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柏双手大挥，才唤醒走神的程忆满：“怎么了，谁又把你电闸拉了？”
“没有...”程忆满拉下他起飞的双手，“我看到熟人了。”
“你在榕青还有我不认识的熟人？”钟柏随她视线朝大门看去，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嗷，新朋友。”
“不去打个招呼？”
用不着去打招呼，她们已经朝店里走来。程忆满突然惊慌，左顾右盼躲在钟柏身后。
“紧急戒备？还是个讨厌的朋友？”
不对啊，她为什么要躲，心虚也不该是她心虚吧。
沙予声音近在咫尺：“你又不喜欢这种类型的衣服，怎么突然要进来看。”
女生甜滋滋撒着娇：“随便看看嘛，说好了要陪我一整天，可不能提前走。”
高中生不能早恋！
程忆满憋不住，从身后站出来，干咳两声。
沙予看到她，瞳孔有一瞬的震动。
“看到长辈不打招呼，没礼貌。”程忆满最擅长先下手为强。
“这是你亲戚？”钟柏傻乎乎，啥时候有这号亲戚。
“好巧，在这都能碰到。”沙予恢复平静，对身边的女孩说，“这是...一位姐姐。”
女孩紧紧搂住沙予手臂，向程忆满摆手：“姐姐好，我是阿鱼的朋友，叫我小乖吧。”
小乖？这就是小乖本乖？手机里的神秘联络人！
空气好像停滞住，谁也不打算出声接话，程忆满用手肘戳戳钟柏。
钟柏：“叫我钟哥吧，你们岁数应该比我小得多。”
随便寒暄几句，小乖拉着沙予去试橱窗里那套衣服。
小乖：“我给你买几套新衣服吧，阿鱼长得好看穿裙子肯定也好看。”
沙予指尖不停逗弄挎包上的玩偶，用沉默婉拒她。
小乖给买衣服？程忆满想到那夜的外套，不会也是小乖买的吧...她还觉得好看来着...
程忆满心里毛毛的，拎着衣服躲进试衣间，不想面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
越想越郁闷，裙子拉链提到腰窝，稳稳当当卡住。好难过，裙子已经是L码了，天杀的服装店居然把衣服设计得这么小，她不就是胖了几斤吗...
费劲巴拉，拉也拉不上去，扯也扯不下来。她把试衣间帘子拉开一条小缝，钟柏和沙予并排端坐在门外长椅上，默默等待二人。
“你，过来一下。”程忆满指着沙予，在场只有她能帮上忙。
沙予指尖朝向自己，表示疑惑。
“对，就是你，我需要帮忙...”
她起身，灵活钻进试衣间里，没让春光泄出半分。
“怎么了？”沙予压低声音。
试衣间很小，灯光昏暗，暗得看不清彼此表情。
程忆满背对着她，撩起头发：“帮我把拉链拉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要压低声音说话，沙予这么做，她也跟着这样做。
沙予眼下是大片裸白嫩的肌肤，程忆满肩背很薄，隐约能看到肌肉走向。一手覆上她侧腰，一手向上使劲。
“她是你女朋友吗？”程忆满感觉沙予放在腰间的手，透过布料，传来烫人的温度。
“不是。”
“我不信。”
...
“她是我老板。”手里的拉链顿在后胸，沙予无奈又直白解释道，“她点了一整天的代练，让我陪她出来玩。”
“你被包养了？”程忆满绷紧后背。
拉链咔一声，拉到顶点。
“想什么呢，我们是认识两三年的朋友。”
程忆满转过身来：“好看吗？”
明黄轻薄的裙子衬得她慵懒明媚，如春日里初升的暖阳。长发散落，一股姐味。
沙予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宽松T恤：“比这个好看，头一次见你穿不同类型的衣服。”
什么意思！嘲讽她的衣品吗？
程忆满手搭上她肩膀，稍微一使劲，把人怼在墙上，语气似乎有些埋怨：“很多件同款不行吗，我独宠它一个。”
门外传来小乖的声音：“嗯？阿鱼人呢，换个衣服就不见了？”
沙予手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大气不敢出。
平复情绪后，沙予冲门外柔声：“她的衣服不合身，我帮个手。”
小乖了然：“记得一会我们还有电影要看。”
沙予当着程忆满的面，回复得很刻意：“知道了，马上好。”
她对程忆满刻薄淡漠，对别的女生倒是温柔体贴，小崽子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你怎么收费。”程忆满感觉自己莫名其妙，总之就是不爽。
沙予正侧耳分析门外情况，扭回头来，差点撞上不悦的面庞。毫厘之间，沙予嗅到她耳后的香水味，青涩似雨中被打湿的白花，清新又绵柔：“什么意思？”
“代练，或者陪玩，你怎么收费。”
“噢。”沙予正经起来，“代练一局30，两个小时100，一天300，线上线下一个价。有特殊指定的加200，临时约需要再给300加急费。”
“收款码。”
“你认真的？”
程忆满当场往电子维修的微信转了一千：“明天陪我，不用开发票。”
这是什么霸道姐姐为我吃醋的狗血桥段？
沙予迅速调整状态：“外面的男人是…男朋友？你当着他的面找代练？”
“长辈的事，别乱问。”
“你算哪门子长辈，倚老卖老也不害臊。”
程忆满花了钱，突然玩心大起，指尖勾着女孩下巴：“朋友的姐姐怎么不算长辈，叫声姐姐听听。”
