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一年一小会,十年一大会,是各大门派切磋技艺交流心得的好时机,在四月二十日这天,来自五湖四海的英豪汇聚在柳城,要试出个高下。而今年恰好是十年之期,连那些早已功成名就的前辈都会抽点时间来会一会。
这条道上,他们倒是难得的离城而去的人。
文棠熙为他们安排了一辆马车,挺宽敞,还能再坐两三个人,除了马夫,还有两个随从,一个是阁里的高手,名徐林,沉默寡言,但身手了得,能在红令榜上排进前十,还有一个伶牙俐齿,名图牙,也能在蓝令榜上有一席之地,负责打点。二人都骑着马走在前面。
步青遥还是拉着脸,玉千龄掀开帘子出了车厢,和马夫坐到一起,还与图牙搭上了话,两个人都是话唠,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杨开抱剑坐着,好似随时准备拔剑出去打一架。但是暂时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文前辈也是为你着想。”
终于还是杨开忍不住劝道。
步青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看向一边。
杨开:“......”你是三岁小孩吗?
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确实觉得自己这样太不礼貌了,他又转过头,回应道:“这件事水很深,你不懂。”
杨开:“......”那就这样吧。
“要到望州得十天!”玉千龄掀开了帘子,非常惊讶地告诉他们这个消息,“那我们到昆城得多久啊!”
杨开:“中途若是不耽搁,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玉千龄秀丽的脸上堆起了嫌弃,“到如州快马加鞭也才十天不到,我以为已经够远了。难道这一个半月要在马车上渡过?”
杨开:“玉姑娘若是想玩,这沿途也可以稍做歇息。”
玉千龄:“真的?”
步青遥突然插话:“你不急着寻人?”
杨开看向他:“错过了这么多年,多几天少几天也没区别。”
玉千龄立马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来这边看看了。”
她还想举例说些名胜古迹,但是步青遥立刻打落了她的幻想:“只许在周边,不能跑远了。”
玉千龄嘴唇一撅:“为什么?”
步青遥这次不惯着她了,他皱着眉:“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玉千龄没了话,她看了一眼杨开,生气地哼了一声,就放下了帘子退出去了。
他们俩说话跟对暗号一样,杨开就是再神通广大也猜不了他们在说什么,末尾玉千龄看自己那眼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杨开依旧不打算好奇。
影卫习惯了无言,步青遥也能憋,一直到天黑,进了一个小镇,他愣是没说一句话。
徐林去安置马车,图牙去询问了老板,又回来道:“阁主,这是这里最好的一处客栈了,我问过了,客房还有,只是条件差了点。”
步青遥下了马车,生了一路的闷气,发泄了这么久,脸色总算是好了点:“差便差吧,你让他开......就开三间吧,路途遥远,省着点花。”
杨开和徐林几乎是一起开口:“不用留我的位置。”
二人对视了一眼,杀手爱睡房梁也不是不可以。
他俩睡房梁,马夫也推辞道:“这穷乡僻壤的,我也要看好马车,免得让人偷了。”
步青遥摇了摇头:“这哪成,都是阁中的精锐,哪有让精锐没地睡的道理。”
阁主既然发话了,也不好推辞了,但是杨开与众不同,他抱着剑,坚持道:“小地方,或许会有贼人,我在外面守夜。”
“你昨天才守了一夜,今天还要守?”步青遥对于他这种不听话的行为表示批评,“都不许再说什么了,路途遥远,都得好好休息。”
他转向玉千龄,知道她一直蠢蠢欲动地想做什么,便额外嘱咐:“还有你,哪也不许去。”
玉千龄瞪大了双眼,但又心知犟不过他,只能把气撒别人身上,她扬起下巴,走得很是狂妄自大:“本姑娘要梳洗,给我打一桶热水来!”
步青遥一看她就知道又在耍脾气了,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生气地上楼,远远喊道:“吃完饭再说。”
玉千龄头也不回,将木楼梯踩得咚咚响:“我不吃!”
