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只忙工作的爸爸，今天也不得不来一趟，凌云内心是愧疚且不敢面对的。
但是他爸爸却平静得很，站在车门外等他。周流帮凌云拿着书包，到了他家人面前，就把书包递给他，“你的笔记我让贺知楠给你备一份，他比较靠谱。”
凌云点点头，瘪了嘴望着他，深深不舍。
周流摸了摸他的头，“我给你打电话。”
“嗯。”
凌云爸爸的目光其实一直在周流身上，这个少年在他听来都是无比张扬肆意的，此刻竟然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温柔细腻。
“爸。”凌云只喊了一声，其他的却不敢多说了。
他爸爸懂地点点头，一个成年男人的冷静，就是给他儿子拉开车门，然后叮嘱：“书带了吗?”
凌云拍拍书包，在他爸的关心下恢复了些活力：“带了!”
他爸轻轻“嗯”了一声，“都是周同学在关照着你吗?”
凌云看着不愿离去的人，想着，他好像正在把所有的关心给自己，比以前更甚。
这种感觉让他很安心。
凌云“嗯”了声，抿着的唇嘴角微微上扬。
凌云的家人早已在家中等候，萧十二自己在家里转了快二十圈了，终于等到人回来。
凌云刚一进门就被他妈妈帮抱住。凌云措不及防，但是老母亲的担忧他是看到了。
凌云：“没事的，妈，就是一群烂记者，拦不了我。”
萧十二拍拍他：“在儋城你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句话似乎不是说给凌云听的，而是说给当家之主凌耀听的。
凌云笑笑，现在自然是不愿意回儋城，要是他和周流要相距几千公里，靠视频电话肯定无聊死。
“那得说你们，你们当初都跟我说我只是条鱼，也没说是人鱼，他们一看见，就炸了，我知道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件事都是一段时间的，很快就就会过去。”
凌云如是说道。
凌云奶奶责怪他爸爸：“你看看，你说要来这样赶上教育，我感觉孩子在学校就没发生过一件让他开心的事儿的，说过去了，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过去，万一发生个什么意外，我的孙子可怎么办，被那些豺狼虎豹盯上怎么办。”
“……”这时候凌云倒是紧张了起来，因为奶奶认为的罪恶名单里有周流，他倒是希望林岁不要乱搞事，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发誓。
凌耀摸了下口袋，发现没烟了，皱了皱眉，“小云，这事儿是比较严重，是谁暴露了你的信息?”
说到这个，凌云心里未平息的怒气又起来，他非常想说林岁，但是除了爸爸，其他人都挺喜欢他的。
假模假样的。
这时候说林岁，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而且凌云也不知道他具体的目的，如果是单单只想阻止他和周流在一起，那他这样做确实太没人性了。
可是凌云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
凌云只能说：“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凌云奶奶：“你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被看到了?仔细想想，游泳社团?”
凌云现在觉得他妈妈精神极度紧张了，他爸爸却比较淡定。
凌云突然蹦出一个问题：“奶奶，你说林岁这个亲戚真的是你故人朋友的儿子吗?”
凌云奶奶疑惑：“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对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给他打电话，都是通话中，没人接。”
始作俑者要是会接电话那不就怪了吗。
凌云：“奶奶，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凌云奶奶想估计是想得到林岁的庇护，才这么着急问她。
凌云奶奶：“我也没见过，我是听说他有这么一个儿子，还在读大学，不过快毕业了，模样好看，我一见如故，而且他对你也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个人渣!
知道了这些信息完全不够，虽然他只是想找出他是人鱼的证据曝光他而已，也让他尝尝被当成“珍稀品种”的滋味。
凌云认真道：“也就是说，只要我出去，我就有可能被绑?”
一家人默然。
好吧，那确实挺危险的，他们肯定是知道人鱼的特殊性，他身上的器官，血都可能是非人秘密渠道的珍稀流通物。
接着他还要问：“豺狼虎豹难道全是坏的吗?”
