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晶核的恶念痛苦地长啸，声音尖锐的快要捅破屋顶，外面的人听到这一声极为大声的嘶吼，下意识捂住耳朵减轻带来的痛苦。
恶念很快就没了动静，眼睛变成空洞，身体像烂肉摊在地上发出阵阵恶臭。
陈杪商拔出匕首，刀尖上沾满黑色的粘液，连自带的植物清香都掩盖不住臭味，熏得陈杪商脑瓜子嗡嗡，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丢了换一把武器。
最终还是没舍得，给短笛里里外外下了七八十个净物诀，才让它看起来不那么隔应。
收回短笛，陈杪商回头施舍了一眼地上一大坨黑色物体，很嫌弃地皱着鼻子转身离开现场。
当陈杪商出现在破碎的玻璃门时，门外一排放护盾还没撤去。
夕阳晕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绿，头顶天空集聚的云慢慢散开，陈杪商迎着光走出旧市场，沐浴在紫红色的黄昏里，看上去像是天神下凡。和身后的尸体相呼应，面上肃穆平添几分锐利的气场，在外面的一众哑然无声，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敬仰。
沈溯被安置在不远处的治疗仓内，营养液泡得脸看着绿绿的，也说不出话，只能把营养舱的门拍得咚咚响，吸引住陈杪商的视线。
陈杪商刚走出来几步，围上来的人都面带紧张，见她没有受伤才放下手中各种医疗仪器，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没遇上过这种情况。
“尸体在里面，收拾的时候不要触碰腹部的洞。”
听见陈杪商说话，一队专门收拾场地的后勤组才从后排探出头，扛着各种工具往里进，机械臂把地上的一摊固定住周边，四五架机器人抬着出来放置到空地上，室内剩下几名后勤人员指挥机器人进行清理。
被摆在空地上的尸体，尸身上的洞还在滋滋冒着黑烟，像脓瘤长满全身，被夕阳的余温蒸的反复炸裂，涌出不尽的臭味。
有机器人没避开尸体的那个洞，机械手臂被液体侵蚀，如同病毒一般蔓延至全身，一个机器人像人类身体一样腐烂，周边没把陈杪商说的话当回事的人刚伸出手，见到这个场景，惊骇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
“感觉怎么样？”
陈杪商来到沈溯的医疗舱旁，敲敲盖子，冲着里面的人眨眨眼。
沈溯艰难地动手比划，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陈杪商大致扫了一眼她的身体，养养就好，至于要养多久，就要看崇吾现在的医疗水平了。
说来也是幸运，沈溯伤成这样，居然没有一道伤痕是被恶念异变后晶核产出的粘液造成的。要真的被粘液伤到，对沈溯修为将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陈杪商没去看他们是怎么收拾的尸体，只是将注意事项告诉守在沈溯旁边的护卫：“不要碰那个洞，不管用什么办法处理尸体，切记不能用火烧。”
守卫连连点头表示记清楚了。
陈杪商交代完，环视现场，现场各个工种都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没看见之前拦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打扫外围场地的工作人员还兼职拦住想往里走来八卦的大爷，好在身后只有搬运物品的机器人。旧市场内部已经清理干净，地面上残留的液体被高浓度清洁剂冲刷，留下淡淡的痕迹。
事情解决完，也该去找找这次来的目的地。陈杪商又敲了敲医疗舱的壳，向沈溯挥挥手：“好好养，我先走了。”
没等沈溯打手势说些什么，陈杪商贴着边角，从没什么人注意到的地方离开。
出了人群，陈杪商划开一道空间，左右看看没有爱看热闹的大爷大妈，跨步走进去。
“遇南谦水……”陈杪商调出吴介发给自己的资料，对照着地图找到了地方。
越靠近谦水的边界，陈杪商感知到的一股超出普通空气里灵气浓度几倍的能量越来越浓。不像是自然生发的，如同一个盛满水的瓶子在往外不停地滴水。
陈杪商立在云间向下望，城市与大海交接，满是高楼叠起，看不出任何异常。
若是现在下去找，会不会错过晚饭？陈杪商看看地面，又看看要落下的太阳，再看看地面，犹豫不决。
本身日常消耗就大，今天为了瓦解晶核还唤醒了短笛，陈杪商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饿昏过去。
“叮——”
宋剂的讯息跳了出来。
“结束了吗？今晚食堂的自助餐厅打八折。”
可恶！食物的诱惑！
立刻！马上！陈杪商犹豫不了一点，连消息也不回复，收回屏幕，反手划开空间，速速回棨煞去了。
宋剂一下午都跟着一众朱雀分院的学长学姐逛校园，逛完教室逛操场，硬是把一整个分院都走了个遍。
