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清晨,我从朦胧中醒来,头疼欲裂,我手靠着头,这才发现倒在了沙发上。
视线越来越清明,桌上放着一包烟和几罐啤酒。喝酒误事,哪怕在我这里只有几度的精酿也是如此。
从第一次沾酒时我就发现,我好像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一来是我很容易上脸,二来就是酒量奇差。
按理说容易上脸的人都是千杯不醉,因为代谢快,可到我这里就反着来。所以和朋友们一起吃饭聊天,他们倒的都是劲头足的白酒,而给我的则是果汁牛奶。
像对未成年似得对我,海哥也常常调笑我。索性我不在应酬多的场合里工作,只跟海哥待一块,他去哪我去哪,所以基本没有这样的顾虑。
但昨天我破天荒的,打车回去的时候看到楼下的酒馆大门敞开,我走进去,朝那酒保要了一箱啤酒。
“多少?”他斜着眼看我。
我手比划一,对他说道:“一箱。”
“不是,严慨,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酒量,这海哥不是走了吗?就你一个人,你要拿那么多?”
我点了点头,他砸吧了一下嘴,似在犹豫。
这酒保跟我是老熟人,他是见过我的酒量的。
“别墨迹了,有钱不赚的买卖你不是冤大头吗?”
我皱起了眉,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转过身,都打算去对面的小商超了。
“诶诶,给你给你。”酒保拦住了我,去里间捧了一箱啤酒出来。
“快点走,别让客人看见。”酒保一面探头探脑,一面催促我道。
我瞄了一眼,这是生怕被熟客发现都是勾兑酒啊。这小子!
幸好这小酒馆灯光昏暗,男男女女注意力都在彼此的脸上。
“走了。”我应了一声,抱着那箱啤酒径直离开。
“严慨。”他忽然叫住我。
“怎么了?”
“你现在都开始抽烟了。”
那酒保一脸惊讶,也对,我和他认识的晚,他从来没见过我抽烟的模样。
我一抿唇,脚步加快,昂了一声。
也不知道回去喝了几瓶,我也说不准这喝酒的目的是什么。
全当是自己兴致一来了,正想接着睡,看了一眼表,早得很,六点四十左右。
定个表,再眯三十分钟。
双眼渐渐合上,结果这一眯,就是彻彻底底的三个小时后。
再次醒来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来电人二字上面是海哥。我来不及划开其他页面,直接点了接听。
“喂?”我下巴颏和肩头夹着手机,起身去洗漱。
“喂,严慨,你小子可以啊!”
我正往牙刷上挤着牙膏,听到这话,我啊了一声。
“什么可以?”
“三十万!第一单就三十万啊!够可以,你小子,果然跟着海哥我耳熏目染有点侦探底子了啊~”
“扑哧——”
听到这话,我的漱口水差点没被喷出来。我摸了下洗手间的镜面玻璃,擦了下手,还在纳闷,海哥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有和他说吗?
切换到后台,我才看到了微信上好几条的未读消息。
安小姐发了三条,第一条是我到家了,你到家了吗,第二条是晚安,第三条是今天有在公司看到他吗。
我深吸一口气,冷汗直流,感觉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工作没做。
“喂,严慨?严慨你在干嘛?”
电话那头的海哥声音慵懒,手机扬声器飘来他的声音。
我顿了一下,问道:“海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接的这个委托三十万的。”
“你昨天晚上自己说的啊,”海哥茫然回应道,“哦,我还纳闷儿,你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啊?你看你给我发消息的语音,你丫去厕所吐都要录上啊,有点恶心了吧。”
我手上拿手机的动作仿佛凝固住了。
再回过神来我忙打开聊天界面,才发现昨晚九点左右我给海哥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都是让人不想点开的六十秒长语音。转文本发现都是一些气音,毫无内容。
我继续上滑,才知道昨晚因为酒后激动,向海哥倾洒了不少感言,三十万的委托一并托出,但我却丝毫没有记忆。
“你该不会都不记得了吧?你小子喝了多少啊?”
电话那头海哥略带震惊地问道。
我怔了半分,扶额说道:“我去真不记得了海哥。”
“真是服你了,唉,不是我说知道自己酒量差就别学电视上演的那样高兴还小酌一杯,你有那个水平吗?”
海哥话是这样埋怨,但语气却柔和不少。
我把牙刷推到洗漱台上,拿过手机,漫不经心的应着他。坐在沙发上,我顺手上滑,一条境外汇款记录吸引了我的注意。
2.5万美金,约莫差不多是十五万。我想到昨天和安小姐谈话,她拿着我的手机操作一番,告诉我明天等着接受账款。
我后知后觉,才看到她替我下了一个app。
安小姐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笑眯眯的看着我:“别多想,我的本职工作和外资企业相关,所以汇款的时候一般都用境外账户。”
可那样不觉得麻烦吗?
