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聿很有分寸。
蜻蜓点水的一吻很快结束,子书昭还在回味脸上的余温,却被抱了个满怀。
alpha的拥抱氤氲着水汽,夹着雨后土壤的清香,像不可名状的絮状物把子书昭包裹。
她的手按在她的脊骨上,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
从记事起,被确认为继承人后,子书昭就没有得到过一个拥抱。
禾聿看着她错愕的表情,只觉得心尖抽疼。
赌对了。
“陛下,您不怕我图谋不轨?”
“你进宫来,近卫军没有搜身么?”
禾聿讪讪笑了一下,把头轻轻放在子书昭肩上,两人之间贴得更紧,几乎没有了缝隙。
alpha温热的吐息让子书昭皮肤上隆起丘壑,她抬手,回抱住她。
她忍着病痛的不适,和颈间传来的痒意,垂下眼帘,“知道了么?”
“陛下不要误会我,拥抱您并不是为了确认……您的性别。”
禾聿抬起头来,松开陛下的腰肢,重新郑重地捧起她的脸颊。
这双黄金瞳溢出流光,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吐露些什么。
血管流动的律动,通过掌心的触碰传给禾聿。
陛下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她不是一座神像,你不是早就发现了么?
禾聿大拇指轻移,抚摸陛下脸上细小的绒毛。
“您真的想要么?”
子书昭眨了眨眼,权当做回应。
扑闪的睫毛似树影摇曳,禾聿心念一动,释放了信息素。
“陛下,既然您喜欢。禾聿是您的,这副身躯是您的,性命、灵魂也是您的。”
对她,禾聿甘之如饴,没有一丝假话。
如果是神的意愿,信徒当然可以做渎神的罪人。
她自己甘愿做子书昭的所有物,但身外之物……十三夜,她做不到。
子书昭怎么能听不懂呢?
但她现在没有精力想那么多了。
两人之间隔得这样近,近得禾聿的信息素几乎填满了她的胸腔和肺部。
奔腾咆哮的毒液停止了,干涸的沙漠上突然出现细蛇似的蜿蜒溪流。
子书昭发现自己头不疼了。
从十六岁分化起,不分昼夜的、一刻不停的病痛,消失了。
不是特制抑制剂的安抚效果,是直接消失了。
禾聿见她脸色不对,还以为有什么排异反应,出事了。
她有点慌张,因为她的信息素从未出现过排异反应。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查看陛下的腺体,“您怎么了?!”
子书昭第一次毫无顾忌的释放信息素,但殿内竟一丝气味也没有。
浓烈的血腥味被土壤吸收,被细雨冲刷。广阔的大地包容一切,罪孽无影无踪。
黄金瞳间的流光化作实质,泪如雨下。
原来解药一直在身边。
禾聿不问了,一下一下、细细吻掉她的泪水。
子书昭舍不得这难得的清净。
“该批复公文了,你跟我一起。”
她召唤侍女进来,梳洗一番,很快又变回凛然不可侵的样子。
禾聿跟着她离开寝宫,来到处理政务的大殿。
子书昭不想和其他人分享禾聿的信息素,就连beta也不行。
但这有违惯例,皇帝处理政务时,旁边怎么能连个记录的人都没有呢?
“陛下……”小内侍唯唯诺诺地想劝说些什么。
但子书昭今天很强硬。
“你们出去。”
殿内十几束灼灼的视线,要把禾聿烧个对穿的架势。她只好把头埋得低低的,耳朵绯红。
内侍们终于还是退出去了。
待他们都走远,子书昭唤禾聿过去,指着那张绘有皇室太阳纹图腾的鎏金座椅,“坐。”
禾聿的嘴角、指尖、腿都有点抽搐颤抖。这次陛下确实称不得明君了。
“陛下,您要处决我的话,求您给我痛快……我确实辜负了您,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
禾聿发现自己还是很怕死的,她怕是一辈子都克服不了了。
子书昭满脸问号:“谁说我要处决你了?”
“……陛下真的没有听信朝中的传言,我和法蒂玛要联合起来……么?”
子书昭笑起来,拉过禾聿还心有余悸微微颤抖的手。
“你以为,现在,你身边就没有我的人啦?”
