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到走廊尽头,也算是不短的路程,她居然毫无觉察。
梁尔璐收敛诧异,扯唇笑看此刻神态疏离的林瀚睿:“喂,骗我好玩吗?”
“梁小姐不是也骗了我。”他陈述的语气内,未沾翻旧账应有的情绪,眸瞳晦暗不明,平淡直视而来。
从天花板铺泻的光线洒落他周身,男人右手食指的翡翠绿玉扳指显出高档成色。
器质清润,正如他转动着戒指的修长手指。
绿白碰触,把玩的劲儿柔缓。
素净雅致,与膝腿处的浓黑西裤相衬合宜。
她刚才不止和竹马聊过天,更向硕士研究生时期的室友打听林瀚睿。
据说不是每个港岛豪门继承人都能在十八岁戴上祖传的玉扳指。
朋友额外发给她的几秒成人礼自录视频中,简短留有少年掀抬眼皮之后,偶然撞入镜头的冷漠眉目。
与现在的属于同款。
摄人心魄一般的无情。
无所谓,她目前对这狗男人同样只剩下这态度:“我不想再和你成为合作关系了,如果你执意这样,那就请林总联系我的合伙人兼竹马哥哥,祝你们合作愉快。”
过去她就总感觉这位装穷的港爷,举手投足展现贵气,并非能刻意装腔或彻底隐藏的优雅,流露的散漫慵懒特别容易抓人眼球。
没确定恋爱关系之前,安静得情绪稳定,把握着基于社交距离的生分感,因此习惯性浅幅度地温温笑,但相处期间算不上过度寡言,偶尔甚至会出乎意料地使坏作弄她,虽说与她相比,仍偏向倾听一方。
她钟情林瀚睿疲倦时的飘忽眼神,眼睫翕动的频率都变缓,柔和了一张晃眼的渣苏脸。
完全在诱惑她欺负。
一旦恋爱,这种难抓的游离感更是黏乎。
追想往事的短暂怔神,让梁尔璐后知后觉男人已站来面前,伸手勾过她毫无防范的出诊包就自顾自离开。
“是有读心术么……”她丧气嘟囔,无奈包里恰好有必须拿回的物件。
梁尔璐重返办公室,坚持靠在开启了**模式的不透明玻璃门,纳闷接过林瀚睿转身大方递过的包,立刻反手去摸索身后的门把,亟待跑路。
手腕却遭男人握住,这冷凶的家伙顺带将已打开部分的门重新扯回,锁舌声响近在耳侧,她睁大了眼后仰,连续几瞬忘记呼吸,攥紧了拎着的包。
不过一门之隔,是两桌秘书工位,虽然刚才上楼时全空着,此刻未知。
男人五官的幅度稍有起伏,但残留淡漠的影子,笑腔轻悦:“呼吸。”
她乖乖听太子爷下的旨:“以前是我欺骗你感情,对不起。”
“你每次哭过都会把眼妆化浓。”
好啊,太子爷根本就没搭睬她愧对前男友话题的意思。
不过她能屈能伸,扯笑:“哭是因为我一觉醒来不想上班。”
出诊前,梁尔璐梦见刚出生的女儿被人贩子偷走,找回失败。
现在想起来也够催泪。
“骗子。”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倒稀松平常,不像控诉骗子时该有的腔调。
摆出爱信不信的神情,梁尔璐抬起被林瀚睿攥住的左手,略扬,莲蓬铃铛随着叮当:“这么喜欢我手链?那我死都不给你,太子爷您别在我面前继续装穷了,自己买个符合身价的吧。”
谁知他忽然松开五指,拦腰抱起她,劲直走向办公室配套的卧室。
挣扎之余,高跟鞋先后掉地,梁尔璐对准他脖颈张开牙齿,欲咬的刹那却瞥见床边落地窗前放有画架和相关用具。
愣愣瞅着,她注意力瞬间受到转移,便没再胡乱挣动。
是一幅融合窗外城市风光的油画。
稍稍理清脑回路,梁尔璐皱眉。
装穷的骗子,居然这么擅长油画。
床头柜面也安了加湿器,未间断的淅沥雨声莫名惹心烦,喷升的水汽宛如云海细雾般萦绕远漫。
安静氛围内,男人仅仅道出一句让她匪夷所思的“colorful”。
梁尔璐轻用鼻音表示疑惑。
颈侧仿佛还留有她刚才呵近的温热呼吸,林瀚睿微不可察地皱眉:“你裙子的颜色。”
盯够男人解释中毫无其余信息量的眸色,梁尔璐迟疑瞅看几秒自己的裙子。
那确实,五彩斑斓黑。
她重新抬头,咬他。
逐渐紧紧牙关。
他不放,她也不放。
但因为被林瀚睿放入浴缸的坠落感而惊呼,不得已才松了口。
梁尔璐严重懵圈,反应过来时男人已靠坐在缸沿地面,好整以暇似地凝她,又是架着好似高尔夫球场那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你也不想你老公知道我们的事吧。”
老……老公?
这跟把她扔浴缸有什么关联?
太子爷喜欢玩这么背德刺激的角色扮演?
