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浩的那个周末，苏晴回了一趟家。
她没有提前通知，直接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新衣服，出现在了父母面前。
老两口又惊又喜。但很快，母亲就拉着她，小心翼翼地问起了李浩的事。
“晴晴啊，你表弟他……怎么说？你给他安排到哪里了？”
苏晴平静地告诉她，自己把李浩送去学厨师了。
母亲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厨子？你让他去当厨子？苏晴！我们家好不容易出了你一个大学生，一个总监！你让你表弟去当个围着灶台转的厨子？你舅舅家知道了，我的脸往哪儿搁！”
熟悉的指责，熟悉的论调。
苏晴看着母亲头顶那团顽固的、代表“面子”和“陈旧观念”的灰褐色堵塞物，她知道，讲道理是没用的。
她拉着母亲坐下，没有反驳，反而笑着说：“妈，你先别急。我问你，你觉得我一个月挣多少钱？”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骄傲地说：“你现在都是总监了，一个月没个两三万，也有万把块吧！”
苏晴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万？”母亲倒吸一口凉气。
苏晴摇了摇头，然后把奖金的事也说了出来。
当听到“五十万奖金”时，母亲彻底惊呆了，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我能挣这么多钱，不是因为我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而是因为我的技术，我的能力，是这个社会需要的，而且是稀缺的。”
“厨子怎么了？”苏晴话锋一转，“你知道现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行政总厨，年薪多少吗？也是百万级别。他们靠的，是他们的手艺，那也是稀缺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觉得‘白领’有面子，那是因为你觉得坐办公室轻松。可你不知道，我们每天加班到深夜，为了一个项目绞尽脑汁的辛苦。”
“你觉得厨子没面子，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街边小饭馆的油腻。你没看到，真正顶级的厨师，能把做菜变成一门艺术，受到所有人的尊重。”
苏晴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将自己的一丝“疏通”之力，顺着话语，缓缓地渡入母亲的耳中。她没有去强行冲破那团灰褐色的堵塞，而是像水滴石穿一样，一点一点地，渗透它，软化它。
她看到，母亲头顶那团顽固的能量，开始慢慢地松动，一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对女儿的真实情感——心疼、骄傲、关爱——开始从“面子”的束缚中，渗透出来。
“晴晴……”母亲的眼圈红了，“妈……妈就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辛苦了。”
“妈，我不辛苦。”苏晴握住母亲的手，将温暖传递过去，“因为我在做我擅长并且热爱的事情。能靠自己的本事，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很幸福。我也希望，表弟能找到他自己的路，靠他自己的手艺，活得有尊严。这，才是真正的‘面子’。”
“靠手艺……活得有尊严……”母亲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中的固执，慢慢融化，变成了理解和释然。
那天晚上，苏晴的父亲喝了点酒，拉着她说了很多话。最后，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拍着女儿的肩膀，只说了一句：“晴晴，你长大了，比爸有出息。以后家里的事，你拿主意，我们都听你的。”
苏晴笑了，眼角有些湿润。
她知道，这个家，这个她曾经想要逃离，却又深深眷恋的港湾，也终于，被她“疏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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