我顿了顿还是没问出口,想必现在接受的这美金便是安小姐汇来的,先付一半,待所有委托结束再把剩下的转进来。
我扬起嘴角,看到汇款时间是八点二十分。
安小姐也在差不多那时候发来了微信消息,询问我今天的工作进程,但我起晚了,这一眯就到了快十点。
安小姐,钱我已经收到了。但是不好意思,我今天…
我一字一顿的在聊天框里打出,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把睡过头的话删除。
当务之急,是现在我得立马补救,去往郑平允的公司。
“海哥,先不跟你闲聊了,那钱我已经收到一半了,今天起的晚,都忘了去找她老公了。”
“行行行,快忙去吧。”
海哥察觉到我这边又点烦闷的语气,识趣的也不做打扰,干脆立断的挂掉电话,还不忘又嘱托我一句。
我一面穿衣服,一面去抽屉里拿相机、录音笔,忙的不可开交。
一切都按照之前和海哥一样跟踪时的装备,昨天去健身馆太过慌乱,没一点筹备。
今天我定要把那郑平允掘地三尺,给安小姐看看我的实力!
严慨:安小姐,账款我已经收到了。您这边有没有他的工作表之类的,比如他下午一般几点上班,您知道吗?
安疏苡:【图片】
很快,安小姐就发来一张图表,上面详细的很。
周一到周日郑平允可能会干的事都列了出来,几点去公司、几点下班,下班之后去干嘛,这都是相当熟悉的人才知道的事。
看着那张图表,我内心很是复杂。
一来是有这样的委托人,详略得当能省下很多功夫,二来是当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审视时,不免替安小姐心疼。
严慨:收到!
图表上显示最近的时间刚好是他出来吃中餐的时候,十二点整。如果十二点整后十分钟他还没从公司出来,那便是留在公司吃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叫车。
郑平允所在的那家上市公司名头也很响亮,有时会在微博上能看到他家的热搜,涉猎的范围比较广,地产、娱乐、文化,背后控股老板神秘的很,谁也不知道。
他能在那么年轻当上主管,不是我酸,除却自身能力应该家里也有点关系。
轻叹口气,有时人与人的差距就是很大。他们在写字楼里光鲜亮丽,我却只能蜗居在一平事务所中。
垂眸,又想到小时候在福利院的境遇。
那时面对身边或多或少有缺陷的同伴,我作为唯一健全的男孩,为了分担工作,被强行拉为苦力,腰背都落下了旧伤。
幸好遇上了海哥,谁能想到四年后我也接到了大活,领起了一单三十万的“生意”。
苦笑,三十分钟后,我成功到达了郑平允公司楼下。这是一个创业园区,有不少和他们相似的企业矗立在那。
迎面的玻璃门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模样都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我靠在一边,看着腕表掐着时间,离饭点还有差不多一小时。
不如走进这里面的瞧瞧吧?
在出租车上我脑中就想到了一个计划,我带的包里鼓鼓囊囊装着相机和记录本,再配合我这张鲜嫩的如大学生般清澈的脸,我打算待会旁人若盘问起来,就说自己是来写实践报告的,想参观一番。
不会让人起疑心,兴许还能有机会去采访,要是运气好能碰见郑平允,这不正合我意!
所以我直接大摇大摆进了玻璃门内,环顾一周,大堂明净,正前方是一束巨大的花艺,绿植惹人心中荡漾。
左边是一长串的打卡闸机,右边是两座需要刷卡的独立电梯。侧头,过了那闸机又是一个拐角,员工电梯那排满了人。
我走向前台,门口徘徊着几个心不在焉的安保,看见我只是草草一瞥。我还指望他们来问我干嘛,我好道出我的身份,顺理成章去寻那郑平允。
忽然,右边的独立电梯叮的一响,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容光焕发。
一定睛,大脑猛然间就忆起第一次与安小姐见面时,她交与我的A4纸,上面就印着郑平允的照片。
不就是面前款款走来的男人吗?
那与安小姐有几分神似的眉眼,我顺着目光看去,见他笔直走向大门,安保朝他点头哈腰,其他的员工也做出回应。
他要出去?这个点,在安小姐发来的工作表上,应该是在公司啊。
我忙跟了上去,却被安保察觉到了这边。兴许是看我面生,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
我胸前也没戴什么标识,他瞪了我一眼,问道:“你是哪个工位的?”
“那个,”被人这么一问,我顿了一下,“我是隔壁西都大学的学生,我们社团的调查任务是参看企业管理文化…”
我还没说完,那安保就把我推了出去,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出去出去出去…闲杂人等不予进内…”
这这这…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等等。”
眼看我就要被赶到门口,一声低沉的男声喊了下来。
郑平允挡在我面前,同样斯文的戴了一副眼镜,和安小姐如出一辙。
“你刚说你是大学生,是吗?”
郑平允比我稍高一点,低头看向我。他身上有一种我难以企及的从容和矜贵感,令我有点不自在。
“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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