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延秋的话音刚落,白大褂和西装男便皱起了眉头。
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他人都没吭声,却纷纷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
脸上多余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是想害死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吗?”
一个死人,还是碎成渣渣的死人,怎么可能是祭品?
况且,他刚刚不也说了么?
“神不会接受残缺的祭品”。
哥特少女的眼神闪了闪,忍不住质问:“你在怕死?”
“你不怕?”夏延秋笑眯眯的反问,“还是他们不怕?”
哥特少女的目光在众人之间逡巡一圈,表情愈发冷峻。
无论是表现得惊慌的花衬衫和学生妹,亦或是表现得冷静的花衬衫和白大褂,在听到夏延秋的疑问的瞬间,都表现得不大自然。
她微微蹙眉,不大理解。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什么还会害怕?
难道,他们都在说谎?
她的心微微一沉,目光左移,碰上了夏延秋似笑非笑的目光。
如触电般,沉寂的心脏猛的一颤,对上的目光立刻被狼狈的收了回来。
哥特少女咬住下唇,发丝垂下,挡去眼里闪过的探究。
怎么回事?
她的心脏,刚刚活了一下?
“理由?”学生妹忽然开口,“既然做出这个选择,我想,你也相对拥有一个能说服我们的理由了吧?”
夏延秋笑了起来,他竖起两根手指头,然后放下一根。
“第一个,是因为要听话。”
“鸽头人在杀花臂的时候一只在强调听话,而我们刚才的理解是【听话】。那么花臂的死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没有听从鸽头的话,保持秩序。”
“假设,如果从我们醒来时候,所看见所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要听的话呢?”
“花臂的死,符合【听话】,也符合听【话】。”
西装男闻言,陷入了沉思。
按照夏延秋的意思,听的是话的关键。
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应该算上。
第一枚计时器上写的是【人牲倒计时】。
第二枚却写着【找出被圈定的人牲】。
白大褂根据第一枚计时器和鸽头人给出的既定人数[七]才推断出,在涵盖九个人的屋子里,需要惨死二人才能达成人数。
而少女的死,却是鸽头人口中的杀鸡儆猴,并不在人牲范围之内。
那么,即便是听【话】,时间也不该是从醒来开始算。
西装男想到这儿,嗤笑一声:“悖论!如果按照你的时间节点,那岂不是少女也算作人牲之一?”
“你就怎么能确定,人牲之中,不包含少女呢?”夏延秋反问。
西装男皱起了眉头,他不大明白夏延秋的意思。
白大褂却听懂了夏延秋的意思。她拧着眉道:“你的意思是,人牲不在意死活?”
夏延秋摇头:“自古以来,活人祭祀的核心是,在神的面前杀死活人。”
白大褂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她猛地想起先前鸽头人说的话——“你们是被神选中的人!”
不管他们在进入这间房间前的状态,在进入这间房间时,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假设,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祭祀场,那在其中死去的,不正是被使用的人牲吗?!
白大褂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表情惊悚的看着夏延秋,轻声道:“你能确定吗?”
夏延秋点头:“百分之八十的确定性。”
对他而言,这个概率不亚于百分之百。
花衬衫懵懂的举起了手:“我,我听不懂你们的意思。有没有什么浅显的,直白的说法,让我们也一下就看懂了?”
“有。”夏延秋放下第二根手指头,“第二种,放弃前面一切猜测,只关注游戏规则。”
“鸽头人说了,当人牲选择正确,则人牲死,他人生。如果人牲选择错误,则人牲生,他人死,对吧?”
花衬衫点点头,确实,这是游戏开展的前提,有什么问题吗?
“但当时前提是七个人。”夏延秋道,“花臂死了,我们总共就剩六个。人数锐减下,除非杀死的是被圈定的祭品,否则,游戏失败,我们也不会存活。”
“但现在,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
夏延秋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确实,他们从未考虑过人数!