反正怪家伙连假老公都帮她捏造好了,梁尔璐面对林瀚睿这法定丈夫,迅速进入角色,打开了水阀。
凉水漫过趾尖的肌肤,实在有些冷。
她皱眉,微微瑟缩腿:“什么事?鸳鸯浴吗?来,林总请。”
“梁小姐说笑了,自然是我们谈过恋爱的事,我对生过孩子的有夫之妇不感兴趣。”
眼瞅他面无表情,撂话就走的利落阵势,梁尔璐撇嘴。
“我们甚至睡过!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疯癫起来连男小三都愿意做!做不做啊?我老公三年五载不回家,没男人陪我睡觉的,我今天婚内出轨,明天离婚嫁你,亲爱的,做嘛做嘛,我结婚这么多年,还没在浴室做过呢!”闹完刻意恶心人的脾气,她赶紧关水。
做个大头鬼!
她总算明白了。
林瀚睿无非是料定她会如此失去理智地死犟着反抗,导致最终只能换一身他的衣服。
他根本不是那种图谋“为了还衣服而再次见面”的正常人,纯粹属于恨不得她从头到脚、由内及外都被他气息覆盖裹挟的疯子。
神经病……
大半裙摆遭水浸湿,梁尔璐心生无语,稍作处理,从卧室衣柜挑了白衬衫,以及颇具垂感的宽松直筒黑色西裤。
可惜裤腿太长,直接遮得双脚消失,她往上扯出部分扎系在腰间的衬衫,俯身捡起足以解决这问题的高跟鞋。
至于剩下的那半只是掉在了办公室,梁尔璐全程攥高着妨碍走路的裤子,朝沙发处的男人背影瞪一眼刀子。
幸亏咬狠了,牙印肯定能留好久。
放缓些许呼吸频率,她确信空气中萦绕了之前并未存在的清淡沉香。
别扭止步沙发附近,梁尔璐扶稳再蹬鞋,余光察觉对面男人直勾勾的视线。
其实算不上灼烫,甚至尤为平静。
她也大方盯他:“看什么看……”
嗓音越来越弱,她清楚看见茶几上的玉石质地烟灰缸散发润泽冷感,却斜支着一条燃至猩红的烟,碎灰簌簌而落。
梁尔璐下意识睁大眼。
没见他四年前吃过烟,但这不重要,毕竟目前情况有点微妙。
这男人怎么弄得像抽了事后烟一样?
她又不偏不倚换完衣服从卧室出来,且给他留咬痕。
救命,这是她跳遍全世界八大洋都洗不清的冤屈。
更何况现在是农历六月,她冤得能让六月飞雪。
怪她刚才嘴贱。
当然,林瀚睿也坏得很。
“狗东西。”她几乎只剩自言自语的低喃音量,因羞到极致而匆忙低头,穿好鞋快步离开,无视身后男人不沾染情绪起伏的一声连名带姓。
办公室外的秘书工位依旧空,梁尔璐松口气的同时继续装聋,全然只顾走,等牙都咬酸了,情急之下向林瀚睿扔去出诊包。
“梁尔璐,我……”胸口的疼痛持续蔓延,林瀚睿略缓咳嗽痒意,追进她选择逃的安全楼道。
却跟着误入幼儿园孩子们参观中医馆的现场,童声哗然,包括一句喊“妈咪”的嘹亮奶音。
甜润润的稚嫩声线虽发音不太标准,但滔滔不绝:“那就是我妈咪,我妈咪就是中医,我外公家里有一个比这更大的中医馆!我以后也是厉害的中医哦!”
梁尔璐僵杵原地,好似痴呆,哪里还敢再有动作。
她无话可说,往哪跑都行,偏偏瞎来这里给自己挖坑。
幼儿园组织了“我们一起颐康”的酒店参观活动,刚才待高尔夫球场,她就万般祈祷父女俩千万别相见。
不然她大夏天的,会手很冰?
吓人得很,毕竟林瀚睿擦身跑过,直奔女儿。
但踩久了细高跟鞋,梁尔璐力不从心,远远落后。
幸亏之前打电话给她的小男孩单手揣了校裤兜,径直往旁边跨一步,完全拦在女儿身前。
林瀚睿无视接收到的警惕敌意,着急蹲下打量粉雕玉琢的漂亮丫头:“小朋友,你几岁了?你爹地……”
梁尔璐眼看社交悍匪女儿热络地把脑袋探出男孩肩角:“我四岁了,但叔叔为什么拿着我妈咪的包包?”
附近娃娃们七嘴八舌。
“书哥,我还以为他是你岳父。”
“我也以为是熹熹的爸爸。”
“是给我们准备零食和礼物的酒店老板叔叔!”
她没办法继续屏气,也蹲女儿身边,将孩子圈进怀里。
刚打算说话呢,这小萝卜头却因竹马退回原位而失去阻挡,麻溜儿伸手拍了两下林瀚睿的肩:“靓仔,我爹地满世界飞哦,日理万机。”
虽然没出声,但她已经在心底里嚎破嗓子……
绝对绝对不能再让社牛老父亲带孩子了。
“没错,和皇帝一样。”
“明明就比皇帝厉害!以前那些皇帝没得坐飞机。”
周围吵闹,梁尔璐瞅林瀚睿垂了头,手指攥紧包的背带,关节处用力到发白,轻咳一声,伴随的克制喘息密集。
“不是太子?”整段声线都在用力,可是尾音竟意外虚浮,像只发出半个囫囵音。
站起后立刻退两步,转身咳嗽一阵儿。
她疑惑,稍抚女儿脸颊就走向男人,凑耳旁恶魔低语:“当然,我不喜欢太子。”
利落结束犯贱,梁尔璐跑飞快,哪知电梯门缝被他气势汹汹地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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