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一场大雨淅淅沥沥,冲刷走夏日的暑热气息。
京市86号胡同里,藏着一家古典雅致的小院,门口梁上挂着块上了些年头的梨花木牌匾,笔力苍劲书着“龙鳞阁”三个大字。
摄像师小哥扛着机器跟在电视台新生代美女记者梁舒,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就见着一幅苏氏园林的景色,怪石嶙峋,低山绕水。
摄像师瞠目结舌,结合了这地段,掰掰手指估摸着问:“梁记者,这小院儿得一个小目标吧?”
梁舒抿抿嘴笑起来,露出一副“小伙子你还是太保守”的表情,伸出几根手指朝着他晃了晃。
摄像师夸张地仰头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这一偏头,就见着一位着素白色旗袍的美人从屋内而出,朝着他们走来。
长发及腰,身姿婀娜,一步一款,步步生莲,一颦一笑,似有佛缘。
摄像师又是摆摆头猛吸一口气,梁舒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这下可好,饶是见惯了娱乐圈美女的梁舒,眼中也是闪过几分惊艳之色。
在整理人物专项资料时,梁舒就见过这位苏小姐的模样,当时就觉得是不多见的气质美女。
但没想到今日一见真人,她也只能感慨。
苏小姐,她也实在是太不上镜了。
再结合这档台里本不重视,且并不创收的文娱项目突然就有了神秘赞助商的巨额赞助,这事儿突然一下子就说得过去了。
苏染在两人身前站定,温柔问道:“请问是非遗专项节目的梁记者吗?”
“对,您应该就是苏染苏小姐了吧?”梁舒点头笑笑,又熟络地夸赞:“您本人可比视频照片中还要漂亮不少呢!”
似有些不好意思,苏染嘴角轻轻勾起,随手将被风吹到额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为两人带路:“我们从这边走吧。”
三人顺着蜿蜒长廊进了屋,一路上苏染为两人介绍着庭院里栽种的植物。
摄像师觉得自己好像在逛植物园似得,再配上苏染讲解地温柔嗓音,如坠梦中。
稍作犹豫还是问出了口:“请问苏小姐是否介意,我们现在就开始拍摄,这些素材说不定用得上。”
苏染点点头,“可以的,您请便。”
镜头下的美人,着一身旗袍,近似素颜的面庞在满园翠绿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丽,未沾染半分人间世俗气。
正式进入拍摄,苏染先是简单讲述了龙鳞装的起源,又结合自己平时工作用到的工具,将这门已经濒临失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技艺展现了出来。
随后拿出一本龙鳞装的《红楼梦》成品给两人看,梁舒忍不住赞叹出声:“没想到成本是这么精美绝伦,比我在视频中看到的还要精致!”
苏染笑起来,用手轻轻地抚过书页,“你看这样,是不是就像龙鳞一样?一层压一层,所以叫龙鳞装。”
.........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两小时就结束了,几人在茶室落座,悠哉品茶。
手机响了,苏染不好意思的向两人笑笑,接通电话,可下一秒笑意就凝在唇边:“什么?在哪家医院?”
梁舒眼见着美人瞬间面色苍白,宛若冬日红梅跌入雪中,靡靡支离。
*
特护病房在医院顶楼,随着楼层一层一层往上升,电梯中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次顶楼,关了电梯门,轿厢里就只剩苏染一人。
她抚了抚身上的白色毛呢大衣,觉得这个颜色好像不太合适。
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走廊上的白炽灯过分刺眼,激得人下意识地就要流眼泪。
苏染朝右侧了侧头,又才跨出电梯,迎上面色不一的苏家众人。
“怎么才来?”二叔苏鸿才满脸不满,“老爷子平日里可是最疼你了,没想到这关键时刻.......”
苏染心下不耐,斜眼睨他,冷冷打断:“路上堵车。爷爷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苏鸿才本还想再说两句,陈菱华猛地拉了下自己光顾着吐槽的老公,朝他使了个颜色。
随即转头跟苏染解释:“老爷子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是年纪大了,又忧思过重,这才病倒的,以后怕是需要静养。”
苏染长舒一口气,又问:“那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进去探望?”
