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剑宗还是天衍宗的弟子，皆神志不清的扭抱在了一起，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做一些更为有碍观瞻的行为。
程彻分开几人，分别将他们往四下拖，虽一脸血红，魅毒已经完全入了身体，他表情却冷的像一尊石像。
李纪云脸颊被程彻的剑气划伤，但他不敢言语分毫，只是低着头，迫于无奈还是去角落用了自己的……处||男尿||液。
程彻瞥了他一眼：“你试试此法有没有用处。”
当下，他连“李道友”都懒得再敷衍称呼了，他看着眼前这穿着白衣水淋淋的李纪云，表情愈发冷沉。
“……是，程师兄。”李纪云被他的目光一刺，他低下头，心中自嘲，随后走近中了狐毒的一名弟子身边，忍着难堪，将被尿|液浸湿……湿哒哒的衣料捂在弟子的面门上。
周围除了各种叫唤声，像是再没有了一点动静，手下的弟子身子软绵绵的挣动一会，等了半晌，眼中的欲|色依旧未曾消退。
那弟子爬起，伸手拉拉扯扯的去拽李纪云，弄的他一腿子唾沫。
李纪云挣开地上的人，尴尬的望外跑。
“罢了罢了。”
程彻紧握着剑撑起身体，冷郁的神情多多少少也带上了“听天由命”的做派。
程彻走向那张标和孙伍两个尸身旁，这二人皆是死不瞑目，程彻静默的合上他们的眼皮。
随后，他自顾自盘腿而坐，开始拾练起已经很久没有修过的那本《炼精化气》功法。
*
去年的历练中，天衍宗一行人在妖谷遇险，程彻顺道救了李纪云一命。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可他没有想到，李纪云这一个修道的男弟子，竟对他生了不正常的心思。
程彻历练多年，见多识广，亦是听闻过此类事情。
他面上不好直言，委婉相拒，可没想到，今年的这一次行动中，李纪云竟敢趁着中了狐毒当众亲他。
玉溪师弟那副不可思议惊吓的目光……他只要稍一牵动思绪去回想，心中便沉闷不已。
他与李纪云不熟，最多也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道友而已。
但是他与玉溪师弟日日夜夜相处在一块，他虽一心修剑，可并不是无知无觉之人。
他已然习惯有玉溪师弟的陪伴。
少年品性纯良，明眸皓齿，每每弯唇，皆笑靥如花。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与玉溪师弟待在一起，修道便再不算是孤寂与清苦。
鼻息常萦绕着浅淡的花香，耳边常是属于少年人清朗的笑铃。
程彻侧目低眸，入目都是他。
*
最终，剑宗另一队的弟子看到了天上放出的信号，匆匆赶来，没过多久，天衍宗的弟子也赶了过来，一力颇为手足无措的收拾了这一场闹剧。
所有中了狐毒的弟子皆被使了定身术，甚至有些衣袍撕裂还在用力挣扎的弟子，被捆仙绳缚住，再被人遮遮掩掩的带回了两宗解毒。
“程……程师兄，你不回宗门解毒吗？”形容狼狈宛若落汤鸡的李纪云临走前，犹豫片刻，还是腆着脸回望程彻。
方才所有师兄师弟们都中了魅毒，众人缠在一起相互爱抚，皆自顾不暇。
李纪云仿若也是身不由己，便做出了如此悖逆之事。
可只有他自己心知，那个亲吻并非被狐毒操纵，而是情难自抑，为他本意。
“程师兄，对不起，我……”自持高雅的李纪云低头，积蓄已久的话语哽在喉咙口，他做了那事，日后还有何颜面再凑到程彻面前？
“李师兄，快回宗吧，还得立即让药师为你解毒。”李纪云身旁搀扶的弟子忧心催促。
李纪云最终咽下了口中为自己辩解的万般言辞。
他尚且犹豫不决抬眸，便见青年捂住肩膀上的伤口，冷淡观他一眼，轻点下颌，转身便走。
李纪云苦笑，最后一次看向他：“程师兄，珍重。”
