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这餐令人难以下咽的饭，柯沉是第一个擦完嘴离开餐桌的人。
见自己的丈夫已经离开，她毫不犹豫，起身也打算离去。
叫住她的，不是她想象中的柯往月，而是坐在柯往月对面的柯楠梦。
“这是往月的婚姻大事，您个做母亲的，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柯楠梦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伸手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烟来。
母亲愣在原地，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母亲？”柯往月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唤的这声，他说出口后，自己都呆住了。
她没有动，既没有继续离开，也没有转身坐下，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柯楠梦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摸出打火机点着了夹着的烟。
袅袅升起的白烟顺着吹入餐厅的微风摇摆，柯楠梦举起烟刚要送到嘴里，母亲便开了口。
“楠梦...你还是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母亲回头对他们充满歉意地笑了笑，说完柯楠梦后，她扭头看向柯往月，“对不起，往月，婚礼的事，妈妈实在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妈妈相信，你姐姐她——”
“相信我一定能够办好？”柯楠梦抽了口烟，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的笑，吐出的白烟模糊了所有看她的眼，“凭什么？”
母亲敛眸转身，颤抖着眼睫和双肩，上牙微微咬住自己的下唇。
“就凭你是他姐姐。”
“可你更是他的母亲，秦女士。”
许久未被人说出的称呼，恍惚了柯楠梦眼前这个女人，这个omega，这个选择了她们的父亲、背叛了她们的母亲。
柯往月和薛秋意均是一愣，似乎只有柯楠梦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我真庆幸您还记得自己姓什么。”柯楠梦嘲讽道，“但是别忘了，比起什么柯太太，您更应该是往月的母亲，我希望您能对他说些什么，而不是把一切都交给我。”
她三缄其口，嘴一开一合，但是柯楠梦想听到的话她却没能说出来，仅仅是对柯楠梦说了句话。
“我...我也是你的母亲，楠梦。”
柯楠梦抽出嘴里没抽几口的烟，将其放在两指指尖狠狠地掐灭，“既然您不想说，那婚礼那天您也别说了吧。”
“往月，婚礼上的祝福语我来说，其他的你先看着计划。”她从椅子上站起，在客厅等候多时的邹青立马起身跟在她身旁，“你要是不想计划那就去玩几天，我这几天要忙着工作上的交接，等我不忙了我再找你。”
她说完，眼睛一转看着薛秋意。
“你也是，等我通知。”
她背对着众人，抬起手懒洋洋地晃了晃就当作告别，邹青快步跟在她的身后。
柯往月撑着桌子站起来说了声‘好’，他目送柯楠梦离去。柯楠梦上车后，他也动身打算离开。
母亲慌了神，着急忙慌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袖，他轻轻地挥了挥手，正好与她伸来的手错开。
她错愕地抬头，对上了柯往月失望的双眸。
“您注意身体，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他一脸坦然自若，还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袖，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自然，一切落在她的眼里又是那么的刺眼。
薛秋意很自觉地跟在柯往月的身后，匆匆和她说了句‘有多打扰’后，他和柯往月一块溜了。
留下她一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只剩下她一人的空荡荡的屋子，泪水从眼眶涌出，顺着眼角往下流。
任由她怎么去痛哭，始终无一人知晓。
从别墅逃离的柯往月背对着薛秋意翻了个白眼，他问道：“你跟我出来干什么...”
“刚刚那个氛围，我不能再待下去。”薛秋意抢先一步回答着，“刚好你又要离开，顺路。”
柯往月一听，发现薛秋意说的话意外地很有道理。
李婴的车停在两人面前，两人二话不说都上了车。
上车后，柯往月一个劲地看向车窗外，薛秋意垂眸翻看着手机上的东西。
车里谁都没有说话，能够听见的，除了车内空调发出的细小的声音外，就只能听得见呼吸声了。
“诶。”柯往月捺不住好奇的心，他用手戳了戳薛秋意的肩膀，问：“你是喝了酒的，对吧？你身上有股酒味。”
而且结合刚刚他观察到的薛秋意的言谈举止来看，眼前这个薛秋意很有可能不是平时那个薛秋意。
“我听我姐说，你去医院检查了，还进行了腺体方面的治疗？现在感觉怎么样？”
薛秋意抿了抿唇，原先有些泛白的唇不一会儿便开始泛红。
“我去检查了，治疗地很顺利。”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我今天...的确是喝了酒。”
如果换作是之前，薛秋意最多会挑其中一个不重要的问题来回答，然后模糊另外几个问题，反正是不会像今天这样老老实实地全回答了。
这很怪。
是柯往月说不上来的怪。
明明薛秋意都这么老实了，他却觉得怪异。
他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你说治疗得很顺利...该不会和...酒有关吧？”
薛秋意没有第一时间去反驳，而是采取了沉默战术，让柯往月心中的猜想开始摇摆不定。
“或者说，你的治疗里...就包含...‘酒’的存在？”
“它只是一个为了让我恢复到正常状态的一个工具罢了。”薛秋意开始闪烁其词，“我有分寸。”
柯往月看着他，看着他身体坐直、目视前方、一本正经，这倒和他嘴里的‘正常状态’也差不多。
只是...
“你现在喝酒不会影响到发情期了？那你腺体里另外一种信息素是谁的？”
前一个问题还好，当柯往月问到后一个问题时，薛秋意目视前方的视线突然向一旁移了一下。
柯往月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但是不等他去追问，薛秋意就说道：“我在这里下车就好。”
李婴毫不犹豫地把车一停，薛秋意赶在柯往月出口拦住他之前下了车关上了车门。
车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李婴都开始纠结是否要继续开车的时候，柯往月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座椅后方。
“他叫你停你就停啊？！”
这是柯往月第一次，那么讨厌李婴眼疾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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