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灵霁是蛇妖，却没见过她露出尖牙，几人顿时屏住呼吸，小心试探。
“灵霁？”
“唔……”想要开口说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叼着一只鸡，灵霁上前将手里的拎着的两只兔子放到地上，又把嘴里已经烤好的鸡放到桌上，她砸吧砸吧嘴想了想，把刚刚咬着的那条鸡腿撕了下来。
阙无衣气喘吁吁回来，关门倚在门上看着灵霁，“跑得真快！”
阮娘：“发生什么了？”
“差点被抓。”
尚珂抬手拒绝了灵霁深夜送来的荤菜，又问：“被抓？被谁抓？”
“就是邯平城的人吧，我和灵霁烤好一只鸡，刚准备把兔子也烤了，却没想到来了一群人要抓我们，还好我们跑得快。”阙无衣抚着心口安慰。
尚珂：“你还没有灵霁跑得快啊？”
“她用的蛇身，我能比得过一条蛇么？而且我还要灭火断后。”
面色担忧，洛无瑕问向灵霁，“你用的蛇身？不怕被人看见么？”
灵霁抿唇不好意思笑笑，“已经被人看见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敲响，几人噤声看过去，洛无瑕清清嗓子问道：“谁？”
“是我，外面出了事，掌柜的让我来提醒姑娘。”
“什么事？”
“今夜城内有一个人身蛇尾的妖怪出现，姑娘小心。”
“人身蛇尾……”
几人默默看向灵霁。
“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对了，姑娘可知道与姑娘同行那几位姑娘现下去了哪里？她们好像不在房中。”
洛无瑕打开门，身后站着五个人，将房内情形挡得结结实实。
“都在这，我们姐妹夜里谈心，不会外出。”
“那就好，那就好。”店小二嘻嘻笑着。
见店小二下了楼，洛无瑕才回屋将门关好，阮娘说道：“听起来，他们好像不怕妖怪。”
“可能他们比妖怪还可怕。”尚珂看向瞪大眼睛的灵霁，补了一句，“不是说你可怕。”
灵霁咬一口鸡腿，叹息一声，“什么味道都没有。我就知道该带些吃的！”
“知足吧，我总不能和他们要调味的东西。”阙无衣拿出藏在身后的两只兔子，“它们怎么办？”
褚荧：“没死么？”
“刚抓住，还没杀呢我们就被人发现了。”阙无衣拎着兔子耳朵向灵霁摇摇，“要不然你生吞了？”
“咦，”灵霁伸出手指晃晃，尽是嫌弃模样，“我可是妖，茹毛饮血这种事可干不出来。”
尚珂：“你们化不化形之间还这么多讲究呢？”
“当然。不然我们变成人的模样是为了什么，既然变成了人，当然是要学习人的习性的，而且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祟还是真的不同，我总觉得人形和蛇身对食物的味道感知是不同的。”
灵霁戳弄戳弄阙无衣手里昏迷的兔子，“想想要生吞活剥它们，还是有些反胃。”
褚荧：“动物修成妖，会变成人？”
灵霁摇摇头，“是比人厉害的。”
洛无瑕笑笑，“的确，人不会法术。”
“但是妖的灵智似乎比不上人。”尚珂眼中含着笑意看向灵霁。
除灵霁外，几人都是笑着，灵霁眉毛拧起，问尚珂：“小珂，你是不是在笑我？”
“哪有。”尚珂摸摸灵霁的脑袋，“不过修成人有什么好的。”
“不是修成人，人只是我们学习的模板，不过，做人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回答灵霁的问题，尚珂轻笑，“大概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正说着，外面街道传来混乱的声音，褚荧就近打开窗户向下望，一群人持着火把在街上到处走着，像是在找寻什么。
“找到这来了。”
阙无衣声音幽幽，逗弄灵霁，“小蛇，他们来捉你咯。”
灵霁忍不住翻个白眼，她没有理会阙无衣，径直走向窗边看着下面的人。
“他们不会以为妖会像普通动物一样害怕火吧？”
尚珂：“让他们找吧，不找我们的麻烦就行。”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这里的人我们是指望不上了，但我们自己又无从下手。”洛无瑕翻展着文书，“让我们留下，又不肯告诉我们要做什么，看来这个世界也不是很着急去救。”
刚说完，文书亮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洛无瑕迟疑问道：“我没看错吧……”
褚荧：“没有。”
尚珂走近洛无瑕，“既然我们不知道做什么，不如想做什么做什么，你们那个什么的命定啊也是靠缘分，找不到就说明无缘，明天起我们四处去玩玩，潇洒人世间。”