禾聿打了个寒颤,心底却又马上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想到你还如此尊重这个位置。我只是想坐你身上。”
“陛下……”
禾聿倒没有觉得这位置多么至高无上,但帝国大部分人觉得就够了。就连法蒂玛都对陛下很是忠诚,如果被她知道她们的心思,怕是她也不会和她们合作了。
谁知道那些唧唧歪歪的内官有没有真的走远,她要是坐上去,被传出去就完了。
但这由不得她,子书昭按着她的肩膀,力气不大,却似有千斤重。
子书昭终于如愿以偿,她早就觉得这把椅子硬得相当膈人了。只是宫廷礼仪官怎么都不愿意换。
禾聿终于明白如坐针毡是多么写实了。她只能安慰自己,陛下这副样子坐她身上,那些小内官就算看到她们,应该也不敢往外乱传。
不知是不是知道了陛下是omega的心理作用,禾聿觉得腿上的人一点也不重。明明陛下马术那样出色,应该全身都是紧实的肌肉才对。
事已至此,禾聿也不折磨自己了。这也和她家里的桦木凳子没什么两样嘛。
子书昭已经提着笔在写东西,但她现在头不痛了,就正好还有多余的精力和禾聿讲话。
“你做什么了,怎么对不起我了?”
禾聿从菲力群山出来,在威利亚和十三夜众人重聚后,她的一举一动就回到子书昭视野里了。
她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辜负了她的事?
是说希尔的偷.情么?但是她们的关系,子书昭一开始就知道,怎么会突然说是辜负了她?
禾聿有点尴尬,试图蒙混过关。
她双手环住陛下的腰肢,头颅轻轻磕在陛下肩头上,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用信息素把她包裹。
子书昭眯了眯眼睛,手上笔画拐偏了预定的方向。
但精明的陛下怎么会上当?
“说话。”
她的声音被杀伐决断浸泡,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
“我……我永久标记了维希斯。”
禾聿脑袋歪了一下,在陛下颈间拱了拱。陛下用着全帝国最好的香氛,真是令人上瘾。
子书昭确实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
“傻孩子。你知道对她来说,这是奖励,不是惩罚么?”
禾聿动作顿住。
“可是对她这种人来说……每个月都需要来求我,不会很痛苦么?”
“不、不。我们会很享受,”子书昭抬起手腕,安抚地揉了把颚下柔软的蜷发,“因为小聿太可爱了。”
“小聿觉得会很痛苦,只是因为你不爱她。但她爱你,她愿意这样做。”
“哎……”
禾聿长叹一声。
陛下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禾聿愈发抱得紧了。
“陛下,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怎么会舍得让您求我呢?”
禾聿只是没想到,子书昭怎么就能容得下希尔和维希斯。做皇帝陛下、大主教、伯爵大人兼准皇后的情.人,这太……刺激了,简直匪夷所思。
这并非她本意啊。
她是不是太不会拒绝了?
可是这些人,哪一个给过她拒绝的机会呀?
维希斯看起来好像没有能囚/禁她的实力了,希尔应该做不出这种事,陛下倒是监视她都监视得坦坦荡荡。
不过,作为君主,掌握臣子的动向,好像也是她的职责吧?
禾聿越琢磨越想不明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陛下会放她回北境吗?
子书昭看不见禾聿的表情,只觉得腰间的手越收越紧,挤压她的内脏。
她不得不出声提醒,“小聿,放松点。”
“陛下,您为什么不生气呢?”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我知道你不爱我,也不爱希里,更别说维希斯。”
她果然还是神明。如果不是神明的话,怎么能这样洞察她的心绪?
“不,陛下,我爱你。”
她哪里不爱她呢?她会心疼她,会为她愤怒。
“是吗?其实,我只嫉妒何婧媛。”
“你爱我的话,会和我谈论这些问题吗?”
这简直是在安斯奥夫的神像下,祷告室里,只会对神明吐露的那些秘密。
禾聿眼前突然一片空茫,像是幻想、又像是梦境,反正,她又回到那片荒原里。
这次这里不只有树桩,小勋爵穿着记忆里的白裙子,站在树桩前,裙摆被风扬起。
禾聿看见了她,但不敢上前去。
何婧媛那双鹿儿似的大眼睛,饱含着泪,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一如过去的少年时光里,她对她撒娇那样。
她的嘴唇也开始张张合合,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
禾聿听不懂,很着急,只觉得呼吸急促,胸腔烦闷。
她用力眨眼,想让她从那片树桩之间消失,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小聿,小聿……”
子书昭感到肩上的衣服被打湿,轻抚alpha的脸颊和头发,唤她的名字。
陛下的声音沉静、威严。
禾聿从幻境中脱离,看见了陛下被打湿的肩头。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
“没关系。”
子书昭微垂眼帘,腰间alpha的手臂劲瘦,修长又骨感。
年轻秀美的alpha,皇帝陛下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就算她还没公开omega的身份,但皇帝的小癖好,还是能被满足的。
可破碎的灵魂不常有呀。
她总是那样望着她,异色瞳里满是虔诚和信任,可恶的嘴却又缄默。
偏偏她自己还觉得因为那些身外之物,她不够虔诚。
没关系。
她愿意解救她的,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
小聿也是好起来了,坐上龙椅了[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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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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