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千辛万苦,傅长眷才在来时路上找到了那块掉落在草丛里的和田玉佩。
他捡起,端在手上仔细确认了许久,可算是松了口气,并无损坏,他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遂他将玉佩塞进了衣裳里,以往他都大大咧咧地挂在身上炫耀,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经过这次事件,他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更加对玉佩谨慎。
可有一事他还是疑惑,这和田玉自传给他来,就被他一直用最结实的绳索和打结方法佩戴在腰间,就算是大比武,也从未见掉落。
而他与封南誉从相遇,到一起抵达京国遇见善希,这一路他们也只经历了一次山体滑坡,连动武都少,这玉佩为什么会突然毫不知情的掉落?
他只觉古怪,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腰封右侧本应该挂着玉佩的绳索,此时却意外地断了。
这可是他花大价钱从周国铸器厂专门买来的绳索,何况这绳索最开始铸器厂是用来当鞭子的原材料的,可想而知这绳索有多坚固。
不对。他顿时发现了端疑,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这一路还有一人最可疑——一直想跟着他们的浊流清!
此人本就来路不明,虽然他有些觉得此人是霁国的一位悠闲公子,可一直三番五次的想接近并跟着他们,这一行为就很引人怀疑。
而且这浊流清也确实有作案时间,当时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插入傅长眷与封南誉的中间,善希也被他这一行为吓了一跳。
当时三人都以为浊流清是走在后面被什么东西绊了,才往前摔的,而他也确确实实地抓了一下傅长眷的衣摆。
这样一联系起来,浊流清的嫌疑确实很大。
但这并不能算作是一场意外,从绳索断裂的痕迹来看,绳索是有人故意用极其锋利的暗器割断的。
“嘶——”不等他继续往下推理,他的手臂便传来了一阵剧痛,他的手臂开始渐渐麻木,灼伤感使他很不是滋味。
他将自己的右手臂弯曲凑近,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出现了一道伤口,虽只是轻微出血,但他可以明显感受到,伤口内沾满了毒素。
傅长眷顿然觉得,这个浊流清真是个灾星,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未中过毒,偏偏一遇到了他啊。
毒素蔓延的时间太长了,他只能用内力暂时阻止毒素继续扩散,后盘腿打坐。
刚运功准备将体内的毒素逼出,耳畔就传来了一阵追赶声与呼救声。
他想也没想,立刻起身,绕过树林,挡在那群山贼面前。
他的身后是一位年长的孩子正背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孩子,看样子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弟。
这对兄弟穿着褴褛,一身乞丐服,着实令人心疼。
傅长眷一阵揪心,他早知这群山贼在文追怿被追杀后,就开始十恶不作。
但当他真正看到这群山贼欺负百姓后,他还是会生出怒火。
“保护好你的弟弟。”
音落,傅长眷拔出身后剑套里的宝剑,灰银色的剑出鞘,二话不说与对面的山贼打了起来。
年长的孩子见状,背着弟弟躲到了一旁的树后面,他满头是汗的将弟弟放下抱在怀里,双手在自己衣服上擦干净后,才轻轻挑开怀里人粘在额头长的碎发。
“铿——”
“锵——”
武器的碰撞声响彻周围,年长的孩子双腿围住弟弟,前胸紧贴后背,双手捂住弟弟的耳朵。
剑气卷风,快准狠,傅长眷使出一道道剑招,这群山贼确实实力增长不少,但打败天下第一还是太弱了。
他腾空挥剑落地,摆出初始动作,刚打算一个剑招解决这一切,谁料毒素冲破内力,一涌而上麻痹了他的右手臂。
该死。他在内心暗骂了一句,强装镇定,此时若是让这群山贼看出了破绽,那就麻烦了。
既然右手用不了,那就用左手!
他一个丢剑,左手握剑,行云流水穿梭在山贼当中,不出片刻,山贼死伤大半,剩下的几个则害怕的直接跑路。
他松了口气,真该庆幸十五六岁的自己为了在封南誉面前耍帅,故意学成了左手耍剑,虽招式不如右手厉害,但打跑这些山贼绰绰有余。
他手剑,重新稳住内力,控制毒素,右手全部被麻痹的滋味不好受,必须尽快逼出毒素才行。
“恩……恩人。”那位年长的孩子从树后急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对傅长眷一直磕头,泪流满面哭腔恳请,“求求恩人救救我的弟弟吧,胞弟高烧不退,又中了毒,求求恩人救救他吧,我以后给恩人当牛做马都行,求求恩人救救他吧!”
傅长眷被他吓了一跳,慌忙将地上的孩子扶起,抬手擦去他的眼泪,安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别说胡话,带我去见你的弟弟。”
年长的孩子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他努力屏住不再流泪,走在前面,将傅长眷领到树后。
蹲下身,可以清晰看到一张面色惨白的脸,傅长眷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很烫。
确认完发烧的程度后,他又询问:“你弟弟什么时候中的毒?”
“上周。”年长的孩子不带犹豫地说出,“当时我去街上买食物,一回来就发现胞弟中了毒,花光积蓄看病,郎中都说这毒罕见,他们解不了。”
“确实罕见。”傅长眷也恨自己自命清高,不学医术,不然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什么毒。
他刚懊悔,就发现年幼孩子的手臂不太对劲,他伸手触摸,和自己右手的情况十分相似,只不过比自己右手要更严重一些。
他可以断定,眼前的孩子中了和他一样的毒!
