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城，八月。
时间已近八月底，刚下完淅淅沥沥的雨，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气味，冲刷了暑时的炎热。
视线穿过将黑的夜幕，晚风微醺，吹动少女缕缕发丝。姜折枝推着黑色大行李箱，来到一栋有点老旧的公寓楼下。她没有打伞，身上被打湿了。
她打开手机发了条微信：张姨，我到楼下了。
过了几分钟，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拉开楼下的密码门。
“你一个人来的啊？”女人惊讶地问道。
姜折枝微微一笑：“我妈过段时间才来。”
张蔓领着姜折枝进入电梯，来到七楼。
“就是里面这一间，你自己逛逛吧。”
张蔓回头看着姜折枝。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微微湿润，身段窈窕，肤如凝脂，额发下是一双明澈的双眸，却不失一丝清冷之气。
姜折枝身穿一件白色短袖，搭配了一条牛仔直筒裤，衣服被雨水打湿得微微透了一点。
张蔓将钥匙递给姜折枝，说： “枝枝啊，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让我回去。”
姜折枝“嗯”了一声，“好的。”
这间公寓不大，但有两个小房间，足够她和母亲住了。她走进一间卧室，里面干净整洁，推开窗户，尘嚣浮华尽而消逝。
这里离姜折枝要转去的学校不远，她上网搜了，坐三站地铁就到了。
房间里有一张书桌，姜折枝拉开椅子坐下，打了个电话给林余：“妈，我到了。”
“好，那你先收拾收拾。”
“我可能九月底才能过来，手续没那么快办好。”
“……好的，妈。”
姜折枝神色淡然，她已习惯一个人生活。林余是个女强人，从姜折枝小时起，就长期在外出差工作，留她一人在家。
前段时间，姜折枝见证了姜家破产、姜氏公司倒闭。姜家没有条件再让她继续在凝海市读国际高中，便让她回到母亲小时生活的城市，顺便避个风头。
破产姜氏千金，这个名号在以前学校已经传遍，她被很多人看不起，也对自己成为茶前饭后谈资的事情习以为常。
她不管别人怎么想，可她妈在意。从小到大，林余都是一个很重面子的人。
姜折枝收拾家一下行李，将自己的卧室整理好后，已是夜晚十点。但她有些饿，便拿着钥匙出门觅食。楼底是地铁站，附近没什么吃的。姜折枝上网查了一下，坐一站地铁就能去到一个很多饭店的地方。
下车后，姜折枝握着手机，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
忽而目光被一处吸引过去。这是一家装修风格为西洋古童话的店，看起来是个网咖。
姜折枝这个人对很多事情都好奇，于是顺着店铺的路上楼去。
这家店还算安静。她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有一些在这里打游戏的人，也有人在这里查资料。她突然想起自己有事需要用电脑，于是莫名其妙地就走了进去。
“您好，我想买一个小时。”
吧台坐着一位笑容可掬的小姐姐，她点点头，“好的，单买三元一小时，这里有一些套餐，您看需不需要？”
姜折枝戳了戳脸颊道：“来一杯冰美式吧。”
她没有带身份证，就看了手机号绑定的用户，她绑的是林余的。小姐姐也看得出来这不是她的身份证号，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看来这地方也说不上太正规啊。
坐进里面的一个位置，姜折枝打开了一个小说网站。在等待之余，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左方窗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少年。她只能看见半张脸和一双手。那修长白净的手飞速在键盘上敲打，少年狭长的眸中是阴鸷的光色，格外专注认真。高挺的鼻于夜色朦胧下被点上一丝光。
姜折枝托着脸，心想这人长得好好看。可她总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折枝起身，轻悄悄地走过去，来到少年后方的一个位置坐下。她屏着气，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这个视角能看见他电脑上写的什么。一大串她看不懂的代码在电脑屏幕上飞速跳跃，甚是高级。
“你好，请问你在写什么呀？”那种熟悉感让她产生了好奇。即便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底气笼罩全身，有一种不近人之感。
无人应答。
“呃，你有听见吗？”
那人还是不应。
姜折枝吐吐舌头，识趣地回到座位上。毕竟她的行为可是在叨扰一个陌生人，听上去不太礼貌。但那人她好像真的有见过。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姜折枝自然也是留有印象的。
姜折枝在一个文学平台写书，名下已有两本完结文，知名度也可以。趁着现在手上有电脑，她惬意地写了点随笔，无关故事剧情，全是闲杂情绪。
“益城第一日，雨下得不停。”
“这破雨怎么下个没完没了了真的很烦！！”
姜折枝像个面瘫一样关闭了电脑。目光撞上一个男人的双眼。男人似笑非笑，脸上写满了“油腻”二字。
“姑娘，你在玩啥呢，一起呗。”
姜折枝摆摆手：“不用了，我要走了。”
男人笑了起来，说道：“没关系呀，我可以帮你再续一会儿时间，咱们一起玩玩呗。”
姜折枝有点为难，“真不用了。”
男人的手要搭在她肩膀上时，坐在旁边的一个戴眼镜、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站起来。“她都说了不用了，你也别问了。”
听到这刺耳的话语，男人不禁皱眉，面露邪色：“你有病吧，关你屁事啊？”
话音刚落，皮肤粗糙的手就来扯姜折枝。姜折枝挣扎着，瞪大双眸道：“大哥你不能这样，我，我哥哥在那儿呢！”
“你哥哥？哪儿呢？少吓唬我啊小妹妹。”男人扯着姜折枝就要走。
“哥……哥哥！”姜折枝面向开头看到的少年，大喊道。
