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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变局

哪吒出生之后,殷素知的身体在敖光送来的药材和李靖的照顾下很快恢复,便同先前一样和李靖外出捉妖,太乙真人时常过来照看哪吒,给尚在牙牙学语的哪吒读道术典籍,又意外发现这孩子生而知之,通晓所有法术,只是年岁尚幼,身体承担不起施展法术的代价。太乙真人将此事同李靖和殷素知一说,二人很是诧异但也感到高兴。

这般平静充实的日子过不多久,一则急报忽然传到陈塘关,说是原东伯侯姜桓楚和原南伯侯鄂崇禹被大王分别以弑君之恶和叱君之愆诛杀,继任的姜文焕和鄂顺二人为报仇血恨而起兵反叛,其中姜文焕带五十万兵马直攻游魂关,若是他攻破了游魂关,之后便是陈塘关。李靖作为陈塘关总兵,守卫陈塘关就是他的职责,因此除了捉妖外,他还需得整顿人马操练三军,为随时可能到来的守关战做准备。殷素知也不曾闲下来,她处理了李靖大部分政务,又承担了李靖外出降妖时的练兵工作,同时又安抚听到风声而惶惶不安的百姓,也不忘继续救济贫困潦倒的可怜人。夫妻两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几瓣来使,闲下来时都已经到了深夜,哪吒已经沉沉睡去,每当这时候,夫妻二人都会庆幸还有太乙真人这师父在旁教导,也庆幸哪吒这孩子生而知之,想来不必太费心思。

在刚收到急报的时候,李靖就连忙写了一封信给朝歌同僚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忽然反了东伯侯和南伯侯,现在收到回信,李靖和殷素知看完后大吃一惊,无法理解怎么突然之间,元后姜氏死了,二位殿下又失踪了,原东伯侯和原南伯侯也死了,西伯侯又被囚禁了……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夫妻二人深夜看完这份信,纷纷长叹一口气,以平复心绪。

“素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李靖见大王这样残暴之举,只觉他不符合自己心中描摹的明君之像,却又顾念大王刚登基时的英明神武,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不是该继续效忠于他,“兴许如敖兄那般隐居深山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你隐居了,陈塘关的百姓怎么办呢?万一之后的总兵是个费仲尤浑般的小人,可不是直接将人推进了火坑。”殷素知直接反问,又轻轻敲了下李靖的脑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现下东伯侯还在游魂关和窦将军苦战,你莫名投了降,指不定比东伯侯来得更早的是大王的杀令。所以我们就照常练兵除妖,静待事态发展。若是东伯侯当真攻破游魂关来了陈塘关,我们便好生观察一下此人是否可托付的明君……说起来,真人说吒儿是未来的伐纣先锋官,也不知道辅佐的是哪方人,若是可以,倒想现在结份善缘,也好让吒儿日后的路好走一下。”

殷素知忽地走神,片刻后又咳了一声:“结善缘的事情可以往后稍稍。若是那姜文焕真是可以托付的,那便直接投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若不是,便是粉身碎骨也得拦住他,再尽可能为关内百姓安排好去处。但要是真到了那时候,怕是全天下也没什么安稳的去处了。”她叹着气说完后,又看了一遍信,旁边李靖已经执笔,写起了给同僚的回信,支持他想要辞官退隐山林的想法。

等到李靖写完信寄出去后,殷素知拿着信纸说:“我心中有了几分怀疑,说不定吒儿未来要辅佐的人便是西伯侯姬昌。”

“西伯侯吗?我听闻此人素来仁厚良善,但也不缺手腕和心性,如果他真是攻破朝歌之人,倒也是不错。”李靖说,但又有所好奇,“怎的偏偏就是他,不能是姜文焕和鄂顺乃至崇侯虎呢?”

“听听你这话,连崇侯虎都给考虑上了。崇侯虎这人,是和费仲尤浑一样的小人,指望他良心发现反抗暴君,还不如相信他垂涎王位意图造反!至于姜文焕和鄂顺,这两人的问题是一样的,资历太浅,威望比不得经营已久的父辈那一代人,有些难以服众。而西伯侯,倒是没有那些问题,仁善的名声在外,也有铁血的手腕和心性,只是年纪大了些,不知能否挺过此次突如其来的囚禁之灾。”说到此处,殷素知叹气,“不论如何,目前我们能帮助的也就只剩下西伯侯一人。”

“素知是想……”李靖是在说不出口“贿赂”二字,他性格正直古板,最是看不得官场上那些**的风气,谁曾想现在竟是要用贿赂的方法帮人。

“对,就是贿赂费仲尤浑这两人。”比起李靖,殷素知就没那么多心理负担了,她也看不惯官场**贿赂,但是她更加灵活,若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会危及他人,她就不介意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大王现在最是看中费仲尤浑二人,对了,还有新上任的苏皇后苏娘娘。想要大王直接放了西伯侯有些难度,也很容易让大王怀疑臣下结党营私,反给自己招来祸患。所以通过贿赂让西伯侯在羑里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就行。”

李靖欲言又止,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他终于点头,同意了殷素知的想法,片刻后又说:“可是现在总兵府中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当了换钱,用来接济百姓了,我们没有可以用来贿赂的珍宝啊……”

殷素知沉默了一瞬:“这个问题……之前敖兄送来的珍宝还有剩的吗?”