这三间客房,一间肯定是玉千龄的,另外两间,两个睡床,一人将就一下打地铺,刚好是够的。步青遥还有点为难这谁打地铺,贴心的属下们早已分好了,自然是他和杨开一间。
徐林约莫有个四十岁,人长得高,但不壮,一身精瘦肉,面相有些凶,不说话时更凶。能进棠熙阁当杀手,还榜上有名的,多半不会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出来体验生活的,杨开见他左手手掌皮肤不规则凸起,颜色偏红,不知道是遭了什么病还是挫伤。相较之下,图牙看起来和善多了,他本是孤儿,被棠熙阁收留长大,三十年了未离开过棠熙阁,他脸圆圆的,身材也有些圆润,但还没到肥胖的地步,一双眼睛也是圆溜溜的,看上去有些喜感,若是留两撮胡须,会更加讨喜。而马夫本是周围的农户,人称吴老四,是个矮小精瘦的老头,已经与棠熙阁签了几十年的契约,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些是杨开知道的,多余的他不感兴趣。
步青遥脸拉了一路,现在总算是缓过来了,知道自己已经是阁主了,怎么可以摆脸色给下属看,店小二刚端上来一碟花生米,他就迫不及待站起来,举杯道:“这一路上得辛苦诸位了,步某先敬各位一杯。”
徐林一言不发,只是喝酒,吴老四也只是客气几句,只有图牙话最多:“哎呀,怎么能让阁主给我们敬酒呢!这不成,得我敬阁主。”
“大家都是棠熙阁的兄弟,忌讳这些干什么?”
“我敬阁主,是发自内心的尊敬,阁主可错怪我了。”
“图牙大哥在棠熙阁里呆的时间比我久,理应我敬你。”
杨开坐在那里,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和他客气,只是听着二人推来推去的,不知道这顿饭要吃多久。
图牙见说不动他,便转向杨开:“那我敬这位兄弟吧。”
杨开冷不丁成为了焦点,这种被关注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他明白如何做最好,但是他还是将酒杯推了回去:“多谢好意,但我不饮酒。”
与人快速熟悉的方法不过就是吃喝玩乐,现在这里需要熟悉的其实只有他,但是他却拒绝了,饮酒会让拿刀的手不稳,还会让人注意力不集中,杨开在王府里就滴酒不沾,养成了习惯,现在也没法改。
“杨兄不善饮酒,我替他喝了。”
眼看着气氛就冷下来了,关键时候还是步青遥替他解了围,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给对方说话的余地,立马坐下照顾着:“来,累了一天了,都吃菜吃菜。”
这倒是让杨开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原以为步青遥只是虚名在外,其实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现在看来,这两年打磨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玉千龄虽然说了不吃,但是毕竟是在气头上,步青遥还是吩咐小二同样送一点去她房中,免得她又半夜溜进人家厨房被逮个正着。
吃饱喝足了,就该歇息了。
玉千龄的房间在中间,步青遥和杨开在她左侧,他本想过问几句,但上楼一看,玉千龄已经熄了灯,他靠着门侧耳倾听,确定里面确实有一道绵长的呼吸声后便放心了,人没跑。
房间是普通房间,地盘本来就不大,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就好了,床也没多大,普通的双人床,或许还要窄一点,睡两个人就是极限了。
杨开回忆了一下步青遥的睡姿,觉得在房梁上或许睡得更安稳,他也毫不犹豫地上去了。
步青遥刚铺好床,一转头见到人又没了,一仰头果不其然在上面,他有些无奈:“怎么又上去了,昨天就没好好休息,今天得好好休息吧。”
杨开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比较好:“你.....睡相不太好。”
步青遥:“......”
堂堂棠熙阁阁主,属实丢脸。
他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可能是觉得太羞人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背过身,一声不吭地脱鞋上了床,还是头朝里,还忘了吹灯。
杨开只能借一小颗沙砾用一道劲风灭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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