李纪云总是会回忆起，一年前自己在妖谷命悬一线之时，同门生还弟子惊慌失措的奔逃，唯有一人从天而降，用手中的一柄剑，硬生生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背脊宽阔，身材挺拔，相貌平平，妖兽的顶角刺穿了他的肩膀，他却分毫未退，一往无前，直到将妖兽成功斩杀。
那一次的救命之恩，李纪云记了很久，也不知为何，他因为那一次救护……难以抑制的生出了恋慕之情。
这情丝无端生出，却又来势汹汹。他回到宗门后，整整一年时日，面上虽与旁的师兄弟们一起修炼，可却神不思蜀，毫无进步。
唯独有了嗔痴妄念。
今日，他终于得见他，却迟了一步，被隔于阵外。
他见到程彻竭力护住身后旁人，义无反顾冲上前去，肩膀再一次被狠狠贯穿，受了重伤。
狐毒弥漫，他扶住程彻，眼神浮现了贪恋。可程彻偶一瞥他，目光始终清清白白。
“玉溪……”程师兄口中喊着他耳生的名。
程彻目光一定，他推开他，跌跌撞撞去了另一处，拨开四周的弟子，很是小心的抱起了一个昏迷的少年。
旁的同门弟子那么多，甚至有弟子因此战丧命，他却偏心得很，只在意怀里的那小子。
*
洛玉溪跑下了山，寻了一片草木遮蔽的地方，蹲在一道小溪边，花费了约莫半个时辰之久定神，洗了一把凉水脸，才重新冷静下来。
少年擦掉脸上的水珠，眨眨乌黑眼瞳，抬头远眺，去看山顶那被送离的几十名弟子。
玉溪眼神好，看到了被人搀扶着上了御剑离开的李纪云。
玉溪心里膈应，他又观察了许久，剑宗中了狐毒的同门弟子都被送走了，却愣是没有看见其中的程彻。
“师弟。”
身后冷不丁传来程彻平和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还伴随着脚步落地的声响。
洛玉溪过回头，便见程彻与几人寻了过来。
其貌不扬的青年脸色苍白，肩膀上的血洞看着有些渗人，但是他只是随意包扎止了血，便急急带人来找他。
他领了三人，一人面无表情，另两人不紧不慢。
“你没事吧？”程彻一顿，拨开锋利的茅草长叶，踩上卷密的草垛，主动走向他。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为他探查一番，但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少年眼睫微煽，表情紧绷。
程彻不动声色的捂住受伤的肩，眼神一黯，关切地问：“师弟，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少年摇摇头。
“呵。”
他身后两名跟着一同来寻他的内门弟子撇撇嘴，洛玉溪与他们这些人倒是鲜少搞好关系，一年来便一直都是疏远状态。
此时，这两名弟子将他上下打量，针锋相对地问：“洛师弟，山上那些师兄师弟们包括天衍宗的弟子，全都中了狐毒，在地上打滚，衣袍都撕了，怎么就你好端端的？”
“哼！你还让我们来寻你！师兄们在山头冲锋陷阵，挨了妖毒，你倒是安生，不顾同门之情就逃跑下山！”
洛玉溪抬眼，将这两名弟子的面容记住，心头的阴翳重了一些，温言软语道：“各位师兄们，对不起。狐妖太强，我完全不是对手，当时为了不拖累师兄，便躲远了些，许是这狐毒对修为越高的师兄们伤害更大，像我这样还是低层的练气弟子……便只感到头有些晕。”
“至于下山，我并非逃跑……”洛玉溪看向程彻，咬住下唇：“我当时……当时……”
少年的眼尾发红，秀美如玉的眉眼局促不已：“当时大家都中了狐毒，我还从未见过那般场面，实在是受了惊讶，才跑下山的。”
程彻神色略僵，少年没有将他与李纪云那龃龉的事说出来，只是半真半假的替他打了掩护。
小师弟还是很在意他的。
程彻心中的沉闷瞬间一扫而空，他与之启唇为玉溪维护道：“洛师弟年岁小，见过那般场景受了惊一个人跑下山，是人之常情，他中毒浅也是幸运而已，若真是中了狐毒……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可否会幸灾乐祸？为何要这般责怪他？”
那两名弟子张着嘴，他们记忆中的程师兄……是个呐口少言的闷葫芦和修炼狂。