花臂的死,让他们的游戏人数直接失衡了!
这个时候,他们都还能活下来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
花臂就是人牲!
夏延秋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游戏说的是【找出圈定的】人牲,却从未说过,人牲只有一个人。”
白大褂和西装男瞬间变了脸色。
是啊,万一,所谓的人牲,有两个及以上呢……
学生妹皱了皱眉,刚想说点什么。鸽头人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五分钟到——中场休息结束,游戏继续——”
“你们还有一分多的时间,是否选择投票?”
桌面上被暂停的计时器震动一下,再次走了起来。
[0:01:42]
[0:01:41]
[0:01:40]
莹绿色的光无情的跳跃,像台不知留情的催命机器。
所有人都沉默了,寂静悄悄地在这个房间蔓延开。
“投吧。”白大褂的声音在此刻的寂静之中显得无比突兀。她敲了敲桌面,指着花臂轻声道,“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大家心里都该有数了。”
鸽头人闻言,将纸笔一张张分发到每个人的面前。
“投票啊……”鸽头人的话音之中充满了怀念的味道,“这可是件神圣的事情,只有纸与笔接触过的选票,才能得出最具有大家真实想法的选票。”
“现在,投出你们觉得被圈定的三位人牲吧!”
众人纷纷抬头,露出了极不敢置信的表情。
三位???
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花衬杉没忍住,径直问了出来:“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提前说?”
鸽头人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没问吗?”
“我这也是给你们一个提醒,任何事情,只有真的弄清楚了,才有资格继续。”他顿了顿,痴痴地笑了起来,“你们浪费了蒸蒸十分钟,现在,还能找出最正确的选项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低着头,紧紧看着自己手里的纸,舌尖舔过嘴角。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先前夏延秋的分析。
假设夏延秋是对的,那么可以锁定两位人牲——少女和花臂。
那第三位呢?
这里可再没有死者了……
“时间还有三十秒。”鸽头人不怀好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纷纷心头一凝,他们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咬紧牙关,唰唰的,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放下笔,用手心盖住了纸张。
谁也没问,谁也没看,都垂着头,仿佛在等那最后的判断。
“时间到——”鸽头人如审判般的声音轻轻响起,“请亮出你们的答案。”
众人不约而同的挪开手,手掌下的纸条上,都用或娟秀或潇洒的字体写下三个人——花臂、少女,鸽头人。
鸽头人沉默了,他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逡巡了一整圈,点了点头。
“恭喜六位,选择正确。得以存活。那么献祭仪式,正式启动——”
还不等众人反应,鸽头人忽然打了个响指。
头顶那严丝合缝的房顶猛地被掀开,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大量的黄尘被震得扬起,铺天盖地的,迷得他们根本睁不开眼睛。
“啊——啊——啊——”
成群的鸦叫声从远处传来,而后是羽毛扑空的声响。
一大群乌鸦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桌上,甚至众人的头顶上。
夏延秋甚至都感觉到有一张长而坚硬的喙从他的头顶落下,在他的脸上不断的试探戳弄,然后不甘心的长啸一声,飞走了。
他勉强睁开眼去看——
成群结伴的乌鸦围绕在花臂、少女、鸽头人的身上,一口一口地撕扯出或红或份的肉条。
啄食声伴着凄厉的惨叫不断地在房间里回荡着,像极了一首恐怖的送葬曲。
等他们都能睁开眼看清时,鸦群早已飞走了,地上仅有三具被啃食殆尽的白骨,在森冷的月光下泛着白光。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三具被啃食干净的白骨,只觉胆寒。
那三具白骨,一具趴卧在桌面上,一具仰躺在地上,另一具则还顽强的站在桌边,那颗保存完整的鸽头还架在骨头架子上,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就,这么死了?”花衬衫急急忙忙的吞咽了几口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我们,接下来,往哪儿去?”
