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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逃之夭夭

刚一进门,香薰的味道扑鼻而来。安小姐替我把门打开,她的小腿处紫红一片,触目惊心。像是用棍棒之类的东西打砸一般,惹人挂念。

“去医院、快去医院…”我皱着眉,半蹲下来观察着伤势,昨天郑平允就不做人的殴打了她,今天似乎又变本加厉了许多。

“不…带我走,带我回去严慨,他昨天骗我去出差,实际上那是他怀疑我,他不知道在家里哪个地方安了监控…”

安小姐抓着我的衣服,眼泪汪汪的盯向我。我从她的脸上读出了恐惧。

向里屋眺望,茶几上摆着安小姐最喜欢的镇定熏香,一切都如昨天看到那般简洁典雅,让人与那暴力行为根本联系不起来。

我深呼一口气,那香的味道闻的让我一阵烦闷,不知怎的,我最大的念头竟是想找到郑平允,将他狠狠揍一顿。

我眉拧得像蚯蚓一般,攥着安小姐的肩头,也不管她是否有伤,不顾一切的询问道:

“他现在在哪,安小姐,郑平允哪个狗东西呢。”

安小姐品出了我情绪的微妙变化,她或许也是怕事情闹大,不想牵连与我,一直在规劝着我。

但那时的我不知为何,久久都没挪步。像无头苍蝇一样就杵在了那,怒意占据上风。

明明过来是想看看安小姐的伤势,我却留在了屋子里,像丧失了理智般。一直逼问着郑平允的下落,甚至想去公司找他。

安小姐被我这副模样吓得近乎呆住了,她愣愣的看着我。

还是那行清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才清醒了过来。看到安小姐一个劲地摇头,我才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冲动。

彼时的香薰气味也随着时间挥发掉了,我刚想替安小姐点上新的。她却看了一眼手机,拦住了我。

“我们走吧。”

“走?”

我看向安小姐的腿,满目苍夷不堪入目,刚刚给我开门的步伐也蹒跚的很。

走,能走到哪?况且郑平允随时能调小区的监控,不管安小姐去哪都能被她查到。而且安小姐刚才不愿离开,不也是因为监控好的缘故吗。

“小区监控正在维修…”

她一眼识破我的顾虑,将手机微信的物业群展开给我看,物业说因监控出了网络故障,现在正在派人维修。

天公作美,居然这么巧!

有时真心觉得命运的所有都有它的精妙安排,就像我能遇见安小姐一般,是不是也说明我是带她摆脱深潭的摆渡人。

想到这里,我居然跑起了神,开启了小剧场。还是安小姐清咳一声,才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一把抓着她的手腕,不愿错过现在逃跑的好时机,哪怕先安顿在酒店里也比在这强,谁知道他晚上会不会再回来家暴。

可她的腿…我扫到她的腿上,皱眉,不易走动。

这是我最好发挥男人气概的时候。

我直接将安小姐拦腰抱了起来,她忽然就红起了脸,曾经赤身面对的两个人,没想到在这时候害羞了。

“我还可以走,放我下来,到地下车库…先去你的工作室坐会吧。”

在我再三请求下安小姐也不愿被我抱着,小区里的人员多广,我估摸她是怕坏了名声,这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还没正式离婚。

事不宜迟,我也不愿意纠结这些细节。只希望能摆脱现在的困境。刚一出去,就看到走廊间里几个穿着物业衣服的人从我们面前走过。

“他们应该是过来检查线路的…”安小姐在我耳边悄悄解释道,她刚换了一条连身的蓝色帆布群,刚好遮住了小腿肚,看不到被打的痕迹。

我们坐电梯一路到了地下车库二层,随安小姐进车,终是吃力的坐在了副驾里。

车是一个很好的私密空间,我忍不住摇了摇头,略表遗憾,若没这些事,今天本该是个约会的好时节。

她发动引擎,我打量了一眼车的内饰,低调奢华,副驾上的摆件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文玩。一扫而过,我疑惑道:“安小姐,你那么喜欢闻那香薰,怎么车里没点?”

