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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回到家中,已是夜晚,借着幽幽一豆灯火,苏影好奇的翻看着孟璃月给她武功典籍,共有好几本,书卷枯黄泛皱,简直与博物馆中展出的一模一样。好几本的封面上右下角都绘制着一朵血红的正在凋谢的莲花,莲房中央挺起一只颈部两侧膨胀的眼镜蛇,似乎正在张嘴吐信准备攻击,应该是同一家出版社发售的。那字体同样艰涩难辨,字好不容易认得了,拼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旁边的小人画得也十分拙劣,摆出各种各样不同的动作,不知到底教的什么,苏影根本摸不到头脑,连忙让孟璃月帮她解读。孟璃月笑道:“我光顾着给你这典籍,却不知对影儿来说要像天书一般,得从头教起了。”

可不就像天书一般!旧世代早期的知识传递途径竟然如此简陋,苏影不禁想念起学校的三维投影教学模型,人工智能授课,触摸屏教材……苏影简直想放弃了,但想起小四奇怪的动作与超出普通人的速度和攻击力,又让她好奇得抓心挠肝,怎么样也要知道小四是怎样做到的。小四在床上趴着,歪着头看苏影:“姐姐要学的是我之前练过的功法,若是姐姐真想学,我倒也可以指点一二。”

“真的?”苏影本来只想自己研究没指望小四,但是现成的人类案例就摆在这儿,还能为她指点迷津,自然再好不过。“但是……这武功,可不是白教的。”小四慢悠悠的晃着脚丫。“姐姐跪下磕个头,叫声师父,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儿啦。”“没大没小的,影儿你别理她!”小四没回孟璃月,双手捧着脸颊,嘟着嘴道:“姐姐跪不跪?不跪我就不教喽。”“小四!不许胡闹!”

“没事的璃月姐,这有什么。”苏影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过我生在外邦,磕头下跪也不是我们的礼节。不如我向你行一个我们那里的礼节,再叫你声师父,行不行?”小四听了以后,想了想,也正色盘坐起来:“可以,就这么办。你就说,徒儿拜见师父。”

苏影向小四单膝跪下,双手指尖在心口重叠,拉长音调道:徒儿——拜见师父。“哎,好徒儿,免礼——”小四神色庄重,伸出手来拍拍苏影的脑袋。“唉,影儿刚当上姐姐,就要宠坏小四了呀。”孟璃月叹了口气,苏影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新世代还真没有什么表示至高敬意的礼术。自己刚刚做的动作是她刚入学时被要求做的,表示要效忠于公民政府。不过这也只是个过场形式罢了。

三人嬉闹一番,也就洗漱入睡了。

之后的每一天,苏影在操持家务事之余都要仔细研究这些武功典籍,遇到不会的字就请教孟璃月,看不懂什么意思就去找小四。确实这些武术有强身健体之效,每一个动作也自有一番缘由和理念在其中,那几本右下角印着莲花图标的书更是自成一派,若是看懂一本就会对前一本有更深的领悟。苏影为了自己方便,便只钻研那一套带标记的,其他书全做辅助理解的教材。但这书越看到后面,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渐渐显露出来。

苏影感受不到内息。

按小四的话来说,打坐时要驱散思虑,保持脑内澄澈,心平气和,自然感受到内息,驱动内息按照特定经络路线游走。但苏影根本感受不到内息,这几天连试了几十次也毫无进展,小四觉得是苏影开始修习的年龄有点大,要入门便有点困难。眼看着苏影干着急,孟璃月宽慰道:“可能是暂时还未领悟,影儿不要急于求进,不如就先从外家功夫练起,外功练到极致也能拥有一身内功呢。”

璃月姐还是这么善解人意,疯了什么的,怕不是小四说的谎话,这个年纪的小孩善于混淆视听。但究竟是为什么感受不到,苏影自己也不清不楚,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异能者,与普通人身体构造不一样?感受不到内息,就是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的证据?是一条错误数据?小四说过武功谁都可以练,但能不能成为高手就看个人造化了。确实这武功对于普通人,相较于异能而言要公平许多,若是带到自己那个世界,就会有一部分普通人与异能者能一较高下,那时候不知社会规则要怎样的天翻地覆?

