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结局
清晨中微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我温热的面庞。
跟在我身后的是各派掌门长老，他们的目标一致，那便是围剿“蓄蛊老怪”。
长生谷中，雾气缭绕，树木葱茏。
沈逸没有改过入口的机关，我带着众人穿梭在薄雾之间。
谷间的云雀叽叽喳喳地来回穿梭，最终稳稳地落在我的指间。
在它心中，我还是自己人。
随着队伍的深入，长生谷中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厚，阳光难以穿透。
然而，就在我们深入谷中不久。
忽然，半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黑点。
不好，是沈逸的飞蚊蛊！
“掩住七窍，蹲下！”
我朝着身后大喊，可是动作还是慢了一拍，有些人没有防备，被飞蚊蛊所伤。
飞蚊蛊常悬浮于空中，遇见人便会疯狂钻入皮下吸血，直到将血吸干。
恍惚间，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呼吸变得困难，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这飞蚊蛊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特殊之物。
我陷入幻境。
幻境中，八岁的我端着雪梨汤，小心翼翼敲响了沈逸的门扉。
“沈先生，雪梨润肺，这是小年刚刚教我做的，您尝尝？”
门扉打开。
沈逸的脸色白中泛青，透着一股子死气，见我来了，他很高兴地接过了碗。
“小兮，你愿意和我学武功，将来保护我么？”沈逸垂眸，期待着看向我。
我仰头望着面前这个宛如谪仙却命不长久的男子：
“若是练就就武功要以牺牲他人的生命为代价，我不愿意。”
沈逸眼神错愕。
一瞬间，整个梦境土崩瓦解。
我重新睁开眼，看见沈逸负着手站在我的正前方。
“刚才的飞蚊蛊不过是幌子。”一丝诡异的笑容在沈逸脸上绽放，有些渗骨。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怒斥沈逸。
“与其说我对他们做了什么，不如说是他们想要什么。”沈逸扬扬下巴，示意我往回看。
我猛然回头，看见几个门派的掌门长老自相残杀，口中不断囔囔着要得到长生蛊。
“你以为他们让你带路是为了诛邪扶正？”沈逸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在幻境中，每个人都会看到自己最渴望得到的。他们看到的不过是长生的诱惑。”
沈逸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正要起剑杀了那些陷入幻境的人，却被我拦在身后。
“生老病死是人世常态，七情六欲也是人性本能。但这些欲念都被凡尘的秩序所约束，酿成大错的机会并不多。沈逸，如今你以长生蛊为诱饵，放大世人的贪欲，引得他们自相残杀，这才是最残忍的。”
沈逸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说时迟，那时快，韩世安也挣脱了幻境，趁沈逸不备，朝他进攻去。
“休要伤害兮儿！”
沈逸确实没料到还有人能像我一样如此快速挣脱幻境，加上昨夜被我砍了一刀，被韩世安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交手不过两三个回合便占据了上风。
我拎起剑，加入了战斗。
可是我俩加起来根本就不是沈逸的对手。没几下功夫，沈逸将我打倒在地，并将刀剑架在了韩世安的脖子上。
“沈逸，你放了我哥！”我努力支起身子。
“好！”沈逸仰天大笑，“你若饮下这杯蛊酒，回到我身边，永不出谷，我便放了他。”
云雀垂翅，将一小杯蛊酒衔至我手中。
或许喝下一口，我会丧失心智、毒入骨髓，又或者遗忘前尘，重新成为沈逸的爪牙……
“不要，小兮，不要！”韩世安喊道，“你回去，还能有办法的！”
一想到自己不是被父母遗弃的小孩，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家人，我的心就不会空缺。
我难舍地看了一样韩世安，果断饮下蛊酒。
沈逸见状，放下武器，向我伸出手。
“小兮，和我回去。”
我并未感到不适，反而丹田之中似乎有真气在缓缓充盈。
我牵上沈逸的手，与他站在一条线上，回头望着一片混乱的人群。
沈逸的手有些干枯，也没什么温度，好似一双死人的手。
“不出半个时辰，幻境会自然消失，你就期待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闹出人命吧。”沈逸抓住我的手正要走，却被我一剑贯穿了心脏。
沈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转瞬间又恢复正常，随之粲然一笑：“小兮长大了。”
“是啊，我长大了。”我笑道。
鲜血顺着长剑，从沈逸的胸膛流淌到我的手上，滴入土中。
我知道，昨夜沈逸取回了长生蛊，这次虽是致命之伤，他却不会丧命。
等重伤沈逸，我与哥哥便带着各派人员撤退，用巨石封了这长生蛊。
也算他自食其果。
长剑在他的体内越扎越深。
沈逸撑着一口气，迎着剑身便向我走来。
我和沈逸的胸膛只有一个剑柄的距离。
沈逸早已没有了血丝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很轻很轻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今天是你生辰，我把长生蛊作为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音落，我的武功已至巅峰。
（尾）
沈逸死的那日，正好是我的生辰。
最后我才明白，那夜沈逸找我，其实是为了让长生蛊能够真正认我为主。
我始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去弄清楚了。
自从长生谷一战后，陷入了幻境的各派人士们丑态暴露，也都夹着尾巴回到了各自的门派之中了。
长生谷，最终又成了一座空谷。
长生蛊在我的体内，使我武功大增，却不能使我长生。
因为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绝情。
沈逸虽死在我剑下，但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挂念着的哥哥，以及一整个需要守护的门派。
那日以后，我辞别哥哥和众人，前往民间游历。
余生，我与青灯为伴，治病救人，用余生赎罪。
每到月圆之夜，我偶尔还会想起长生蛊的上一任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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