安小姐许是没料到我会问这问题,她愣了一会,嘴角勉强的勾起笑:“车里的用完了,不过我还随身带着。”

说着,她转动反向盘,我侧过头看她,发现她脸上的淤伤好了不少。

才一天的功夫,好快。

我皱起眉,安小姐专心看着路况,丝毫没注意到我在看向她。

“你很喜欢那个味道吗?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安神的效果。”出了小区口,驶入大道。安小姐骤然反问。

我本想如实回答,觉得那味道并不好闻,呛鼻的很,初次问还觉得是清冷的茶香,时间久了却叫人腻的难受。安神的功效没感受,倒觉得心烦意乱。

但我琢磨一番,顿了顿,始终也没敢说实话。只是悠悠道:“还好吧,安小姐。比较适合你。”

论拍马屁我并不是擅长的人,但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只能依着她来。

安小姐听到我说这话,果真也笑出了声。

车一路通顺,很快就到了事务所门口。

坐在第一次见面时的沙发,安小姐面上浮着浅笑,她的发丝自然垂在脸颊旁,摇头,那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像是在感叹世事难料:“真没想到原本是为了查出轨,居然走到了这样的境地。”

我半开玩笑,将原本订好但没来及送出的花拿了过去,道:“安小姐这样说的好似对我不满意一样。”

“哪有的话,”安小姐从身上忽然掏出一个撕去标签的透明玻璃瓶,放在桌上,环顾房间一周,道,“你这有没有扩香棒?”

我还想问那玻璃瓶里装的什么,见这样子也不用问了,那就是安小姐随身带的香薰。

可是扩香棒这种东西,我和海哥这糙汉事务所哪里会存。

“没有诶…”

安小姐的目光落寞下来,我猜她想像昨天一样闻着香气镇定一下身上的疼痛。便起身,借口要去给她买。

她却将我拦了下来,道:“不用了,用那个也可以。”

我一看,那是上次点外卖留下的一次性筷子,因为没有用,所以还保留着外面的塑封袋没有扔。

“这个,”我迟疑的拿了过来,“这能扩香吗?”

安小姐不语,将筷子掰断,用一纸巾拼凑起来,与那玻璃瓶的液体组合起来,熟悉的香气很快就涌了上来。

这香是非闻不可吗?

我愣了愣,看安小姐那么认真的模样,也不好做怼。只得陪着她,可这香闻久了实在是呛人,让人的心情显得烦闷。

我偷瞄一眼她,她静静地低着头,长发遮住她留有淤青的脸,小腿肚上紫红一片。我想伸手去安抚,她却警惕的一退。

不知怎的,我的心中为她这忽如其来的反应搞得不悦起来,但表面发作有会显得我是个斤斤计较的男人,我只好强压着怒气,盯着她看。

“严慨,你去买点酒吧。咱们今天晚上喝吧。”

“你这伤,还喝酒?今晚是打算留在这了吗?”我的音量提高了几分,听上去像对安小姐有点不高兴。我忙收敛了语气,吸了下鼻子。

“不回去了,打算先留在你这里吧。楼下不就是酒馆吗?喝一点应该也没事吧,我们两个人在这,本来是要看电影的,但偏逢屋檐漏雨…”

安小姐说着,睫翼就垂了下来,她看向被长裙遮住的双腿,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的心弦被牵动了。

“我还想说,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好…那我去买酒…你等我一会…”

不得不说,女人会撒娇,万事不用愁。安小姐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足矣让我去为她做任何事了。

推开门,我步履加快。刚刚和安小姐在一起,初进屋时,闻到那熏香头还昏昏沉沉的。现在听她说了那番话,下楼时的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约会…对,本身我们是要约会的…”

我喃喃自语,推开门酒保正擦着桌子,还是白天,并没什么客人,他先是懵了一下,接着问道:“严慨?你来干嘛,买酒吗?”

