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晴晴啊。”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又略带小心的声音。
“妈，怎么了？”苏晴的声音很平静。
“没什么大事，就是……你表弟，下个月不是要毕业了嘛，工作还没着落，你爸愁得都睡不着觉。你现在……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嘛，你看，能不能……帮忙问问？”
来了。
苏晴心里叹了口气。这种熟悉的开场白，她经历了太多次。
苏晴的家在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她从小学习努力，考上了大城市的重点大学，是亲戚眼中“有出息”的代表。但这份“有出息”，在过去，更多的是一种负担。
因为她“有出息”，所以逢年过节，总有亲戚来找她，不是问她借钱，就是想让她帮忙找工作、看孩子、咨询各种她根本不懂的问题。
而她的父母，又特别好面子，总是在外面吹嘘女儿多厉害，然后把所有亲戚的请求都揽下来，压到苏晴身上。
苏晴拒绝，就是不孝，是“翅膀硬了，看不起穷亲戚了”。
苏晴的表弟，是她舅舅家的孩子，从小被宠坏，学习一塌糊涂，眼高手低。苏晴以前就替他改过好几次简历，但都因为他自己面试表现太差而告吹。
“妈，我这里不是人事部，招人都有严格流程的。”苏晴耐心地解释，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哎呀，什么流程不流程的，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嘛！”母亲的声调高了一些，“你现在都是领导了，安排个把人进去，还不是轻轻松松？你舅舅说了，只要能让你表弟进你们公司，干什么都行，端茶倒水也行！”
苏晴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她的视野里，电话那头，母亲的身上，缠绕着一团由“虚荣”、“亲情绑架”和“认知局限”混合而成的、灰褐色的堵塞物。正是这团东西，让她母亲无法理解苏晴的处境，也听不进任何解释。
而在更远的地方，她能“感觉”到，一个年轻人，也就是她那个表弟，浑身散发着一种懒惰、投机、怨天尤人的暗红色能量。他的“前途”这条线上，堵得一塌糊涂。
“妈，端茶倒水我们公司也有保洁阿姨，那也是正经岗位，不是谁想来就来的。”苏晴的语气冷了一些，“表弟他自己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吗？专科文凭，在学校里门门挂科，没有任何实习经历。你让我怎么推荐他？我去跟我们老板说，这是我亲戚，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请你给他开一份工资？”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表弟！”母亲被噎了一下，立刻就怒了，“苏晴！你是不是真的出息了，看不起我们了？你忘了你小时候，你舅舅家是怎么帮我们的？你忘了你上大学的学费，你舅舅还借了我们五千块钱？”
又是这样。
苏晴感觉胸口一阵发闷，那是久违的“堵心”的感觉。
她看着窗外的璀璨夜景，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她能疏通全世界的堵塞，却好像永远也疏通不了来自家庭的这团乱麻。
等等……
真的……疏通不了吗？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们“讲道理”呢？对于被“堵塞”了认知的人，任何道理都是苍白的。
她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疏通。
苏晴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妈，你先别生气。”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而乖巧，“是我刚才态度不好。这样吧，你让表弟下周来一趟市里，我亲自见见他，看看他适合什么岗位，我来给他做做‘职业规划’，你看行不行？”
电话那头的母亲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转变态度。
“……行！当然行！还是我们家晴晴懂事！”母亲立刻喜笑颜开，“我马上就跟你舅舅说！你放心，你表弟这次肯定好好听你的话！”
挂掉电话，苏晴脸上的乖巧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甚至有些冷酷的眼神。
职业规划？
没错，是该好好地，给他“规划”一下了。
她要做的，不是把他“安排”进自己的公司，而是把他人生道路上那些懒惰、投机、不切实际的“堵塞物”，一次性，给他来个彻彻底底的……大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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