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乡间烛光熄灭,昏暗至极。
眼前玄堰疾速潜行在夜色之中,他略显困难的跟随着那人的步伐。
虽说沈寒川五感绝佳,视觉最甚。
但却依旧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知究竟是否是醉酒作祟,沈寒川轻愣脚下微滑。
下一刻,便不稳的向前踉跄了一步。
这时,一道疑惑的视线感知到他的气息。玄堰不解的回头望去道:“你怎么跟来了?不怕我大哥家法伺候?”
话落沈寒川蹉跎的看了眼玄堰,并未回应。
其实此番前来根本就是意气用事,并未考虑过后的事…
谁人不知晓,江陵玄刃将军对外阴晴不定,说不怕都是虚的。三年前的仙魔之战,玄氏家主下落不明,群龙无首。
外界虎视眈眈,皆是想坐上这个位置。玄刃将军在此等绝境之下翻了身,也无人能不钦佩此人三分了。
沈寒川瞥了眼玄堰,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往日他在隐阳向来无人会对他用刑。
一来,他待自己严苛,挑不出刺。
二来,除了阿姐就没人能打他,也没人敢。
隐阳的所有人都爱戴他,疼爱他。
玄堰挑起眉头问道:“你没有考虑后果吧?”
沈寒川没说话,蹉跎的模样却也展现了个七七八八。
玄堰叹了口气,扶起额无奈道:“我大哥玄刃,向来铁面无私。若是有人违反玄氏家规皆是重罚,数年来一直如此。”
少年愣了片刻又道:“今日你我单论罪行,私自斗殴,私自饮酒,破坏房屋,夜间扰民。总之,做好随时离开玄氏的准备吧。”
话落,沈寒川理了下凌乱的衣衫与发冠,淡淡开口道:“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终究还是心中有愧。
离开隐阳城时,母亲的叮嘱他是一句也未达,倒时怕是会让族人蒙羞了…
沈寒川轻叹,心中闪过忧愁。
他收回手中的剑刃,扫视了眼昏黑的四下,迎面对上了双明亮的眸子。
玄堰不解的望着沈寒川道:“想来玄氏听学的人可不在少数,你还如此不当回事…”
沈寒川摇头,转过了身避开少年视线道:“我乃是沈氏族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即便有悔,却也不能屈辱。”
这话一出,让少年笑了笑。
玄堰道:“无碍,我会给你求情的,就当我们不打不相识吧!”
他低声道了谢,可少年并未听到。
四周竹影森森,二人御剑飞行时并未注意到了何方,远方尽是晦暗无光,唯有明月枝头。
走了许久,远方有一抹暗淡的烛火,忽明忽暗。沈寒川刻意隐起了脚步,与玄堰一同走去。
远远望去,酒馆中小厮用手拨弄着算盘珠,楼间空无一人。
恍然间,那小厮瞥见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刚想关店。
四下却响起阵清脆无比的响声,随风飘荡。
月色下,玄堰腰间一抹金灿的铃铛在眼前亮起。
金铃只有江陵玄氏内门弟子才有,这乡野小店来了两位身份高贵的客。
那厮暗暗一笑,也不关店了,立即恭维的走上前来笑道:“两位是想住店?”