李靖不记得这回事,只好说:“明天去库房里看看吧,如果没有了,只能等来年敖兄再送了。”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失笑:“倒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好了,该去休息了。”“夫人所言是极!”

第二天,李靖和殷素知去库房清点一番,勉强凑出一份看得过去的礼物,托人送去朝歌用来贿赂费仲等人,又写了两封信,一封托人想办法送给西伯侯,另一封交给西岐,大致意思就是说:曾受过西伯侯的恩惠,心中一直身怀感激,因此一听闻西伯侯被大王囚禁于羑里,便送礼贿赂费仲尤浑和苏皇后,不希冀能直接放出西伯侯,只盼望能让他过得好一点。按照殷素知的话说,这就叫做好事要留名。

此后时光如流水,李靖和殷素知两人忙于捉妖、练兵、处理政务、救济百姓等诸多事务上,只在午膳和晚膳时有时间和渐渐长大的哪吒说上一两句,其余时候全然将他扔给了太乙真人和府中侍儿。夫妻二人也心中始终有愧,也曾想过要不要挤出点时间多陪陪哪吒,但又想到众多受到妖怪侵扰的百姓和益乱的天下时局,又想到太乙真人曾说哪吒生而知之,想来必能理解父母为什么不陪伴他,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于是哪吒就这样长到了三岁,却还不曾见过父母几次。

三岁的哪吒已经有一米左右高,右手依旧带着乾坤圈,混天绫绕在他周身,偶尔会变成火柴人的形状和他对练。他整日在府中万分无聊,虽然侍儿们从来不会有什么疏忽轻视之举,但也很少会和哪吒肆意玩闹,甚至有些惧怕哪吒,生怕自己就如同那座假山一样,被控制不住力道的哪吒给弄碎了——刚刚学会走路的哪吒在后院里玩耍的时候因为想要捉一只蝴蝶,一不小心拍碎了院中的假山。

“真无聊。”哪吒坐在假山上,把玩着自己的混天绫,其实他现在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了,连用筷子夹豆腐他都可以做到了,可是所有人都还是很怕他一不小心伤人,哦,除了爹娘和师父,可是爹娘成天忙着捉妖练兵,师父也更喜欢呆在金光洞中。他撅着嘴跳下山,一旁的侍儿赶忙上前问他想做什么,哪吒摆摆手,混天绫自动围绕在身侧:“我去厨房拿点糕点吃,你不要跟着!”说完,就跑向了厨房。

哪吒平日里最喜欢吃糕点,什么荷花酥、枣泥糕的,就算娘总是说吃多了牙疼,哪吒也总会偷偷吃上一大叠。厨房的厨娘是个很和蔼的中年女人,她也听说过哪吒拍碎假山的事情,也有些害怕哪吒,但一看到他讨糕点的样子,又觉得这不过是个小孩子,加上厨师总是喜欢吃得香的小孩儿,乐意给他多做点吃的,是以厨娘总会准备好一大堆糕点,等到哪吒过来的时候塞给他吃。

“谢谢大娘!”哪吒怀里抱着一堆糕点,婉拒了厨娘想要继续塞的心意,往前厅跑去了,上次师父说今天会再过来,算算时间师父也该到了!他雀跃地跑到前厅,绫布像是流动的赤色海水跟在他侧旁,怀中的糕点被护得完好无损。

前厅里,太乙真人果然到了。他一见哪吒就笑得慈祥,见小孩儿抱着糕点,伸手点点他的鼻子:“又吃这么多糕点吗?”哪吒摇摇头,把糕点举起来,笑:“和师父一起吃!”

“哎,真是个好孩子!”太乙真人高兴地摸摸哪吒的头,完全没有在他另一个徒弟金霞童子面前的严肃。他把哪吒带来的糕点全放到一旁的方桌上,抱着哪吒坐下:“不过今天师父不能和你一起吃糕点了,师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是什么?”哪吒好奇地问,上一次师父这么说,还是在一年前他一个不小心玩开心了,销毁了一大片居民区后被勒令不允许出门的时候。他看爹娘为他的事情忙前忙后,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所以乖乖留在家里,不给爹娘添麻烦。

“师父和你爹你娘谈妥了,你可以跟着为师一道外出降妖了!”

“降妖?!”哪吒闻言,眼睛一亮,“要是我把全部妖怪都给杀了,是不是爹娘就可以有时间陪我玩了!”

“这是自然。”太乙真人一听,心下对李殷夫妻也是有点怨言的,本以为会是对时时刻刻陪着孩子的好父母,谁知连女子都这么忙,没什么时间陪孩子。果然女子还是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最好。他以阐教惯有的思维想着,但殷夫人确实是女中豪杰,若是没了她在外帮衬,李靖怕是要再忙上几分。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太乙真人收敛思绪,接着说,“就是你不可以杀死妖怪。你年岁太小,为师和你爹娘都不乐意徒儿你这般小就染上血债。”看着哪吒失落下去,太乙真人暗叹,不愧是身负一千七百杀戒的未来伐纣先锋官,只是哪吒年岁尚小,若是过早开了杀戒,重了杀心,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要捉的第一只妖怪在哪儿?”哪吒没有师父那样复杂的心绪,很快就沉浸在自己可以外出降妖、帮助父母的喜悦中,兴高采烈地问。

“为师这就带你过去!”太乙真人起身,带着哪吒施展法术,带着他去了妖怪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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