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梧城的天气跌得快,不光人有时候冷,窗外的树叶也似是感受到了冷意,时不时往地面落,落成枯黄的一片。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临近下班,陆霖放下手里的文件,抬手揉了下酸涩的眼睛。
办公室门响了两声,“进。”
来的是陆霖的助理,王砾,他探了颗头进来,“陆总,明天有个在临江会馆的慈善晚会别忘了。”
陆霖点了下头,笑了下:“行了,下班吧,周一记得别迟到。”
王砾比了个“OK”的手势,“好嘞,我这就告退,提前祝陆总周末愉快。”
然后关上门一溜烟儿的走了。
十月份的天气带着点凉,感受到风的温度,陆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十月份下旬,他的易感期也差不多是这几天。
但是那个晚会又不得不去,陆霖喝了一口咖啡,把窗子关上继续看那些文件。
晚上十一点半,他从空无一人的大楼走了出去。
他买的房子很近,就在市中心,开车过去10分钟以内就能到。
他打开白色宾利的车门,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自从几年前发生意外后,陆霖再也没有自己开过车。
下车前,陆霖想起明晚的晚会,扭头对司机道:“刘叔,明天晚上六点来接我就行。”
他从停车库乘坐电梯到七楼,以前还年轻的时候,总想着买栋大别墅,一家人刚好够住,谁知道这才过了几年,就剩了他一个人。
一个人住太大的屋子,显得太冷清了。
这房子满打满算顶多200个平方,陆霖看那屋子怎么看怎么空。
这段时间他太累了,在电梯里都快睡着了,眯着眼睛摁了密码就进了屋。
他直接倒在沙发上,眼睛一闭人魂都不在了,后面硬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把自己从沙发上薅起来。
死易感期,陆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然后认命般的去医药箱里翻自己的药。
他的易感期和其他Alpha的不一样。
当年躺在ICU的时候易感期发作实在没办法,整个人都要死不活的吊着口气,易感期一到居然用牙齿咬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块肉,差点没给自己送上西天。
他现在就想自己那会儿咋那么牛,人在ICU还有力气自残。
医生只好给他打抑制剂,但是这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他就是没用,后面没办法才给他打了大剂量的镇定剂。从ICU一出来,他妈担心的不得了,医生说他腺体因为某个人的信息素发生了病变,要么叫那个人现在就过来配合治疗,要么就只能硬治,成功几率只有一半。
他那会儿神智不清的躺着,他妈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是那个人现在似乎是在国外啊。
他妈问医生:“现在一定要治吗?不能缓缓吗?”
医生点了下头:“您孩子的腺体本来就和正常Alpha的腺体有些不一样,”他把光片拿出来给余雰看,“通俗一点讲,您家孩子的腺体能接受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长此以往,有了我们所俗称的上瘾症,专业术语叫靶向型非自主接受控制腺体病变症。”
“我们这边给的建议是尽早做,不然后期他的后遗症会更加明显,当然,因为此类病症在国内的患者很少,完全治疗成功的概率只有一半,您慎重考虑一下。”医生接着说道。
余雰女士选择了治疗,但是很不幸的是,陆霖的运气没那么好,一半成功的概率,偏偏让他遇上了另一半。
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陆霖现在想起来都害怕,导致一直到如今他都不愿意再去医院。
车祸后,陆霖很不幸的遗忘了过去的大部分记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的脑袋没什么大问题,还是能用的。
因为治疗失败,他的上瘾症无法彻底根治,易感期和发情期期间只能不停的吃药吃药吃药……完完全全靠自己熬过来。最开始他适应不了,一到那几天整个人像是发了疯,尖利的牙齿直往自己身上咬,咬到鲜血淋漓都停不下来。
后来他学乖了,一回家就给自己戴上止咬器,家里的每一个尖锐的地方都被好好的用胶带包好防止受伤,严重的时候,家里还有一间屋子里放的是一把很大的束缚椅,人一躺上去一摁按钮就会自动绑好。
虽然难受,也很难捱,但是有用。
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来,陆霖只吞了几颗药下去。
一沾上床,所有的思绪都不见了。
他忘了太多事情,睡觉的时候也睡不安稳。眼睛一闭上各种人各种事都朝他袭来,全都是碎片又拼凑不上,他几乎每天都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早上闹钟一响,陆霖翻了个身熟练的把它关上,然后继续睡。
一分钟后,闹钟又响了起来。
陆霖恨不得把手机摔了,烦死了,啊啊啊啊,他那么懒一个人,也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坚持早起的。
他闭着眼睛刷牙,镜子里的人有一副很好的皮囊,脸型流畅,眼皮很薄,眼睛自然下垂,左眼尾有一颗黑色的痣,鼻子小巧而精致,嘴唇饱满。
陆霖却不怎么喜欢这副样貌,还好他是个Alpha,要是个Omega不知道要受到多少骚扰。
大概是因为他的腺体有别于正常Alpha腺体的缘故,他的长相其实更偏向于Beta和Omega。
相比于其他Alpha,陆霖的样貌少了很多攻击性。
漂亮也行,陆霖经常这样安慰自己,在动物界,孔雀开屏的那可都是雄孔雀,长得漂亮才能吸引配偶。
再过四个月,他就要满26岁了。
尽管现在孜然一身,可他老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管他呢,那是他心态好。
陆霖冲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早安啊,大帅逼。
今天又是死气沉沉的一天呢。
这样的日子感觉还要熬很久呢。
他想退休了。
人生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偏偏你还不能直接就死,还必须得受很多苦才能死,这叫死得其所,不然那就叫不惜命。
陆霖还是很惜命的,好不容易才活过来,要真说死就死了,怎么对得起余女士给他交的那些治疗费?
还能怎么着,将就活着呗。
鉴于之前躺ICU的经历,为了身体着想,医生勒令他每天早起晨跑,跑着跑着,虽然又累又困,但别说还挺爽的,除了发情期和易感期之外,陆霖就几乎每天都这样坚持着。
早上跑完,回来洗个澡,吃个早餐,任人捶打的一天就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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