已子时将过了,从他们离开玄氏的那一步,就注定今夜回不了玄氏了。
“开两间,要上好的屋子。”玄堰道。
少年看着像时常如此,神色自然掏出荷包来,却只在里面扣出两个子来。
沈寒川一愣连忙翻起衣袖,可他的荷包也不知遗落在何处了…店小厮与二人都愣了下。
世家子弟皆是风光无限的,他们哪有经历过这样的变顾…一个个难得手足无措。
“只开一间吧。”玄堰黑着脸不耐烦道。
两人顺势坐在客店木凳之上,烛火昏暗。
厅堂之中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其他。
玄堰好奇心作祟,来回打量起这座客栈,问道:“这乡野间竟也开了家客栈,有趣有趣。”
小厮随意的拨弄了下算盘,随即望着两人,淡淡道:“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雾庄都好久没有来过仙家了,还以为早就没人管这雾庄了…”
沈寒川蹙起眉,在脑海中寻起这个所谓的雾庄,但丝毫没有消息。须臾之间,他忽然忆起五十年前曾有一仙贵在雾城飞升。
传闻,这位新贵练出样法宝。
两枚银铃轻轻瑶动,便会伴随动人心魄的花香四溢,与控神魂的奇招。可回来这法宝伴随着仙贵被贬,也就不知辗转何方了。
他思索片刻,抿了口茶水,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哪有什么茶叶的味道…说是陈年老糟糠水也不为过了…
沈寒川将口感颇为差劲的茶水推到一边,用小帕子擦拭了下唇角。
神色如常道:“愿闻其详。”
小厮开口神色无比凝重:“我们这里五十年前飞升了一位新贵,新贵在我们这里挑了只梅枝。日日用灵力滋养,后来梅花枝成精,时常作乱,偷寻窗前找精壮男子与之交欢。”
小厮有些担忧但,看见两人衣衫下都挂着把利剑才安心开口又道:“闹得我们庄里鸡飞狗跳的,去寻仙人帮忙仙人说他不除,去寻修仙者帮忙,可是我们连庄子都离不开……”
他们来时或许没有注意,似乎这百里之境都弥漫着动人心魄的梅香。他们来时饮了花酿当然是品不出这空中的气味有异常。
身旁的玄堰玩弄着盘子里的花生,百无聊赖道:“怎么不寻江陵玄氏除魔?”
“怎么没有!”
那厮猛的站起,将算盘猛摔在地,红珠四散,声响颇大。
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二人扭头看去,那厮又道:“可是,我们线人离开去寻机缘…就再也回不来了,无一例外。都怪那花妖,养虎为患!那些回不来的乡亲也都是她干的好事!”
客栈外的招牌小旗子随寒风摇曳,有时会落下绒绒碎雪。依旧是花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几朵寒梅在无边寂寥的雪中摇曳。
沈寒川双眼向外一瞥,单手挥了个指诀,大门猛的禁闭住。他道:“在路上可否有遇见什么怪处?”
“并无,根本没人能活着回来,庄子里现在已经基本没有多少人了……”话落,只听小厮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泪意。
沈寒川正襟危坐,依旧是一副板正的模样他虽年纪尚轻,可这话间漏洞百出。
他怎能轻易相信?
玄堰坐直了身子,偷偷的瞥了眼沈寒川问道:“寒川,你有闻到一股花香味嘛?”
“腊梅。”
沈寒川顺着纸窗外,望见了几朵孤零而落的寒梅,两人对视了眼,但玄堰眸中还是歉歉的。
他推开客栈的木门,手中执剑,孤身只影的向东南方走去。玄堰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沈寒川立刻抽出手来,不解的看向身后人。
“寒川,已经很晚了我和你一起去!这花妖可非同小可,你一人怎能对付!”玄堰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腕,拽着他的衣袖就是不让。
沈寒川扶额:“你冷静点,我就是去庄里看看。”
两人神色不自觉的看向远处,已经子时了。
并无一丝生气,在这孤冷的夜中显得格外孤寂。
数年前,雾城也是一个依山傍水,热闹无比的风水宝地,无数人在这里行商赚钱门道颇多。
也不知何时开始,曾经人潮拥挤的地方变成这个模样…
说是仙门的不作为,可江陵玄氏一族向来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名声在外当然是风评大好。
倘若此事泄露,想必对玄氏虎视眈眈的家族,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污点。
好在此事并未泄露,更多的是还是要多彻查此事。
沈寒川又想到那仙贵,心中迷绪更多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玄堰,却见玄堰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奇了,这位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玄堰还会如此?
玄堰看向沈寒川,紧张的问道:“寒川…如果这事有什么意外发生,可不能告诉我大哥!”
沈寒川低声应了声。
可就在此刻少年一把握上了他的手,温暖的触感与他相交融,玄堰又道:“绝对不!”
“……不会的。”
沈寒川脸颊微微一热,但没有甩来少年的手。
两人缓缓走去,右手持剑丝毫不松懈。
可在一片孤寂之间,怎么会连半分生气都没有!?
玄堰看向地面上的灰烬,蓦然惊道:“遭了,是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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