上次我在他这拿了不少啤酒,居然也能喝了个烂醉。海哥有反复叮嘱我,肯定也跟他讲了不要卖酒给我。

那酒保好奇的盯着我,仿佛在看一只很稀有的动物。

“白的红的,你这什么最贵我拿什么。”

“你没事吧?严慨,抽什么风?”他不理我,依旧擦他那张桌子。

我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女朋友在上面。”

酒保与我和海哥也认识了好几年,他知道我是母胎solo,从来没谈过恋爱,看我这副一反常态的模样,他顿了一下,扯出一个调侃道笑。

只见高呼一声得嘞,立马去里屋把酒给我挑选了出来。

也不废话,跟他之前的性子截然不同。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短视频上的热评,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重大动力是八卦,这句话真的说的很有哲理。

“长什么样啊?你那女朋友…”

我笑了笑,没有作答,直接拿着那箱酒就上了楼,反正来日方长,也能带着安小姐和他见面。

“装神弄鬼。”酒保继续擦着桌子,轻哼了一声,我听他咒骂我一句,也没在意,只觉莫名的心情大好。

走到事务所门口。

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我转动钥匙,扭开门把手,有些着急的朝里面喊了一句:“安小姐…疏苡…”

我还是没改过来,尽管已经算是确立了关系,叫安小姐也已经习惯了。

洗手间内,大门紧闭。

安小姐模糊的身影透过毛玻璃让我看清,她好像正在和谁打着电话,正做着什么争执。

我凑了上去,因为有层门阻隔,具体说着什么也听不清。只知道安小姐态度激烈,朝当中大喊,还夹杂着哭声。

我想推门而入,却发现门被里面内锁了。

我只能端着那箱酒,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她把电话打完。不知过了多久,那熏香熏的我隐隐头疼,她走了出来,凌乱的发丝垂在肩前,脸上很明显是哭过的痕迹。

“严慨…”

我赶忙把她抱住,轻轻拍着她,头脑中有了一个模糊的预想:“怎么了?刚才那个电话是谁?”

她不说话,我敏锐的察觉到了当中的端倪,问:“是郑平允吗?”

她点点头,我顿了一下,又问:“他叫你做什么。”

安小姐一五一十道出了那电话的缘由,郑平允同意跟她协约离婚,但要等到明天才能与安小姐相见,今晚让她回去去找出证件准备,明天早上七点他会签署,然后再去赶飞机,公司碰上了紧要事务处理。

一切来的过于匆忙,让我们两人都猝不及防。

我看向刚拿来的酒,眼神落寞开来。但我还是安慰着她,离婚是件好事,这意味着你终于脱离苦海了。

但说了老半天,安小姐却依旧闷闷不乐。

我轻咳了一声,道:“怎么感觉你还是不高兴?”

“没有,严慨,只是…”她看向我放在一边的纸箱,神色很是委婉。

“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但是他能同意你离婚可不容易。是个好事,咱们应该庆祝一下。”

安小姐还是苦着一张脸,我知道她不能喝酒,因为晚上还要开车回去,便笑道:“那你就看我喝吧,咱们还可以聊一会。”

她猛的抱住我,贴在我的耳畔上,道:“严慨…你真好…”

她身上的发丝气息和点燃的熏香很像,安小姐以水代酒,一杯一杯的灌着我。

我忘了我是个不擅长喝酒的人,每当看到她扬起的笑脸,我总觉得自己还能多喝一点,只要她高兴就好。

虽然不明白她和郑平允争执些什么,但只要能让我们的关系更推进一步。

怎样都好,怎样都好。

不记得我喝了多少,安小姐都有些诧异我的酒量。那熏香的气味很是浓重,让我心烦意乱。见我喝的上头,安小姐也不在灌酒。

只是欲言又止,她沉默了一会,幽幽道:“严慨…我不知该说不该说,刚才郑平允给我打来的电话,虽然…虽然…”

她带着哭腔,忽然捂着面,道:“虽然答应了和我离婚,但是我们之间所有的共同财产,都被他转移了…还…还有了债务…”

“我…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不知道该怎样说,他还威胁我…”

在我喝多了看着她重影的画面里,安小姐哭的很是伤心,我哆哆嗦嗦问道,听的浑身血都凉了:“威胁你什么?”

“要我以后…”她贴近我的耳畔,说出了那几个让我头皮发麻的四字。

随叫随到。

理智的那根弦仿佛崩了,那熏香愈来愈烈,像是魔鬼的手抚在我的脸上,我愤愤道:“妈的!他算什么东西,他郑平允算什么东西!”