陈杪商刚走出教学楼就迫不及待地跑路，徒留宋剂一个人在参观的队伍里，时不时还要被女生搭讪。一下午拒绝交换个人ID的话说了无数次，宋剂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到陈杪商给他发一条讯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宋剂盼到了晚饭时间。
虽然没有收到陈杪商的回复，发完信息的宋剂依旧高兴了很多。信息没发多久，他就在食堂门口看见陈杪商的身影。
只顾着高兴，等走到陈杪商身边，宋剂才发觉到她身上的不对劲。
“神力怎么这么空？你受伤了？！”宋剂拉着陈杪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检查一遍，没发觉伤口才松了口气，“下午发生什么事了？”
陈杪商抽不出自己的手，只能拉着宋剂往食堂里走：“沈溯打架没打过，我帮一下。”
讲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件小事。
宋剂却是一点不信，她是春神，是掌管生机的神，只是帮忙又怎么会让神力空成这样。宋剂握在手里的手掌冰凉，估计陈杪商都没发现自己的嘴唇白得吓人。
倪弋笛见到陈杪商的第一眼，直直就冲上来，脸怼着陈杪商的脸惊呼：“小商你的嘴唇怎么这么白！”
陈杪商下意识猛一下后仰头，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好在宋剂在身后扶着，头晕眼花地站在原地，：“吃饭……要吃饭……”
“吃吃吃！”倪弋笛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陈杪商，紧张到差点把她架起来拖走。倪弋笛想把盘子塞在陈杪商手上，又担心她拿不住，只能一手架着人一手端着盘，询问陈杪商要吃什么，指挥宋剂把东西夹到盘子里。
“宋剂，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陈杪商答话答的有气无力，倪弋笛干脆风风火火一顿拿，连问都不再问。
整个拿菜过程速度快进好几倍，陈杪商吃上第一口肉的时候眼泪都快掉下来。
所有人盯着陈杪商光速吃完一盘肉，才敢让她说话，问问究竟发生些什么。
“你再晚一些回来，不会饿昏在路边吧？”姜竹珑想象一下半夜到处找人的景象，连连摇头。
陈杪商摆摆手，不以为意：“不可能，真没什么大事，我唤醒了司芒而已。”
“司芒？你打架了？”姜竹珑听到这，调门一下子提高，惊的周遭有不少人往这看。
陈杪商赶忙止住姜竹珑的大嗓：“打了打了，没受伤，一点事没有。”
宋剂又给陈杪商端来一盘，食指不满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一点事没有？刚刚快摔倒的是谁？神力几乎快空了的又是谁？”
陈杪商幸幸地抿嘴，摸摸鼻子再战下一盘。
“下午不是去见沈溯吗？怎么还打上架了”
陈杪商咽下嘴里的东西：“遇南突然出事，跟过去看看。”
“早上那个学生是遇南的，和我今天下去见到生出核的恶念是一个地方。”
陈杪商将肚子吃了个浑圆，体内的热流终于开始温暖自己的经脉，人也精神很多。
“恶念也生核了？”顾盏冬端着两杯果汁，将一杯放在陈杪商面前，“灵气复苏得这么快吗？怎么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我到谦水边界看了一眼，那里的灵气不像是复苏的迹象，更像容器储存以后放出来的，灵气并不纯但放出来的量足够使核凝结。”
陈杪商掏出虚拟屏投影在桌面上：“从上空看一点异样也没有，越靠近谦水这种灵气的浓度越高，若不是我体力不支应该下去探上一探。”
“……”宋剂听到没有说话，只是又直勾勾盯着陈杪商。受不住这种带有谴责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陈杪商立马投降：“我当即调头回来了，没有耽搁！”
宋剂握住陈杪商一只手不说话。
“这个地方要再去一趟。”陈杪商单手指着标出来的地点，将它放大，“这里灵气有外溢的情况，周围的城市可能还出现生出晶核的恶念，下午沈溯尝试过，她一个人还不足以能解决这种麻烦，再来一只怕是崇吾也不好挡。”
“这么强？”顾盏冬疑惑，“沈溯的修为虽说没有灵核，但对付这种东西应该也够用吧？怎么会打不过？”
“本是势均力敌，沈溯甚至还能压它一点。我也没料到，沈溯和它战斗的过程中，这只恶念涨阶了。”陈杪商皱着眉头回忆下午混乱的细节，本该清晰的画面，回想起来全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现在还有些烦人，“不，或许不是涨阶，它可能是接触到溢散的灵气发生的强化。”
晚餐时间，餐厅的人越来越多。更深层次的内容不适合在公共场合继续讨论，见陈杪商恢复过来，几人决定散着步往学生宿舍区走。
路过对战场时，里面呐喊声要把屋顶掀翻。一拍大腿，众人跟着人群往对战场里走，想要凑个热闹。
等找好位置坐下，这才看清场中央站着的两人——
“白点石、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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