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琪微微皱着眉头,眼里的震惊和疑惑还未完全消逝。
她嘴唇动了动,似是还想要询问姜盛什么,耳畔却忽然传来了另一道陌生但清越的女声:“看样子,是你们报的警了。”
李雨琪想要说话的动作当场顿住,下意识地侧过头抬眼向那女声的来处望去,只见前方雨棚的拐角处不疾不徐地走出两道倩影。
正是收到指示前来出警的孤笙与时真。
视线相交,除了因为不了解情况而没能够反应过来的李雨琪之外,其余人等都对彼此在此时此地的出现不甚意外。
孤笙只简单地向姜盛点了点头,就在秦墨身边站定了,从口袋里拿出了她们特别专案组特制的“执法记录仪”。
时真则径直走向姜盛和李雨琪,脸上映着淡淡的、温和的笑意,颇为熟稔地与姜盛寒暄道:“姜盛,我们又见面了。”
俨然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许是时真前辈的天赋能力在此之前有所预告。
“前辈。”姜盛也一脸沉稳地同时真她们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而后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向了雨棚外像是三只落水狗一样狼狈不堪地置身雨中的三个男人,直接开门见山交代道,“我不知道惊喜网吧的案子后续如何——但这三个男人与惊喜网吧有关,刚才还有意为难李雨琪同学,我恰巧路过看到了,就帮忙报了警。”
“听他们刚才说的话,我猜测他们应该都是惊喜网吧的顾客兼下线。不过我的个人能力有限,不能探查到更深层次的信息了,具体详情还是得需要贵组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好。”时真当场便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她转过头,眼见着孤笙已经和秦墨互相搭手,把那三个形容狼狈地淋着雨、在地上一时半会单凭自己起不来的男人分别绑了个结结实实,而后串在了一起。
大雨滂沱而下,织成一片飘渺的白色雨雾,空气闷热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来气,而时真的眼神和声音却都很温柔:“下来应该都有时间的吧?这里不大方便说话,也不好做笔录,等会儿得辛苦你们跟我们去本部走一趟了。”
……
姜盛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老居民楼间滂沱泛白的雨雾里。
没有人看到,在姜盛他们刚才所在雨棚斜后方的那一栋老居民楼里,有一间房间的窗口刚好能够看到刚才姜盛他们在雨棚下所在位置发生的全部情景——当然,前提是如果能够撇除大雨的雾气带来的影响的话。
更没有人知道,有人……或者是非人,在这一栋老居民楼的这一套房屋内,设下了一个可穿门、可遁地的转移阵法。
房屋朝外的窗户也是特制的,高清、透光、但又不会暴露其内里的东西。
而最神奇的是,通过这扇窗看向雨棚下的视野竟然能够略过其间大雨织成的雨雾,清晰而又生动地如实呈现出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形。
就像是一台伪装成普通窗户、实时直播的超清画质电视机……抑或是望远镜。
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张靳和韩夼并肩伫立在窗前,亲眼看着姜盛他们离去。
直到姜盛的身影彻底地湮没在视野尽头的雨雾里,像是一尊俊美的雕像似的在窗前沉默站立了好一会儿的张靳方才缓缓开口,似是随口一问般语气淡淡道:“你觉得,她见过她吗?”
“这重要吗?”站在他身侧的韩夼不以为意地轻笑,和张靳交谈的方式更像是平辈的朋友,竟无半分下属与老板的感觉,“反正,你很快就能够见到她了。”
他们没有人主动明说对话中“她”的身份,但又清楚彼此都心知肚明。
“确实不是很重要。”张靳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窗外的老居民区,也在云淡风轻地浅笑,“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会来见我的。”
也不枉他费心布置这么一场局了。
李雨琪的种种遭遇足以唤醒沈鸢当年的记忆。
张靳了解沈鸢,她足够强大,也足够坚定,她不怕别人针对她的各种形式的攻击,但却未必舍得让其她女子身陷其中,承受来自各方不可预测的高强度压力。
她总是这样,心太软。明明只是个凡人,却恨不得把神仙的事情都给操心了。
那么……也就怪不得他,把李雨琪她们都当成筹码端上桌了。
贵生医院主楼,九楼昼夜生,0918号房。
沈秀英不出意外地出门“打工”去了,原熹和艾轶闻结伴进来的时候,沈鸢正靠在床头懒洋洋地看着手机小说,浓密的眼睫低垂着,轻轻颤动的时候像是只振翅欲飞的蝶。
窗外雨声簌簌,床头桌上摆放着开放得热烈的橙色月季,种种因素作用之下,眼前的这一幕画面显得格外时光安宁,岁月静好。
“别装了——有的人表面上看上去在这里岁月静好,实际上在手机上发消息狂催别人给她拿下午茶过来,区区半小时不到就催了三四次。”艾轶闻走在前头,看到沈鸢这副岁月静好的唬人样子,毫不留情地嗤笑。
她和原熹会合以后走过来的路上,口袋里的手机就又连着振动了两三次,她心知给她发消息的人是谁,便也就懒得拿手机出来回了。
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前前后后为了这事给她和原熹明里暗里提了好多次的主人公在这里给她们装岁月静好、清心寡欲。
“姐姐你还好意思说,说好的两点,你可是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沈鸢放下手机,一脸委屈巴巴地看了过来。
贵生医院性质特殊,有一张贵字令牌使用在前,沈鸢在这里的身份并不属于普通的人类“病人”,再加之外面又有不少人在时刻打探着关于她的情报消息,贵生医院作为张靳的怀疑地点之一,自然也在他手下的紧密关注之列,因此谨慎起见,很多事情沈鸢都尽量不自己出面,而是会通过原熹她们帮忙处理。
其中也当然包括了……帮忙拿下午茶外卖。
沈鸢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身体状况大致处于体制较虚的普通人水平,像是寻常人类一样起居饮食完全不在话下,她在贵生医院的角色定位实则属于“住户”。
但是由于涉及到贵生医院不为人知的隐秘,她在贵生医院的公共区域还是得配合扮演好“患者”的角色,既是帮助医院隐藏伪装,也是为更好地保护自己。
在人类的认知角度上,病患自然是不能够随意吃小蛋糕、芝士火鸡面、麻辣火锅、薯片辣条等“垃圾”食品,喝冰咖啡、冰果汁、冰奶茶的。
可是沈鸢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嘴馋啊!