我气的拍着桌子,本身就喝了不少酒,站起来时差点没稳住,摇晃了一下。安小姐惊叫一声,搀扶着我,道:“小心点。”

想到上次在公司里,他那张居高临下的臭脸,玩弄女性还以此为荣,对安小姐不管不顾,家暴,冷落,跋扈。

我和他的差距宛如天堑,他还拥有着我几乎这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恨得恨的近乎头疼欲裂,想要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给摧毁。

“严慨…严慨你冷静点…”安小姐抓着我的衣角,我头昏脑胀根本听不见她的劝诫。

她把我扶在沙发上,怒意混杂着醉酒让我沉沉睡去。那浓烈的熏香是我最后闻到的气味。

再到后来,我只觉自己的身体像灌了铅,非常沉重。

仅存的模糊记忆里,我好像随着安小姐下了楼,坐上了车,回到了他们的婚房里。

昏暗没开灯的房间里,只觉他们的婚房好像大了些,我扶着墙艰难的往前走着,好像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小心。”

只听见安小姐在我的耳畔那样说道。

我眼皮都困的抬不开,仅凭着记忆去摸床,却好像又踢到了球状的模样。

视线里,我只记得房间很黑很黑,还是在安小姐的指引下我才成功找到了卧室的床,一摸,却不同以前一般,床面换了一层不一样的柔软料子,躺上去人立刻就陷了下去。

太舒服了。

“安小姐…安小姐…这是回来了吗?”

我头疼的很,想去摸向身侧的安小姐,搂她入怀。

“嗯回来了。”

她站在不远处,没有和我一样躺下。

我呢喃着想叫她和我一起睡在身侧,她却许久没有照做。就一直站在床沿处看着我,黑夜里,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辩出她的身形找到一些安全感出来。

我正着躺着,深呼一口气,才发觉房间内的冷气开到了极致。

“安小姐,调高一点,太冷了。”

她应了一声,温柔的坐在床上:“睡吧。”

我昏昏沉沉的合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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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之际,我嗓子发干,嘴里苦的难受。抬眼,却发觉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偌大的卧室,落地窗…处处都是奢侈的构造。

奇怪…昨天我不是,陪安小姐回家了吗,这是在哪。

“安小姐…”

我摸向裤口袋,却发现手机也没了。我皱眉,只觉身上沉重,大脑断片,相当一部分的记忆都没了。

站起身来,下床,我怎么昨天连鞋也没脱,有那么累吗…?

等等…那是…

“啊———”

我一屁股跌落在地,腿都在打颤。

地上躺着一具笔直的男尸,衣冠整齐,手已经开始发青。他的头以一种扭曲的模样朝对着我。

那衣服愈看愈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

我屏着呼吸,将那头摆正。

倒吸一口凉气———郑平允!!!

忽然,外边传来了一阵喧闹的人声,随着一声巨响,几个身穿警服的人破门而入。他们手上持械,目光警惕。

我正一阵懵的功夫,他们都朝我袭来。

“等等…”

————————————————————

白桦树公园下,过往的行人都面色匆匆。阳光普照洒在大地,几只白鸽落在喷泉湖前,这是海岸线异域的一座岛国,距离中国有近两万的距离。

恬静的白日里,一女人正坐在公园的长椅里,膝上放了一台电脑。带着一招摇的墨镜,她嘴角漾着笑,指尖轻触屏幕。

“严慨,男,22岁,违规使用致幻违禁物品R-47,涉嫌谋杀我市某上市公司著名企业家企业家郑平允先生,据悉,两人并无利益纠葛,案发前该男子曾带过公司本部冒充…本台记者将持续为您报道…”

女人沉浸在新闻里,忽然间,视线里走来了一个白皮男人,他约莫四十多的年纪,这座公园里有很多绘画爱好者,平时采风会帮别人绘画。

“hey,Madam, can I paint for you? You are very beautiful.(嗨女士我能画你吗,你看起来很漂亮。)”

若是放在平时,女人断然会拒绝。但今天她心情大好,摘下墨镜开来,露出那双充满蛊惑味道的眸子,毒蛇一般的神秘。

“Sure.(当然。)”

“You look like an Asian. What should I call you?(你看起来像亚裔,我该怎么称呼你?)”

“An Shu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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