白大褂和西装男不约而同的抬起头。
房顶被掀翻了,露出外面头顶上一片深蓝色的天,一轮红月高高的挂在空中,正闪着诡异至极的光。
夏延秋也顺势抬头,对着那轮红月眯了眯眼睛。
月亮很清晰,可光却雾蒙蒙的,还刺眼的厉害。
就好像每一束光在经过房顶时被折射出去一部分,又被从四面八方立起的反光板折回,是屋顶的正上方形成一圈强大光晕。
“……爬上去?”
花衬衫误解了三个人的意思,他四处张望着。那四堵墙严丝合缝的厉害,根本没有盼复的可能。
这咋爬啊!
花衬衫愤愤地想。
难不成把桌子挪过去,再把椅子垒起来,然后爬出去?
可是,动得了吗?
花衬衫尝试摇晃下大腿,细密的针扎感瞬间顺着腿部蔓延至全身,酸麻的感觉瞬间让他面目扭曲。
学生妹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举动,见他面容痛苦扭曲,忍不住问:“怎么了?”
“疼……”花衬衫的猛地软趴在桌上,侧着脸,把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腿,能动了……”
学生妹眨眨眼,立刻尝试起立,果真站了起来!
白大褂和西装男立刻看过去,微微一愣,各自戳了戳自己的腿脚。
都能动了。
他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是限制解除了?
那出去的路……
花衬衫“刷”得一下站了起来,他晃了晃腿脚,眼睛亮晶晶。
“走走走,出去!”
西装男皱眉:“你要怎么出?”
花衬衫指着房顶上的缺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走上面啊!”
“我算过了,我们一共有8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这面墙有两米四,桌子七十五公分,椅子是五十五公分,只需要三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就可以顺利离开了!”
学生妹哼了一声:“这么确定?你的眼睛是尺么?”
“那当然了!”花衬衫表情嘚瑟,“我可是建筑学专业的!这点基础,我比谁都熟悉!”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来搭把手!”
西装男和夏延秋对视一眼,默契的帮着花衬衫将桌椅搬到了靠墙的位置上。
花衬衫不愧为建筑专业的学生,一手垒椅子十分精巧,不仅成功搭出了和墙面齐平的椅梯,且椅子与椅子之间刚巧留出一点可以落脚的空隙。
花衬衫就站在第二把椅子上,得意洋洋的看着在下面一圈抱臂相观的人:“我就说可以吧?”
夏延秋没说话,他特意看了眼月光落在椅子上的光晕,边缘光滑得仿佛用刀削过一样。
上不去的。
夏延秋垂下眼帘,上面,应该还有一层类似于反光膜的隐形房顶!
他刚想要提醒,花衬衫已经一条腿迈上了第三把椅子。
他抓住椅背,用力往上一提——
只听“砰”得一声闷响,整个人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仰头栽倒在桌面上。
垒好的椅子瞬间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砸在桌上,地上,还有花衬衫的腰上。
椅子磕上他腰的一瞬间,他的两条腿很在空中蹬了一下,又快速垂落,脚踝拐着,一副失去力气的模样。
夏延秋的眉尾狠狠一颤。
嘶——看着都疼。
不过,果然!
夏延秋的眼睛一暗,看来他猜的没错,这房顶上,还有一层不透人的膜!
那么出口在哪儿?
夏延秋目光快速的整个空间,
乌鸦是食腐东西,而且短短时间能将三具尸体食用殆尽,可见来的鸦群规模极大。
那,如此大规模的乌鸦群会放过一个同样被有些腐坏的鸽头吗?
除非,鸽头之中有它们碰不得的物件!
夏延秋的目光闪了闪。他快速冲到鸽头人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鸽头人的头套用力往外一拔——
“砰”——
头套被他拔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完全腐烂的人脸。
口鼻眼耳处均被割掉,留下六个深深的黑洞。
夏延秋倒吸一口凉气,这张脸着实有些有碍观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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