之前她在外头的时候,还有姜盛时不时能够帮她“捎带”美食解馋,现在她和姜盛不在同一处了,又为了保护姜盛尽量减少了当面接触……
于是,帮沈鸢“捎带”美食解馋的重要任务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常常与她在同一处的原熹和艾轶闻身上,偶尔尹恋难和晏玲珑也会帮忙,不过因为这两位一个比较忙,一个不常在,所以帮忙的频率相对来说明显要低上一些。
艾轶闻帮沈鸢去拿外卖前临时被主任叫过去了一趟,因此今天来得晚了些。
“不是在群里和你说过了么,临时有事被主任叫过去了。”艾轶闻径直走到沈鸢床边,将手里拎着的下午茶外卖递给了沈鸢。
沈鸢迫不及待地接过外卖,动作熟练地开袋取物,第一时间拿出“救命”的冰奶茶摇了摇匀,而后插上吸管猛吸一口,脸上随即显现出快意满足的表情。
啊……舒服。
空调,躺平,冰奶茶——这才是真正的理想人生啊!
真是每一天都在想早点退休呢。
最近“康复”训练人都快练麻了的沈鸢如是想道。
虽然没有经过任何言语、但仍旧在第一时间看破了沈鸢的真实想法的艾轶闻和原熹:“……”
这丫头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能演。
距离沈鸢更近的艾轶闻嘴角不禁抽了抽,但却没有出言制止沈鸢突如其来的表演欲,反而瞬间切换了应对模式,开始了“以毒攻毒”,故作不满地笑骂道:“没良心的丫头,迟到的又不只我一个,怎么单单就只说我?怎么?欺负我孑然一身,没某些妖有背景是吧?”
说话间,她指示意味很明显地侧过头睨了身后关上房门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的原熹一眼。
——她和原熹都在医院,都身负照顾沈鸢的责任。照道理,她临时有事的话,在她们的群聊里及时告知以后,应当由原熹代她去帮沈鸢取外卖的才是。
“快别说了,我手术室一出来就接到了家里的查岗电话,接电话受训的时间比你被主任叫去说事的时间还长。”说到这个原熹就忍不住头大。
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这里,对原熹家里状况有所知情的艾轶闻闻言不由得默了默,语气一点也不意外地推测道:“……你哥?”