了然尚珂的心思，洛无瑕应和着，“也是，反正我接功德任务也是想重回人世，现在已经做到了，完不成任务最差的结果也是灭世，终归是要死，这样看来，我死的不亏。”
同为鬼的阮娘点头，“你都这样说了，我更是觉得值得。”
“我来就是为寻找救族的法子，如果要功德任务失败，人间毁灭，那能不能找到法子也不重要。”
阙无衣忍住笑意扫视一圈人，“你们依靠人间过活都不重要，那对我没有影响，更不重要了，就这么说好了，明日起我们游山玩水，陪你们好好走过最后一段路！”
不是很明白几个人怎么忽然谈起这个，但看得出来她们说着些心口不一的话，灵霁也闹不清此刻该说什么，于是将鸡腿往桌上一放，站到洛无瑕身边。
“我都听洛姐姐的。”
洛无瑕注意着文书，对几人说道：“那回去休息吧，睡饱了我们就出发。”
“好。”
五人转身欲走，将到门口时，文书又一次发出光亮。
洛无瑕：“这是什么？地图？”
“是地图，不过是哪里的地图？”灵霁问道。
尚珂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小红点问道：“这又是什么？”
“是……我们？”褚荧看向刚刚从门口走过来的阙无衣，又看向地图上刚刚凑到一处的小红点。
“好像还真是，那这不就是客栈么？”
阙无衣话音刚落，地图上便显现出文字，标注着每一个地方。
洛无瑕努努嘴，“怎么这次这么听话？”
“欺软怕硬呗，神仙的东西，和人没什么区别。”尚珂瞥一眼阙无衣。
阙无衣眼神飘忽，有些心虚，“这、这怎么能叫欺软怕硬，这叫有眼力见，这叫见机行事，这是处世之道！”
五人瞧着阙无衣的模样不禁被逗笑，忽然，洛无瑕看向尚珂，后知后觉问道：“小珂，你说我软？”
尚珂耸耸肩，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褚荧：“地图有了，去哪呢？”
“这有一个没有名字的地方。”灵霁指着城中心的位置，“这么大一个地方，竟然没有名字。”
洛无瑕：“那就去这看看。”
林叶遮蔽，笼着白墙黑瓦，明明是春末盛阳之下，生生让人生出寒意。
灵霁仰头望着遮天的繁叶，又看了看四周，抱着洛无瑕的胳膊更紧了，“这附近都没有人。”
宅门前，褚荧望着无字的匾额，淡淡道：“两条街之前就没有人了。”
“这里是邯平的中心位置，怎么会如此冷清。”尚珂后退几步，一跃到墙上。
褚荧：“你会武功？”
“没点功夫怎么敢一个人出来闯荡？这真的很大，不过……好像是座空宅。”
“空宅？”阙无衣和褚荧相视一眼，上前推门。
阮娘：“怎么样？”
褚荧摇摇头，阙无衣抬起手，“应该是里面锁着，不过我可以……”
“这简单。”尚珂一跃而下跳进宅内，不多时，大门被打开。
站在大门前的阙无衣和尚珂面面相觑，手还维持着将要捏诀的姿势，“其实这点法术我还是能用的。”
尚珂微微一笑，“下次请早点说。”
洛无瑕看着二话不说就往里走的三个人，“私闯民宅，这不好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挂在她身上的灵霁往里走，“阮娘，走吧。”
“这里有结界，大家小心危险。”阙无衣说道。
闻言灵霁更是抱紧了洛无瑕，“洛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洛无瑕轻笑，“好。”她看向身边的阮娘，“小心。”
阮娘点点头，同洛无瑕并肩向前走着。
没走几步，几人都到了院中，身后大门忽的合上。
阙无衣默默握住刀柄，“你们猜这里有别的东西存在吗？”
尚珂：“不如猜是人是鬼吧。我猜是人。”
阙无衣：“我猜是妖。”
两人扭头看向四人，“你们呢？”
褚荧嫌弃一眼，不作声向前走。
灵霁紧紧拉着洛无瑕，“我希望是人。”
“阮娘，你觉得呢？”洛无瑕笑问。
阮娘问道：“有赌注么？”
阙无衣和尚珂摇摇头。
阮娘：“那我不猜。”
洛无瑕忍俊不禁，“那我也不猜。”
没想到洛无瑕会和她一致说词，阮娘怔了怔，继而与洛无瑕相视而笑。
尚珂摆摆手，“好吧好吧，等下次设个赌局，定要你们都参与进来。”
“这是……”前方，褚荧站在一道门前回头望向她们。
“宅子挺大，前院这么小，这才走了几步。”尚珂上前一边推开门一边扭头对几人说道：“这主人家不讲究啊……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刚刚还是轻松闲散的模样，现在却都是一脸震惊。
甚至，是有些惊吓。
洛无瑕缓缓抬起手，指向尚珂前方。尚珂疑惑转头，顿时，也愣在原地。
内院里，飘扬着引魂幡，不远处的大堂里，停放着一个棺材。
那是一个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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