他没再犹豫,盘腿坐在年幼孩子的身后,左手运功,点后背穴位,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对方体内,循序渐进,直至孩子自己将毒素从口里吐出。
收回内力后,又再次运功,这次他在为自己解毒。
片刻,他单手撑地,马尾垂肩,口吐鲜血,估摸着毒是解了,遂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
好在年轻气盛,经得住连续大量运功,这若换做他人,未必能撑得住。
年幼的孩子渐渐睁开双眼,脸色也有些好转,年长的孩子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哥……”稚嫩的声音虚弱唤着。
年长的孩子将他抱在怀里安抚,轻抚后背:“娇娇不怕,哥在。”
“娇娇?”
听见这个称呼,傅长眷有些叹为观止,不敢相信居然会有家里人给自家男娃取名为“娇娇”,他还以为只有女孩子家才会取这名。
年长的孩子见怪不怪,含笑解释:“嗯,这是家父给胞弟取的小名。胞弟出生时就发高烧,后来一直隔三差五的生病,体弱多病,家父觉得胞弟十分娇贵,便取了‘娇娇’这个小名。后来胞弟两岁时,家母才取了大名,名唤骄夷,意为天之骄子能够师夷长技以制夷。”
“骄夷?好名字。”傅长眷又问,“那你呢?”
“恩人是在问我的名字吗?”年长的孩子笑笑,“恩人,我单名言,隽言妙语,款语温言,能言快语,三个言,便是家父取名时的寄望。”
光从取名,便可知两个孩子的父母绝对是雅士。
傅长眷狐疑问:“那小言,你和骄夷的家人呢?”
“死了。”冰冷的两个字就这么从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口里说出,眼神凄凉,“家父与文家家主算是小时玩伴,后分离也还有些交情,文家灭门那日,家里也遭遇了灭门,也只有我和娇娇逃了出来,我和娇娇是要去舅舅家。”
小时玩伴?还是和文家家主,傅长眷有些许印象,文追怿确实有提过这事。
很快,他想了起来,激动喊出:“你是秦言!”
显然孩子不可思议地问:“恩人,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姓氏?”
忽然,傅长眷张臂抱紧面前的两个孩子,他没想到就连他们也会收到牵连。
“因为追怿向我提起过你,只不过当时他说你是独子,没想到你还有个弟弟。”
回想那时,文追怿口中的秦言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调皮捣蛋,令人头痛。
现在也是五年过去了,人也变了,变得沉稳了不少。
傅长眷心怀愧疚,想弥补些什么,在身上掏出个荷包塞进秦言的手里,嘱咐:“我替追怿向你的家人和你道歉,这件事因追怿而起,但你要相信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这里有一百银元,你拿着,照顾好你自己和骄夷。”
“不行恩人,这我不能收。”秦言又将荷包还了回去。
他不傻,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文追怿是个怎样的人,小时候他只喜欢和文追怿待一块,就是因为文追怿待人真诚,愿意陪他玩。
因此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他一概不听。
就算家族被灭,他也不能去怨一个同样是受害者的人,他应该恨的,是坐收渔利的幕后黑手。
“你就收下吧,不然就他那犟脾气,估计一辈子都觉得过意不去。”
调侃的话语传入傅长眷耳内,熟悉的音色音调,他下意识起身望向从远处走来的中年人。
后背长刀,身着斗篷,剑星眉目,深邃眼眸中流露着些许温和。
此人,便是上个时代的江湖传奇,上一任离国第一、天下第一。
也是傅长眷的师傅,
华康桀。
一见到这位中旬老人,傅长眷就吓得急忙行礼:“徒儿拜见师傅!”
华康桀提醒:“行了,还不快把荷包给小言。”
傅长眷再次将荷包塞进秦言的手里,防止对方又塞回来,他敏捷地往后退两步,秦言没办法只好收下。
华康桀凑近,揉揉秦言的脑袋,又抚摸了一下已经睡着的另一个孩子,道:“我已经通知了你们的舅舅,他们马上就会来接你们。”
秦言感激不尽,鞠躬行礼:“谢谢恩人。”
等到两人被家人带走后,傅长眷才和华康桀一块离开此地。
“所以你一直在场?”傅长眷震惊,又质问,“不是师傅,你都在场了也不知道帮个忙?”
“帮什么忙?”华康桀瞪了自己这个混蛋徒弟一眼,几年不见,自己这徒弟还是没和封南誉学稳重,头疼啊。
“要是连山贼都打不赢,你以后也不用说我是你师傅,我嫌丢人。”
“还有,让你和封南誉一块来吴国,顺便保护个公主,你倒好,自己中毒,傅长眷你可真有本事啊!”
接二连三的咄咄逼人,傅长眷捂住双耳装聋,糊弄了两下一个劲的往前跑,试图远离自己这个动不动就喜欢絮絮叨叨的师傅。
华康桀扶额感慨:“门派不幸啊。”
记住秦家两兄弟,隔壁田园篇会再次出现,还是重要人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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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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