凌云试探。
但是凌云奶奶脸上出现了危险之色，好像在说“孩子你在吐露什么个人想法”，那可是天性啊。
凌云：“我的一个朋友……”
凌云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们提心吊胆。
“虽然是隔壁七中的，他是只豹子，但是感觉非常仗义，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
凌云奶奶的拐杖“啪”地一下捶了地面，“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你在学校好好学习，交的什么人都要谨慎，他好，也可能是装的呢，你了解他吗?你了解他背后的家族吗?”
奶奶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反感，而且如临大敌，凌云突然觉得凛冬而至，心里的失望色彩越加浓重。
那……周流……
萧十二阻止道：“好了好了，老人家生什么气，孩子只不过交个朋友而已，而且也没有频繁往来是不是?况且不是有小周那些朋友在他身边嘛。”
她对凌云眨了眨眼，凌云只能忍着气“嗯”了一声。
凌云奶奶：“朋友能保护他一辈子吗?”
能，周流能的。他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
而且，他也不可能让自己受伤害啊，这个过度警惕危险的意识是不是太过严重了。
也许根本就没有奶奶说的那么恐怕。再怎么吓人，他们不一样还是过来了吗。
但他唯一意识到严重的是，不能让林岁告诉他奶奶。
这几天，他爸爸都在家工作，说是为了他的安全。
凌云想用他电脑那是一点机会没有。
LING：[周流，能帮我查一下林岁吗?]
周流不用说，就已经在动手了。
但是他在非人网页上查询一点消息都没有。
周狗：[你确定他叫林岁吗?]
LING：[?]
LING：[人鱼身份保密性都很强，要不你先去游泳馆看看?]
当然保密性很强的不止珍惜物种，还有危险物种。
他总感觉林岁身上的气息相似，但是又有些不同，好像深水禁域里划分很浅薄的区域。
再怎么划分都会有种细微的不同。
凌云想了想，还是回道：[他可能警惕性比较高，可能发现不了什么]
这让人很头疼。
LING：[要不，你还是叫上贺知楠他们?]
周流发消息时，他们几个已经围在他身边了，压着他肩膀不放人，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被蒙在鼓里。
谈聿扶着眼镜：“云哥可真有先见之明啊。”
卓等：“我没看错人，云哥还是很信任我们的。”
“……”周流叹了口气，“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们?”
明明是打断小情侣的交流。
谈聿目光锐利：“周爷，你这备注乖是什么意思?”
周流心想糟糕……这个忘改了……
他把手机放兜里，正不知怎么解释的情况下，卓等阴险又深邃，“是不是……”
是不是?
“像贺知知一样，背后老爱叫我小乖?”他眸里闪烁着精光。
贺知楠被暴急速咳嗽了起来，“凳子，能不能闭嘴!”
“你你你你……”卓等气愤，“本来就是事实!”
周流：掩盖成功!
谈聿学习到了一般，“原来好兄弟就得私下叫小号，不对，小名啊。”
“……”
凌云在家躺着坐着，打游戏，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而且他挺担心周流他们犯事儿的。
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就算了，他们又被校领导抓，这个罪可就大了，而且要是被举报当小偷那就更加麻烦。
他都在家待两天了，腻了，想那一帮人了，也想男朋友了。
他悄声走到客厅，他爸爸警惕地听见动静，关上了电脑。
凌云笑道：“爸，您继续工作呗，我不打扰您。”
凌耀还是不打开，“你要是觉得烦，在小区走两步也行，就是不能走远，顺便把垃圾倒了吧。”
得到了大人的许可，凌小臣牛马般装了垃圾，然后趁他奶奶没发现的时候，穿鞋快速逃跑。
等到了一楼把垃圾扔了后他毫不犹豫地往小区门口跑。
出了小区门口，把自己兜里的口罩戴上，就坐车往学校去。
此时正值放学时间，学生杂涌，如果他此时摘掉口罩冲进门口，指不定一堆学生往回跑，这种顶流待遇他可不想再发生了。
所以还是去了老地方，他攀上护栏，跳进了学校里。
﹉
游泳馆五点半集训就结束了，林岁不知道发了什么狠劲，一个劲儿地不把成北修他们当人看。
成北修彻底被惹毛了，打算今晚硬碰硬，于是特意让林岁加练，把他们留下来，到时候阴他一顿。
他们觉得，这个林岁肯定不是什么厉害的狠角色，顶多一个拳头的事儿。
就算一个拳头，那也爽。
而周流他们放学没回去，却看到游泳馆怎么也不熄灯。
他们蹲在泳游馆外面，十分忧愁。
谈聿：“要不，我们把周爷举起，让他坐我们肩膀上，看看里面怎么回事儿再下手。”
周爷淡淡道：“不用。”
他助跑一跳，抓住了窗户的墙，往上攀，看到林岁仍旧在给成北修他们训练。
松手后把这个事儿告诉了其他人。
卓等：“成北修他们也太惨了吧，这不就相当于放学了还要抓去背书嘛。”
凌云给周流发了消息，周流却没看到，他匆匆忙忙又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游泳馆，听到了里面有人以为是周流他们一个劲儿冲了进去。
林岁看到他眼睛一亮，瞬间对疯狂加训没了兴趣。
摊手，对着凌云笑道：“你不是在家里吗?特意来找我的?想清楚了?”
