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扶遥把柠檬水递给他。
闻灼闭眼又睁开,像是恢复了一些,但喝水时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扶遥。
扶遥不禁转头装作收拾茶几,闻灼站起身,去厨房洗杯子,然后径直上楼去了。
夜深人静,等到楼上彻底没有了声音,她偷偷上楼来到闻灼的书房,小心翼翼将那个小袋子放进他书柜的角落里。
第二天起床,闻灼没有如往常坐在餐桌边,管家带来的早餐格外丰盛,扶遥却如嚼蜡。
来到公司,工作群里突然发了一条通知,原来是将近年末,企业龙头们组织了一场年会,本来他们是没资格参加,但前几天一连拿下登华荣成两家合同,得以沾光参加。
因此对于选哪些人去就有了意见,有些人跨年早有安排,有些人则是对这件事没意愿,选来选去,扶遥的部门就定了她一个。
“扶遥见过大世面,让她去合适。”老板不问她意见直接敲定。
那天扶遥确实没安排,再说总不能连给父母和乔爽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扶遥看到老板发的几百块补贴,一咬牙答应下来。
生活重新回到从前的轨迹,日子就变快许多。
起床、上班、回家、睡觉。
就连管家也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自己不主动找,他也不会主动寒暄。
日子很快到来,跨年当天,整座城市人声鼎沸,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别墅区也难得听见些欢声笑语。
扶遥一个人开车前往近市郊的会展酒店。
空旷的大道上极少有车,这个时候开过来的大多是些想找个安静地方度过跨年夜的亲朋好友们。
从这条路上去酒店的只有她。
企业家们要么提起入住酒店,要么专车专线接送,都不会出现在这条路上。
外面的风声大了起来,但盖不住路过汽车里的欢笑声。
扶遥把车窗关上,然后打开了车里的电台。
酒店地方够大,除了室内,室外也摆了不少桌椅花草。
扶遥跟着老板进去,大厅内正装礼服交错,清脆的碰杯声不时响起。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临时买的一套长裙礼服,默默抚平上面一道细微的折痕。
老板去和那些企业家聊天去了,扶遥就和几个同事坐在室外。
室外的点心酒水他们拿了一份就不敢拿了,扶遥则是什么都吃不下去,同事们闲聊时她也在走神。
晚风忽然大了起来,主办方紧急撤走室外设施,让大家去室内休息。
发现门口闹哄哄的时候,闻灼只是打算换个地方。
但不停的有人过来闲聊,闻灼始终脱不开身。
刚把他打发走,江琅走过来拿走了他的酒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几天喝成那样,现在就少喝点吧。”
“没喝多少。”闻灼无奈解释。
江琅嗤笑,然后靠在旁边台子上,一脸八卦样:“诶我说,那天你为什么喝酒?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可别说是这些年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我那天没喝多少——”
闻灼的话堪堪停住,江琅见他脸色陡然沉下来,便好奇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扶遥一进室内,先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不来里面休息。”忽然有人向自己递来一件衣服,扶遥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一身深灰色西装的何寻正笑着看她。
没想到晚上忽然更冷了,扶遥礼服不厚,自然挡不住这冷气。
扶遥本不想给何寻招来麻烦,但何寻道:“这件衣服是我多余带来的,别人认不出来,这里人大多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就算看见了也没什么。”
室内太大,开的暖气似乎也没有效果,同事们也不知道去哪了,扶遥吸了吸鼻子,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温暖的大衣。
“何总还真是仁慈心善。”话音响起,扶遥几乎是条件反射手一抖,衣服都要掉在地上。
江琅推了推他:“说些什么呢。”然后与何寻打招呼:“刚刚从你爸那逃过来。”
三人熟稔的氛围让扶遥忍不住想逃离,但她刚往后挪了一步,就听见江琅问:“这不是扶——”
“你怎么在这?”闻灼冷漠的声音响起,就像那天自己恳求他,他却说一句“有那么疼吗”。
“老板带我们来的,马上就走了。”扶遥尽力保持语气平静,但在听见闻灼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眼底一酸。
“我还以为你是何总带来。”
“闻灼!”
扶遥还是第一次听见江琅这种语气。
闻灼终于不说话了,何寻往前迈一步,刚好把扶遥挡在身后:“我和扶小姐约了事,就先走了。”
他说完便转身看向扶遥,扶遥低着头,跟着离开前还是向江琅鞠躬道别。
江琅对上何寻的目光立即会意,连拖带拽把闻灼拉走。不过这边还没消停,那边又有人找过来。
这人是出名的游手好闲,仗着上几辈打下的基业经常胡作非为。
看见他一脸奸笑过来,江琅心中暗道不妙。
“小闻总,江小姐,好久不见啊。”
“他喝醉了,我先带他去醒酒。”江琅勉强保持微笑,只想赶紧离开。
“刚刚和你们聊天那女的长得不错啊。”他喝了一口酒,笑眯眯道,“你们员工?”