苏影纠结了几天,也便放下了。更高深的功法修行不了,粗浅功夫练得滚瓜烂熟也好。这个世界还没开发出枪支来,一般都使用各式各样的冷武器作为攻击手段,在这种环境下,学会一门剑法是至关重要的。

小四趁孟璃月忙着做饭,带着苏影观赏了一下自己的武器库。都是些匕首,短剑,镰刀样式的小巧武器,适合小孩子挥舞,原先是小四从各种地方收集来的废铁,打磨光洁锋利后就成了武器。

苏影对此保持沉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把这些武器藏了起来。看来这旧世代早期真是兵荒马乱的世界,连**岁的小孩也要带着随身武器以备不时之需,看着都危险。她前几日洗澡见小四的胸骨柄处有一道红色的疤,怕不就是舞刀弄枪戳出来的,以防再次误伤还是先收起来吧。小四发现后也猜到是苏影干的,两人脆弱的友谊(伪亲情和师徒情)几乎又要断裂。但苏影好劝歹劝,发誓要一直陪着小四磨炼武艺,又精心制作两柄木剑,才让小四勉强同意停止冷战。

相比较苏影而言,小四练功极其刻苦勤快,苏影极少见到她起床,清醒过来的时候别人已经在外面练功了。

“因为之前,和娘亲差点被杀了。应该是有人看到这里只有我和娘亲在住,于是在夜里偷溜进来想干坏事,我拿着枕头下的剪刀反伤了他。从此以后,一直身边都带着利器,怕他们再上来找麻烦。”苏影听着小四磕磕绊绊的说完,想起那堆成一小堆的武器,那怕是小四那岌岌可危的安全感,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收走了可不是要发火吗。

苏影心里有点愧疚。涉及到小四的心理创伤她也不好再问,那个“他们”应该指的就是那群不法之徒吧。平时还是要重视一下周边环境,要保护好她们的安全。

随着平常日子的默默流逝,她们将要迎来苏影在这里的第一个冬天。有了苏影的加入,便有人手来照顾作物,捕获野兔野鸡等获取稳定的食物来源。孟璃月用皮毛换了些厚的布料和棉花来缝补衣物,还在被子上缝入了好不容易鞣制好的兔子皮。苏影和小四空闲时填补了墙的缝隙,充足的食物、温暖的床铺和不再漏风的屋子让每一个冬夜变得不再漫长。

当气温上升,植物再次生长的时候,苏影的头发也长到了适合的长度。孟璃月执拗的要给苏影按这里的传统风俗挽头发,苏影推辞不掉,只好按着她的力道坐在凳子上。

平时她也见过孟璃月给自己和小四盘发,孟璃月忙的时候会把头发用头巾扎住,有空闲了便将倾斜的发髻系于头侧,用木质的发簪固定住,剩余的长发披散下来或者简单扎起,偶尔发丝松散了,碎发缭绕间,她尖俏的眉眼更加妩媚,面色惨败的脸庞温婉而颓靡。小四则会被梳个两边发髻垂在脸侧的款式,那发髻用的发量不多,她蹦跳起来时就会像小鸟翅膀一样扑梭闪动。

孟璃月是想给苏影打理成像小四一样的发式,“女孩子家不可以天天披着头发,像个小疯婆子。”她笑着捏捏苏影的脸颊。但苏影的头发还没有长到小四那么长,碎头发又多,孟璃月怎么也拢不起来。她感受着孟璃月的手指尖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她的头皮,后颈,耳侧带来的轻微麻痒,心中止不住的想三想四。

冬夜寒冷,她习惯于依偎在孟璃月身边入眠,所做的梦境中时常有她。内容有时候很离奇。她会梦见晃眼的日光下她们两个站在沐浴的溪水中赤&裸相拥,呼吸间都是她携带着水汽的味道,对方湿润的发丝缠绕在她的颈项之间,温唇触碰着她的脸侧,肌肤与她的相贴,手掌摩挲着她的腰身……还会梦见孟璃月坐在床上,自己骑跨在她膝盖上,孟璃月紧紧拥住她的上半身……都是孟璃月与自己亲密接触时的场景,苏影不知道这到底反映了自己的什么情感,自己刚来到这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就是孟璃月,平时也是孟璃月在照顾她,确实自己是对孟璃月有依恋感,但这些梦又算什么,雏鸟情节?苏影正想着,忽然孟璃月的指甲轻轻在她后颈上划了一下,激的她一个激灵。“哎呦,冷了吗?”孟璃月抬手要给她拿件衣服,看苏影摇头又放下了。

“给你扎好啦,影儿看看。”孟璃月从衣柜里翻出一面小小的镜子,镜面被擦的很亮,但镜像昏黄又模糊,苏影拿到外面去才看清自己半长的头发勉强盘上去了一半,被头巾系起,剩下的碎发只能松散的垂落下来。“影儿的头发不长,我手艺不好,梳不成小四那样的了,”孟璃月注意着苏影的表情,“影儿要是觉得不好看我再换个其他式样的。”“不用啦,璃月姐,挺好看的,看着确实比披头发更精神。”苏影左右转着头观赏自己的新造型,觉得这发型跟自己的脸更相配些。旁边的孟璃月瞧着苏影这番动作也放下心来,嘴角勾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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