陈菱华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别急,再等等,现在还在做检查,说是要看结果再定。”
苏染点点头,心头总算是放下了些,冲着陈菱华笑了笑,半似撒娇地说:“还好有二婶在,不然我这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着苏染有些泛红的眼眶,一副十分真诚的模样,陈菱华心下熨帖,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
苏鸿才心中默默吐槽,女人可真好骗!但也就只敢默默在心里吐槽而已,真要他讲出口,倒也没那个胆子。
苏染环视四周,没看到要找的人,皱眉问道:“三叔和徐特助呢?怎么不在?”
“你三叔是个啥样儿你不知道?怕是现在......”
苏鸿才一张嘴又开始扒拉,遭了妻子一个白眼,陈菱华帮着在一旁找补。
“臣阁估计是在开会吧,我刚给他打电话也没打通,徐特助倒是刚被人打电话叫走。”
苏臣阁是苏家三位少爷中最为顽劣之辈,从小斗鸡走狗打架斗殴啥纨绔事儿都干了个遍。
现在三十多岁的人了浪迹于草丛之中,哪会有什么在忙,在开会的时候?
苏染也懒得计较,毕竟爷爷也早就对他没报什么指望了,于是点点头在一旁的长椅坐下闭目养神,等着进去探望。
过了会儿,一身白大褂的医生从房中出来,朝着众人问:“哪位是苏染小姐?”
苏染忙站起身,朝着医生快步走去:“是现在能进去探望病人了吗?”
“对,跟我进来。”医生作势就要带人往里走。
苏鸿才一见不对,怎么就她一个人进去?忙扯着嗓子在后面追问:“那我们呢?我们不进去吗?”
医生有些不耐烦:“病房禁止喧哗,病人只说了要见苏染小姐一位。”
苏鸿才在后面直跳脚,什么老爷子就是偏心,有的人就是会装可怜,不就是惦记着那点家产嘛.......
陈菱华听得头疼,狠狠地拧了下丈夫的胳膊:“行了,你这一张破嘴,迟早有天把自己整没了!”
“不是,我又没说错!那小丫头从小就鬼精,在外面装的天真无邪,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苏鸿才揉了揉被拧得发疼的胳膊,叫屈不止。
好友们总是夸自己这外甥女大家闺秀,文文弱弱看着就听话。
但一想到这丫头从小就是表面装乖,背地里可是告了不少黑状,他就恨得牙痒痒!
“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非得一天天的在外拿个大喇叭喊吗?”
陈菱华多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继续扯着苏鸿才的耳朵训:
“她一个刚毕业娇娇气气的囡囡,一天到晚扑在那个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上,难道还能跟你争公司的经营权?怎么一把年纪的人还跟个二愣子似得!”
苏染自动过滤掉身后的喧闹,跟着医生进了私人病房。
医生嘱咐了几句离开,苏染上前在病床边坐下,用手轻轻握住苏长林的手,把脸贴在老人的手背上。
“别担心,爷爷没事。”
见自己最喜欢的孙女如此模样,苏长林笑着安慰道:“昨个儿跟好友喝了点酒,聊得晚了些,才闹成这样,倒是叫染染担心了。”
“以后也不许喝酒了!您这次可吓死我了!”
苏染抬头,眸中水光盈盈,皱起鼻装凶。
“好!以后都不喝了!”苏长林倒是答应得爽快。
苏染满意地点点头,又撒娇道:“就是嘛!不然以后我被别人欺负了,都没人给我做主了!”
想到自己不成器的两个儿子,再看看自己眼前娇滴滴的孙女儿,苏长林胳膊肘拐得方向很明确。
祖孙俩又聊了几句,老爷子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眼看着距医生说的结束探望时间越来越近。苏染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
“您会不会怪我当初太倔强,非要去学龙鳞装,而没有学商科?”
如果当初学了商科,再跟着祖父和徐俊彦历练几年,现在大抵也不会这么手忙脚乱地需要联姻,而是自己就能慢慢接手公司了吧。
“哪里的话?我和你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苏长林直摇头。
“再说了,你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为我们苏家光宗耀祖了!”
苏染垂眸不语,沁在眼眶中的泪珠,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落,自己还能这样任性多久呢?
整理好情绪,苏染出了房间掩上门。
苏长林的特助、年近四十的徐俊彦走上前,贴在苏染耳边轻声说:“还请您现在跟我去一趟公司。”
半小时前,徐俊彦接到了一个电话,对面给出的消息将他惊了一跳。
“有位自称是苏家三少爷的先生,把我们老板的车撞了,说是怕影响公司股价提出私了。”
“我们看他慌慌张张从贵公司出来,腰上还挂着一些东西,想着还是先来确认一番。”
但现下,并不是个不是跟苏染明说的好时机。
苏染点点头,徐俊彦是爷爷的心腹,她很放心。
苏氏集团顶楼,徐俊彦将她带入办公室,倒上一杯清茶,“先喝口茶吧。”
苏染捧起茶喝了一口,问:“您刚刚怎么不在医院?”
