“昙睿虽小,但炒一个员工的赔偿金,还是给得起的。”
“叮——!”
十楼的电梯又响了。
谢楚楚羞愤地踏入电梯内,她现在脑子乱轰轰的,她动这个心思,就是图一个结交宫珏之的机会。宫珏之的这块玉她找人看过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值钱,也就一二十万的样子,她私自处理了,也卖不了几个钱,而且还会被抓住,还不如以此来接近宫珏之,博得宫珏之的好感。
虽然宫二抠门小气刻薄的名声在外,但是也拦不住往上扑的女人,她们都很自信,自信地认为,假如自己是宫二的正牌女友,一定能让他为自己敞开心扉与钱包。
今天警察来昙睿的时候,她也在场,那时悄悄躲了起来,等到警察把那呆女人带走,她想着不能再拖延,得立刻行动,在看见张秘书离开公司后,她意识到机会来了,立刻换上她昨晚咬牙分期十二期购入的一万多的名牌红底鞋,来到了十楼。
她外表本来就出众,还有一双人见人夸的美腿。
穿上红底鞋,无比自信。哪怕是现在最红的女明星的腿,也不及她的好看。
她很肯定,在她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宫珏之扫了一眼她的腿。
可是,除了那一眼,宫珏之根本没有因为她美丽的外表而优待她。
他说话太刻薄了,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嘲讽的语气夸是“好人”。
她现在一肚子闷气,回到工位后把高跟鞋换了下来,穿着一百块的平底鞋,去派出所接人去了。
“楚楚,你怎么自己去十楼了?”
她扬起笑脸,没有任何心虚,对问话的人说:“宫总点名让我去帮他办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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