江琅刚要说话,忽然感觉闻灼被自己拉住的手臂瞬间紧绷。
“大家都是熟人了,我那辆灰色的车就停在——”
“谁和你是熟人。”男人的□□僵在脸上。
闻灼面无表情时最为可怕:“合同也别签了,你不配。”
江琅一挑眉,颇讶异地看向闻灼。
男人气红了脸,他指着闻灼愤愤地要骂些什么,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他走后闻灼心里烦躁地厉害,甚至忍不住扯了扯领带。
江琅便带他往室外透透气,不过刚出去就有人找自己,江琅只好先过去一趟。
寒风呼呼往衣服里钻,闻灼待了一会,总算清醒一点。
正当他准备进去时,他忽然听见附近有些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
这里是酒店的后花园,有个喷泉伫立在这,大家嫌冷,都没来。
闻灼一皱眉,转过墙角想看看是谁。
何寻端来一杯热茶,扶遥接过后放在手里暖着:“谢谢。”
“不用客气,早知道我就让助理把衣服交给你了。”
何寻说完这句,两人沉默下来,只有喷泉哗啦哗啦的声音作响。
“能和我说说你和闻灼是怎么认识的吗?”何寻开口。
扶遥抿抿唇,除了乔爽,没有人知道她和闻灼之间的事。但包括乔爽,也没有人知道现在她和闻灼之间岌岌可危的联系。
“我和他是大学校友。”扶遥艰难开口,想跳过那天毕业典礼后自己的不堪,“毕业之后有一次出去办事碰见了他。”
扶遥简短说了两句,何寻看出她不想多聊:“毕业之后到现在,也有两年多了。”
原来已经两年了。
扶遥沉默盯着杯子里被风吹出涟漪的茶水。
“所以你现在还喜欢他吗?”何寻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看向她。
扶遥忍不住低头一笑:“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
她顿了顿,轻轻晃了晃杯子,茶水溅在手上烫出红斑她也没有在意:“或许快要不喜欢了。”
快要不喜欢了?
闻灼扶着旁边墙壁的手攥的死白。
她不是很喜欢自己吗?不是一个人待在那件屋子里也心甘情愿吗?不是偷看自己被发现都要红着脸马上逃走吗?
她凭什么说不喜欢了?
闻灼越想脸色越沉,他盯着何寻的脸,偏执认为一定是何寻蛊惑了她。
他要把何寻赶走,他要把扶摇带回家。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但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大力拽了回去。
“你一脸凶神恶煞地要干什么?”江琅气喘吁吁。
刚忙完那边的事她就找过来了,但闻灼已经不在原地,幸好自己来得及时,不然看他这样,不知道要闹出些什么来。
江琅看到那边何寻拿走水杯,一边给扶遥擦手的景象,挑眉道:“我记得之前你为了拿下一个大单,喝酒喝到进医院。”
闻灼偏头看她。
“所以前几天的喝酒,是因为扶小姐?”
闻灼几不可见地眉心一跳。
江琅笑起来:“难怪你看到她和何寻站在一起,气得话都不会讲了。”
闻灼准备离开。
“你喜欢她?”
闻灼脚步没停。
“你爱她。”
“我没有。”闻灼转身道。
江琅手指抵着下巴:“嗯,别人看也是这样。”
闻灼不说话了。
“何寻他可比你细心温柔多了,说不定到时候,我能喝到他们的喜酒。”
江琅说完,便轻飘飘走了。闻灼依旧站在原地,那边扶遥笑着感谢的声音传到耳边:“是我走神了,谢谢你。”
她为什么要笑?她明明都没这么对自己笑过。
脑海中一浮现这个想法时,闻灼陡然表情一震。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第一年送花接送,他偶尔能看到她羞赧的笑。
第二年一整年两人才见了不到十面,他也没想过扶遥笑不笑的问题。
怎么现在突然有这种想法了。
闻灼转身重新看向扶遥。
她清瘦许多,礼服都空了一些,比起毕业时,她眼神疲累很多,但在这一刻,她确实是真心笑着。
他约人吃饭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是这么笑着。
眼睛发亮,嘴唇微抿,脸颊绯红。
闻灼盯着她出神。
两年了。
周围忽然传来钟声,阳台上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全城一起倒数着最后几秒钟。
扶遥慌慌张张站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寻安慰道:“跨年夜倒数,等会就放烟花。”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天边骤然炸开一朵极大极绚烂的烟花,伴随着众人的欢呼,越来越多的烟花升空绽放,把整片天空都照亮。
扶遥站在烟花下,惊喜地看向身边的何寻,何寻也微笑看她。
两人在烟花下的剪影刺得闻灼烧眼,他却在濒临失控的躁动里平静下来。
他不允许以后有人站在扶遥身边。
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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