徐俊彦叹了口气,点开电脑上的一段视频,然后将显示器转向苏染。
视频画面是一个鼠头鼠脑的男人带着一群黑西装壮汉闯进办公室,翻箱倒柜找东西,
今天是周日,所以行政部门的办公室并没人,门也没开,还有人拿出工具开始撬锁。不一会儿,保安就出现在画面中,和几个人推搡起来......
苏染再定睛一看,这冲在最前面的polo衫男不就是三叔苏臣阁吗?
“这........”苏染满脸疑惑地望向徐特助,“三叔撬门是要干什么?”
“偷公章。”
徐俊彦也是一脸无奈,自己跟在苏董身边多年,对苏家子弟也算是有些了解。
虽然这三少爷一直是个不怎么着调儿的,但也是没想到,这苏老爷子前脚刚进医院,一小时不到,他医院都没去,就带人上公司撬锁来了。
公章有多重要,即使是不怎么涉及家族事务的苏染也是知道的。
她低头摆弄着手指,干净圆润的指甲,因为工作需要被磨得平平的。
二叔对自己颇有微词,三叔平日纨绔也就算了,关键时刻竟然也是如此靠不住。
难怪爷爷会忧虑过重病倒……
自己或许,真的不应该再一直任性下去了,应该认真考虑之前爷爷提过的联姻才是。
“巧的是司机在半路上与容先生的车追尾了,对方出于谨慎,联系了我。”
苏染一脸疑惑:“那位容先生是?”
“苏小姐不清楚也很正常,这位容先生,是晟荣集团去年新上任的总裁,因为容家老爷子中风住院,他就接手了家业。”
徐俊彦在电脑上搜索了容钧和的相关信息,点开一张新闻照片给苏染看。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深蓝色西装三件套,好像是在出席某项公司活动。
轮廓深邃,五官俊挺,可偏偏那双眼狭长,眼尾又微微上翘,似乎有些说不出的促狭。
“他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可真厉害啊。”
苏染想想自己现下的境况,不免有些感慨。
看着少女长大的徐俊彦眸光微沉,出言安慰:“可是小姐在自己的领域也是闪闪发光的人啊!”
那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连父母留下的东西都守不住,爷爷在病床上也要为自己担心,或许自己不应该拒绝爷爷安排的相亲才是。
苏染叹了口气,忽的有几分怅然若失,抬头朝徐俊彦说:“爷爷之前提过的相亲对象,什么时候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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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舒钰没有拒绝那场相亲,完全是出于礼貌。
但席间对方提出的条件,实在是过于诱人,甚至让她怀疑这是场杀猪盘。
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新老板,一身清明,皎如明月,江庭樾这个名字,也很衬他。
她垂眼自省自己的胡乱猜测实在过分,接着便鬼死神差似得,当场在合同上签了字,再没半点犹豫。
*
圈里人皆知,江庭樾颇有些世家贵公子的倨傲,加上那张过于招人的皮相,引得无数追求者如海上浪花,前仆后继地栽跟头,但谁也没能近身。
一朝隐婚消息传出,震惊四座,好事者追问细节,江庭樾只淡淡道:“家里那位说要低调。”
众人只当他是托词,毕竟哪有低调到连婚戒都不戴的,更何况这位爷压根不像是会为爱折腰的货,大抵就是没将这桩婚事当数。
心思活泛之辈找上新晋江太太挑拨离间,却见对方完全没当回事儿,眉眼弯弯噗嗤笑出声,“要不你再等等,过两年我们.......”
没等陈舒钰把话说完,江庭樾出现在身后,脸黑如墨,一把将人拉入怀中,丢下句“过两年我们更恩爱”,便啪地关上了门。
*
陈舒钰当然动过别的心思,所以才会和好友喝得烂醉时,将爱意藏在胡话里。
“千年前的猴子都知道,水中捞月那是会淹死的。”
接到电话匆忙赶来接人的江庭樾哭笑不得,半抱半哄,“可是人类早就征服月亮了。”
更何况,当然是月亮先动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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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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