火气升腾，烧得沙予脸色绯红。伸出手往前压，两人调换了前后：“真的想听？”
“嗯。”她不觉得沙予会叫的。
沙予撩开她耳畔的碎发，凑得极近：“那…”
音调还没发出来，程忆满胳膊上就已经冒出细密的小疙瘩，她干嘛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我再试试别的衣服。”她害怕尴尬，蹲下身逃离禁锢，“你去出你出去。”
“不用我帮你拉下来吗？”
“不用了！”程忆满将人推出去，用手摁下砰砰乱跳的心率。
接下来程忆满又试了几套衣服，怎么看都不满意。小乖倒很适合那种粉嫩嫩的装束，整个人像甜甜的草莓小蛋糕。
女孩们很快熟络起来，小乖是个自来熟，鬼马灵动不让人讨厌，和沙予站在一起，一冷一热莫名适配。
原来当场嗑cp是这种感觉，既然如此，程忆满好像白花了一千块！
女生大包小包在前走，钟柏跟在后边像保镖，一看时间也还早，小乖有了个好提议。
“哥哥姐姐会不会玩游戏，要不我们四个一起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idear，她不想打游戏啊喂！
“不行...”程忆满正想拒绝。
钟柏率先抢答：“好主意！小满她打游戏特别厉害，我都好久没和她组过队了。”
“不是...”程忆满又想阻止。
小乖兴致勃勃：“真的吗，阿鱼打游戏也很厉害，那我现在就定个包间...”
沙予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本来就是代练自然无所谓，就想看看程忆满这回要找什么借口脱身。
程忆满总算插上话：“你俩不是去看电影吗。”
“哎呀下次再去，感觉组队打游戏更好玩。”
好吓人的土豪行为，不情不愿的程忆满硬是被三个小伙伴架走。
网吧就是她们常去的那家，小包间里有五台电脑，每台都是统一顶配，隔音好卫生也干净。桌面上还贴心准备了茶点。
“我先去个厕所。”小乖推门跑开，身上的配饰叮当乱响。
没一会，程忆满手机响起，起身去门外接电话。
包间只坐着沙予和钟柏，两个没那么熟的人。
“你是她男朋友吗？”沙予一向直白，好奇的问题一定要得到答案。
钟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这么想？”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钟柏转动着手上的钻戒：“嗨，就是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
“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
“话可不能乱说，我结婚了。”钟柏慌忙举起手否认：“况且...”
犹豫再三，他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饭能乱吃话能乱说，唯独柜门不能乱踹。
沙予没有追问，有个想法悄悄爬上心头。
程忆满是被小乖拽回来的...原本打算趁机偷溜，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她手足无措的坐在电脑前，真的很尴尬...
小乖：“快上号，你们在哪个区的？我和阿鱼在昧岚月殿。”
钟柏：“巧了我们也在这个区...”
《登神》目前有18个大区，每个大区玩家之间会有细微差异。就如昧岚月殿，这是个老区，玩家实力强，对局难度更难一些。大部分职业级账号都在这个大区渡劫，秉着偶遇职业选手的心态，昧岚月殿是游戏里最热门的大区。
程忆满皱起眉，她没有玩小号的习惯，偶尔训练需要新号，也是陈希给她准备好。
她在游戏账号这方面很挑剔，大号的操作设置是她一点点调到最适合自己的，很多用着顺手的皮肤也是普通账号没有的绝版。
手感是一种很难说明白的东西，哪怕复制个一模一样的账号，她也用不习惯。
游戏里见号如见人，特别是账号ID：[PMS*满弓]，只要她上号，准保露馅。
大家坐成一排进入游戏，只剩程忆满无动于衷：“我没有游戏账号。”
钟柏拍拍脑袋，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对对对，她的号用不了。”
小乖眼巴巴看向程忆满，眼神里净是“真的吗？为什么？怎么办？”
“这个...那个...因为我骂队友，号被封了。”
坐在角落的沙予捂住脸，心里想着这都什么破理由。
“没有关系我有小号...”小乖说着，将手伸向她面前的键盘。
“不用！”程忆满很坚决，“我还是玩不了”
小乖再现疑惑的眼神...
程忆满被架在火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虎口要被指甲掐出个洞来，她说服不了自己，内心极度抗拒。
到底是何时开始，电竞不再是梦之所向，反成了深渊般的黑暗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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