“是。”原熹眉头止不住地跳了跳,一脸无语地抬起手按了按,真的不满地低声嘟囔着吐槽,“他自己一天到晚不见影的,浪得要命,居然还好意思叮嘱我一个一直都安安分分在医院里上班的……”
甚至还很没分寸感地自行安排了个“朋友”在医院里帮忙盯着她。
“……”唯二的倾听者艾轶闻和沈鸢像是听不明白似的保持着沉默。
“而且我也抽空在群里说过了的。”原熹也走到了沈鸢床边,驻足与艾轶闻并肩站立,从笑眯眯的沈鸢手里接过了属于她的冰奶茶,“你少在这里故意挑拨我和我们小风筝的关系。”
她不欲对刚才接到的那一通家庭电话展开详谈,便索性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一边手里动作不停,一边转过头问艾轶闻:“主任今天突然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偶尔皮一下、彼此互演互怼当然是可以的,不过皮过之后还是得言归正传。
“院里参与了个目前还在筹备保密阶段的交流项目,需要派一部分人去外地出差,最终选定的外派名单里有我,所以主任把我叫过去交代了一番。”艾轶闻言简意赅地如实告知道。
她看向正坐在病床上满脸快乐地一口奶茶、一口炸鸡的沈鸢:“……我明天下午出发,大概要出一周时间的差,这段时间都由你原熹姐负责在院里照顾你。”
“一周时间不短不长,别太想我。”交代完正事的艾轶闻立马丝滑地切回了不正经的画风,笑眼弯弯地伸出手摸了摸沈鸢正埋头畅吃的脑袋。
……和摸小狗似的。
沈鸢隐匿在发丝后的额角轻跳了跳,但却再没有另外的反应了。
——沈鸢虽是不怎么喜欢艾轶闻时常对她进行“摸摸头”表示喜爱的动作,但是碍于她打不过艾轶闻,且深知艾轶闻没事干的时候喜欢故意逗弄她的恶趣味,因而她熟练地假作无事发生,忍了忍就让这事过去了,没有给艾轶闻进一步借题发挥的机会。
“没问题。”听了艾轶闻的话,沈鸢没有任何思想负担地点了点头,答应得很是爽快,“轶闻姐你放心,我的身体本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有你们的帮助,相信很快就能够达到我预想的那种程度了。”
沈鸢对自己的身体要求不高,毕竟时间紧迫,若她在这时候还想要追求尽善尽美,那么很有可能将会有人因此而被牺牲。
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她这段时间像是疯了一样进行着各种沉浸式的“康复”训练——名为康复,实为训练,目标是至少训练到一般人类修行者的身体素质水平。
出身背景既定,她于张靳及其背后的势力而言,太过单薄和渺小,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自己的天赋,以及她的天赋能够为她带来的衍生关系。
过往的机缘已经错过,她无心遗憾和可惜,惟愿能够痛定思痛,这一次可以成功地化天赋为武器,将这一把刀稳稳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从而为自己谋求到更多的机会与可能。
贵生医院给了她飞速成长的可能,不仅无需忧虑会有揠苗助长、过犹不及的风险,还能够通过特殊的空间结界为她争取到更多的成长时间。
因此,沈鸢这段时间嘴巴上几乎天天念叨着的诸如“苦啊”、“累啊”、“不想干了”此类听上去怨念满满的话语,其实也就仅限于嘴巴上瞎说说而已,她实则每天在贵生医院的“康复科”里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比谁都勤奋刻苦,比谁都认真拼命。
对此,沈鸢和沈秀英谁都没有点明说破,但是又都彼此心知肚明。
尽管没有明说,但这一次,沈秀英是真的充分尊重、理解和支持沈鸢的决定。
当初,沈秀英因为舍不得与唯一生存在世的至亲女儿分离,所以不顾一切地选择将沈鸢留在了身边,拒绝了某大能前辈带走沈鸢、帮助沈鸢开展修行的提议。
——她为了满足自己不过几年的贪欢,害得女儿在这人间地狱受苦十多年。
沈秀英为此愧疚多年,在沈鸢沉睡不醒的这些年里,她只要一个人静下来,想起沈鸢,她就会止不住地为自己曾经的狭隘无知和自私自利而感到痛苦和自责。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如何,沈秀英都过不了自己的那一道槛。
现如今沈鸢回来了,这么多年待在贵生医院的经历丰富了沈秀英的精神认知,她终于能够做到放手。
——比起让女儿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苦,自己还无能为力,沈秀英宁愿沈鸢离她离得远远的,在与她疏远的人间生活里平安无虞、顺遂如意。
“你放心。”一旁的原熹不客气地回怼道,“你出差后,没有‘人’会想你的。我和小风筝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的离开不会对我们的物质兼精神生活造成任何特别的影响。”
被无情扎心了的姐妹艾轶闻:“……”
原熹也没有放过床上的沈鸢,损完艾轶闻以后就转过头,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沈鸢,没好气地提点她:“你这丫头倒是胃口不小,这才‘康复训练’了几天啊,就想着自己马上就能够达标了?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天赋能力太过自信了?”
修行者这一行很吃天赋,但也不意味着只要天赋足够好,修为与道行就能够一蹴而就。
适应能力强,学习效率高,但若是一味求速成,修行的根基不稳固,那么她修行得来的力量也就会随之不稳定,更甚者可能会面临身体或精神承载不了来自力量的压力、导致爆体而亡的风险。
沈鸢笑了笑,老神在在地答道:“原熹姐,我不是对我自己的天赋能力足够有信心,而是对贵生医院不可多得的贵字令牌足够有信心。”
虽然沈鸢并不清楚贵字令牌的能力范围具体为何,但是她相信贵字令牌确实能够帮助她做到这些,同时避免开一招不慎就有可能迎来会被挫骨扬灰的风险。
作为贵生医院一员的原熹和艾轶闻:“……”
你这小丫头倒是会物尽其用。
来啦!久等!
最近工作密度又上去了,码文时间上比较紧张,所以频率明显会低。再废话强调一下,本文不定期更新哈,绝不弃坑,写完了就会放上来。没更新就是状态不好or三次元太忙了。最近码文状态不错,主要是三次元的事情比较多,没办法全提前规划好,所以码文时间也没办法固定安排。
以上。废话不多说了,今天就肝到这里叭……大家晚安~~~我们下一章再见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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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第249章。雨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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