少年身穿黑色半袖，体态颀长，他听见呼救，转过身来站了起来。淡雅如雾的黑夜里，他修长的眸漆黑深沉，眸光泛冷。
“你再动试试。”他轻启薄唇，向男人道。
程烬盯着男人，一步一步往前走，神色阴戾，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不耐烦的幽冷光泽。
中年男人像是见到鬼了一样，神色慌张，连忙松开抓住姜折枝的手，“对……对不起！”
“还不快滚。”
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网咖。
姜折枝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刚刚这是……他把人吓跑了？
这男的这么厉害，连那个看起来不是好东西的男人都怕？！
姜折枝麻了。她心中似乎有一团烟花爆开，带来一缕甜丝丝的味道。
“谢谢啊。”清澈又带一点轻糯的声音响起。
程烬手上还执着一支笔在那里飞快地转着。他手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
没什么事了，他便缓缓地走了回去，坐回原位。
姜折枝抿了下干涩的唇，走出网咖。
这城市到底怎么回事，她刚来第一天就给她添乱。她呼了一口气。
不过刚才那少年，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楼下有家面馆，姜折枝搓搓手走了进去。
店面不大，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她颇爱坐在窗边，看行人流淌，酒色世界。
店老板将面端了上来，态度不算好，面还洒出来了一点。姜折枝吐了口气，抽出双筷子开始吃面。面条热气腾腾，但看上去有些没有食欲蔫巴巴的。
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已经不是可以随便出手阔绰的大小姐了。
嗯，那就从一碗没那么豪华的面开始吧！
她慢吞吞地嗦着面，神色恍惚地望着窗外。夜色朦胧，蝉鸣喧嚣不止，路灯的光线交错斑驳，如冲破黄昏的暖意。
窗外的人影往来流去，不知谁又是谁的孤岛，是谁挂念的心事。
面的味道一般，姜折枝俯头专心吃面。突然而然，她窦然瞪眸。
面里有虫子。
她胃里泛了一阵恶心，将刚吃入口的那几根面吐了出来。
“老板，这面里有虫子。”
“哪里啊，我看看。”端面的那女人走了过来，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估计是吃的时候飞进去的吧。”
可这虫……她看着不能飞啊。
姜折枝有点崩溃。
她皱了皱眉。女人摆摆手：“算了，这碗面钱就免你的了。”
姜折枝回了声“好”，拾起手机走了。晚风是热的，她却有点冷，冷得直哆嗦。姜折枝抱着双臂，在街上缓缓走着。
这条街挨着一条小江，姜折枝看见了江，走了过去。她找了个地方蹲下，双手抱住膝盖。
不知是什么戳到了她的泪腺，突然，她垂下脸，猛然地抽搐起来，泪水一滴又一滴无声地留下。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这么不幸。
又是淋湿，又是被骚扰，吃个面也能吃到脏东西。
真是倒霉透顶！！！
可能长大了，连哭都没有声音了吧。
人的身体里装着一座山峦，山底沦陷了，山也就塌了。
姜折枝抬头，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往前砸，一个又一个。
她今天一定要砸到爽为止！！！
石头沙滩上，少女蹲在地上，低头往前砸着石头，发泄心中的气愤。
忽而，余光里一双脚在前方走过，姜折枝差点砸到人。她抬头一望，这哥们，挺眼熟啊。
“诶，你等等！”姜折枝从地上站起来，往前跑了几步，“你好呀，又见面了。”
程烬回眸，对上少女那双干净好看的杏眼。
“我们这么有缘，加个微信吗？”姜折枝一边跟着程烬走，一边说道，“我想表达一下开头的谢意。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少年垂眸，继续走着他的路。“不用。”
“啊……”
姜折枝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开头都叫你哥哥啦，赏个脸呗？”
程烬顿了顿后，加快了步伐，落下她一人留在原地。
姜折枝撇撇嘴。
这真是她的人生至暗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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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低头｜年龄差六岁｜双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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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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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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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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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益城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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