程彻压眉：“况且，此事关乎剑宗的颜面，不宜声张，两位师弟，请以后谨言慎行，勿要再出言提及这事，更不要出言中伤无辜的师弟了。”
“……”两弟子一愣，虽都是内门弟子，但程彻与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甚至，偶尔有幸与这位师兄历练做任务都是机缘，还有日后……他们都要仰仗这位节节攀升的修炼狂。
两人都有种自扇耳光的感觉，心中亦是明白了洛玉溪是程彻罩着的人。恰好，他们又受了身侧莫鹤轩师兄一记冷淡的眼刀子，他们便立刻悻悻地闭紧了嘴。
“莫师兄。”少年忽地眼神一闪，凝视起程彻身后的莫鹤轩。
师弟的目光径直越过他看向旁人，程彻抿唇，跟着看向身后立着的莫鹤轩。
内门弟子中，修炼至十二阶的弟子屈指可数，他是一个，莫鹤轩师弟是第二个。
莫师弟比他小上约莫两岁，不同于他的水木双灵根，他是水系单灵根，修炼起来可谓是一日千里，比常人都快上百倍。
再加上他性子孤冷，修道也极为刻苦认真，他突破十二阶，成为继洛剑尊之后有望进入水月境域的弟子，亦是指日可待。
这一次行动，程彻领了一支队伍，而莫鹤轩也带了一支队伍。
“嗯。”赶来支援的莫鹤轩看了一眼洛玉溪，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这人……向来是这般，不好接近。
这仙门弟子，都这般无趣，洛玉溪心道。
“那红狐狡诈，狐毒亦是非同寻常，玉溪师弟，我们也赶回宗门请芙蕖药师观测一番吧，看看你体内的余毒可否清除，这样才更加稳妥些。”程彻开口。
他体内怎会有余毒？那骚|狐狸的毒气是专门攻击仙门弟子的，和他这个无辜的小半妖可没任何关系。
这次出门除邪，洛玉溪特意跟来，是想来长长见识的，出师未捷，一行人就受了狐狸的暗算，真是够大意的。
“程师兄，我真的无碍，你吸纳的狐毒最多，伤势最为严重，却为了护我们强撑到了现在，师兄，你的伤才最要紧。”
少年上前，不多前受到的“小小刺激”看起来已然平息。
洛玉溪蹙眉，小心翼翼的轻抚着程彻那条貌似已经不便动弹的左臂，红了眼眶，着急的看向莫鹤轩：“莫师兄，还请劳烦你请一位御剑飞行老练娴熟的师兄快些送程师兄回去吧。”
程彻左膀是旧疾再创，被那阴险的狐狸尾巴狠狠贯穿肩胛骨，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条再造重创的左臂，已经严重到连他自己都麻木感觉不到疼了。
程彻默默忍受，连药都还未用，他的本意是，先找到玉溪师弟，了解他的情况如何了，再……尽快与他说明和解释清楚他和李纪云之间的一番误会。
但是如今，玉溪这前后一番言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很是关心他的伤势，只是……
“玉溪，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程彻面色虚弱，身体内好像堵着一团火，狐毒还在体内，只是暂时被灵气压制着。
“不了师兄，我既然无事，便不想再多劳烦旁的师兄了，这次行动，是为除魔卫道，匡扶正道，我想留下来跟着莫师兄的队伍一起历练。”
莫鹤轩看他像是一个累赘，目光不言而喻。
那两名弟子难免耻笑，一个尚且练气五阶的小菜牙，娘的御剑都不会，真是吹牛皮厉害。不过每年在历练中丧生的弟子数不胜数，若这小子死了，那便死了。
程彻故作镇静：“师弟，别胡闹，你修为不高，真遇上了如今这般大妖，你难以保全自身的安危。”
洛玉溪扬眉，乖巧的看了一眼漠然冷寂的莫鹤轩，轻笑道：“师兄，你放心，我是个惜命之人，自然会保全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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