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坐落于东海侧畔,有九湾河蜿蜒而过,临近野马岭要地,附近常有妖魔作怪,但关内百姓安居乐业,甚少受到侵扰。这一方面是因为东海有不欲参与世事的龙王约束众多海底妖怪,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陈塘关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总兵。
陈塘关总兵姓李名靖,为人正派,不仅在政事上处理有道,也很擅长练兵带兵,又在年少时访道寻仙,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修习道术,虽无仙缘,但也有了一身本事,可以轻易应付一些寻常小妖,护佑一方百姓安宁。而提起李靖,却又不得不说他那位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的夫人,殷素知。
殷素知出身富贵人家,自幼受到父母宠爱,读书习武,一身本事强过不少自诩英武的男儿郎。待到殷素知长大后,她拒绝了父母为她挑选如意郎君的想法,而是一人一剑走天下,路遇不平便拔刀相助,也曾在游历中遇到仙人精怪,得到仙人授法,习得一二分本领,又同山中精怪交友,好不快哉!后来殷素知在一次行侠仗义中遇到李靖,二人一见如故二见倾心,最后缔结良缘,共同到陈塘关护佑一方人民。和李靖相比,殷素知更加灵活,更擅长处理政事、人情往来和排兵布阵,因学过一些法术,也总是和李靖配合,共同斩妖除魔,在陈塘关百姓间也很是有威望。
在外人看来,李靖作为陈塘关总兵,深受百姓爱戴,有得力的下属,还有深爱的妻子,膝下两个孩子,虽然都被道人带走不曾承欢,但将来必大有作为,这般人生赢家,必然是无甚烦恼的。但李靖是有烦恼的,不仅有,还有很多:一是因为纣王无道,天下生乱,兴风作浪的妖怪越变越多,李靖有些应付不过来了;二还是因为纣王无道,殷素知分析后觉得纣王的一系列行为很有可能导致天下战乱频发,陈塘关作为把守野马岭的关隘,几乎不可能避免战乱;三是因为他心爱的夫人,从殷素知怀孕开始到现在,已经三年有余,却依旧不见生产的迹象,原本一开始的时候,李靖并未在意,怀孕时间稍久一下的也不是没见过,指不定是孩子犯懒,想在母亲子宫中多待会儿,可是等过了快一年半还未生产,就很不正常了。
李靖为了殷素知这件事,四处求神拜佛,也求助过几位关系亲近的道友,但都说天机不可泄露,让他好生养着人,顺应天时即可。后来没了法子,李靖去求助了东海龙王敖光,敖光仔细看后,只说这孩子不像是死胎,兴许是什么不得了的存在要借此转世投胎,让李靖和殷素知好生养着。为了让夫妻二人安心,敖光还以自身为例,提到了幼子敖丙:“……原本红莲和我都觉得敖丙这孩子定然是孵不出来了,谁知忽地有一天,海上生了风暴,敖丙就这样从蛋中出来,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
听了敖光的话,李殷二人安心了几分。但到底人妖有别,在殷素知怀孕快三年后,他们二人在一次深夜中对谈。殷素知很担心腹中的孩子是魔障、是妖孽,怕他视人命如草芥,怕他将来为祸人间,李靖也有这个担心,但在夫人怀孕心理脆弱的时候,他就不能表现出来。他很认真地思考过该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最后干脆不想了,只觉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怎样总会有办法的。他是这样对爱人说的:“素知,你相信你自己吗?你相信我吗?不管这孩子怎样,他都是你我的骨肉,是我们的血脉。所以我们要担起对他的责任来,如果他视人命如草芥,我们就教会他珍爱生命,如果他将来为祸人间,我们就努力约束扳正他的思想行为……以我们的能力,教会一个小孩子又有何难!”说到此处,李靖顿了一下,“倘若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我们作为这孩子的亲生父母,亲手收回他的生命,以避免他犯下更加无法挽回的错误,也是应当的。”
听完李靖这番话,殷素知扶着额头,恍然道:“倒是我魔怔了……他都还没生出来,我又这般忧虑,只给自己徒增烦恼,没半分益处。”
“不是夫人魔怔了,为人父母的,担忧孩子未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是这样神异的胎儿。”李靖揽过殷素知,轻轻擦去她额头的冷汗——夜谈的开端,就是殷素知从噩梦中惊醒,无法再入睡。“素知现在心情可好些了?要不要再休息会儿?或者我去小厨房给你做点易消化的流食?”
“你有这心意,还是明早多叫人做些稀粥,送给穷苦百姓吧。最近年头不太好,朝歌征税又不见减,大家伙儿是越过越难了。”殷素知叹着气说。
“明日我要外出捉妖,施粥的事情就交给我无所不能的夫人可好?”
“怎的,不把我当瓷娃娃了?”殷素知斜睨李靖一眼,打趣道。
“我这哪儿敢啊!素知你威武非凡,是我心理脆弱,离不得你。”李靖连说好话哄着殷素知,把人哄舒服后就揽着她躺下,睡去了。睡梦中二人不知梦见什么美好的事物,纷纷露出微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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