凌云咽了口口水，惊慌地后退两步。
他根本没想到是林岁他们。
“你那什么表情?”林岁笑得阴森，“没想好?”
林岁完全松懈下来，成北修他们终于等到了机会。
李重岳一股冲上前把他掰倒：“我去你个鸟死变态，长得人模狗样的想对凌云公主干嘛!”
凌云：“……”
“你们殴打老师，想过什么后果吗?”林岁威胁道。
成北修才不管，他一手上前：“我管他什么后果，后果就是我们受够了，而你将会被投诉!”
凌云本来觉得不好，但是林岁似乎猛地把他们都推开了，“你们这群弱鸡，肌肉没几两，就敢直接上手?来吧，就当是训练了。”
于是游泳馆响起一阵吵闹的声音，把周流他们引来了。
谈聿：“卧槽，他们不会打架吧?”
凌云往回跑，跑去林岁办公室，但是发现这门锁得紧紧的，根本打不开。
“凌云!”周流看到正在踹门的他，风一样地向他跑去。
上去就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凌云：“我给你发消息了，以为你来这儿了，而且……”
而且他想他了。
周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此刻心里满是担忧，“林岁看到你了?”
凌云点点头，“他们在那边打架，成北修和林岁。”
谈聿露出赏识的目光，“成北修还挺有胆。”
凌云：“有胆个屁，他们打不过林岁，很快就会过来的。”
周流想钥匙肯定在他身上，于是道：“我去。”
于是他们纷纷道：“我也去!”
卓等：“云哥你就别去了，不然等下他指不定耍什么花招。”
贺知楠：“你也别去，你菜鸡。”
卓等：“我……”
凌云对他道：“算了。”
很快，那边又响起一阵更大的响声，这已经不是训练了。
这是赤膊。
周流和成北修一起用绳子给他五花大绑起来，吊在了游泳池上空。
成北修抹了下嘴角：“不错啊，第一次对你表示赏识。”
周流：“你也不赖。”
周流：“对了，刚才你们看清了吗？”
成北修那帮人点点头。
李重岳：“这他妈是鲛，太凶险了。”
周流看了眼贺知楠，贺知楠表示一切都录下来了。
林岁却冷冷地笑道：“你们知道了也没用，因为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了。”
周流哂笑：“是吗?”周流手里转着他的办公室钥匙。
林岁被激怒，语言却疯疯癫癫：“周流，你想干嘛!如果你这样做，你知道你会失去什么，放我下来，我可以不这么做，但是你一旦去了，那就没机会了。”
成北修赞赏道：“周爷果然周爷，够阴的，你拿钥匙干嘛，我能参与吗?对了，失去什么?”
周流：“……你废话太多。”
成北修又瞬间闭了嘴，跟着他们一块去林岁办公室，他们看到凌云具是一惊。
李重岳对他笑：“小美人鱼你来了?”
周流杀过去一眼，他便闭嘴了。
办公室的门开了，他们在里面翻找，最后终于在后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份文件。
周流翻开，发现他的信息上赫然写着他叫林墨海，而且是鲛人。
正在他们吃惊的时候，凌云的手机猝然响了，是他奶奶打来的。
他奶奶的声音有一种冰冷的死寂感：“凌云，现在给我回来。”
像一则审判，等待终夜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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