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鸿跟阳秦吃完饭就往房里去了,刁问抬起筷子指着两人鬼祟的背影问谢角才:“他们这是要干嘛?”
谢角才大口扒拉饭,吃肉,眼皮都没掀一下:“人两口子的事我管得着么!”
话音刚落,他猛地起立,饭碗还牢牢端在手中,椅子已经被刁问踹倒。
“早知道您会使这招!”谢角才把碗筷放下,又劝道:“还是别多问,更别多听,晚上把耳朵捂起来。”
刁问不明所以,正想发作,忽听见隔壁阳秦房间里传来砰砰的响声。
那是刁鸿在修理光碟机,今晚就全靠它了。
两人做贼似的,将机子跟录像带从楼上搬下来。安装好,又找出那张《爱的初体验》塞进去。
阳秦看不清,就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等刁鸿向他口述。
刁鸿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清楚,脸倒是先红了。
阳秦拉扯他的手,问道:“他们现在干嘛呢?”
外国片,讲英文,阳秦全听不懂。
渐渐的,就起了粗重的呼吸声,接着,是黏腻的接吻声。
两人拉着的手握紧了,掌心开始出汗。
阳秦靠在刁鸿怀里,仰头看他,看不清,胳膊抬起来掰住他的脖颈,往下拽,拽到合适的高度他们就接起吻来。
吻了一会儿,阳秦又问他:“然后呢?”
刁鸿说:“还那样呢!”
于是,阳秦把刁鸿搂住了,将他按在牡丹花的毛巾毯里。
软绒绒的,皮肤蹭在上面很舒服。
刁鸿觉得痒,腰就在阳秦的臂弯里扭动。他吻阳秦的嘴唇,脸颊,吻他那双眨动的清纯的眼睛。
阳秦牢牢攥住刁鸿的手腕,他听见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影像里大概是在脱衣裳。
阳秦去解刁鸿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
刁鸿看着录像画面,耳边却全是阳秦的喘息。
“然后呢?”阳秦又问他。
刁鸿攀住阳秦的脖子,羞赧地偏开脑袋,他把脸埋进阳秦颈窝里,嗅到他身上洁净的香气。
“你你摸我的腰。”刁鸿说。
阳秦伸出手,轻缓地温柔地抚摸。
腰窝很深,皮肤光滑,连着一道隐秘。
“往下,用用——”刁鸿说不下去了,闭住眼,紧张得颤抖。
“用什么?”阳秦有些着急,他真想贴到电视屏幕前去看。
刁鸿仰起身子,轻声说道:“用指头——”
阳秦吻刁鸿的脸颊,捺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好。
手指在柔软的水流中勾缠,身体松开又绞索一样拉紧。
阳秦被刁鸿咬住嘴唇,他起了兴,侵略变得凶猛。
录像的画面模糊了,声音也渐渐微弱。他们什么都听不到,也不再去看。
刁鸿被阳秦翻了过来,他趴在毛巾毯上,眼前是大朵大朵的艳丽的牡丹。
赤红,浓粉,暗黄相配,色彩交杂混淆。人好像悬空,不断颠簸。他又坠落了,轻轻掉进阳秦的怀抱。
“疼不疼?”阳秦问他。
刁鸿舔咬着阳秦的胳膊,摇头:“不疼。”
其实是疼的,阳秦的动作具有野蛮的凶悍,他回头,却看到一张漂亮的脸。
雪白,几颗跳跃的雀斑,像个美丽的外国青年。
刁鸿微微地笑了,他开始觉得痛快,也很新奇。
眼里是一个阳秦,身体里又是另一个阳秦,他爱了一个人,又好像爱着另一个人。
阳秦把自己弄得满身是汗,他停下来,脸贴着刁鸿的脑袋。
细短的粗头发,刺剌剌,像一茬青涩的茁壮的麦尖。他闻到一阵蓬勃的芳香,生机就在他们的身体里绽开。
阳秦拿遥控把录像关了,他还搂着刁鸿,啄吻他的嘴唇,吻得笑。
刁鸿拨开阳秦的刘海,问他:“笑什么?”
阳秦不答,他舒服极了,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次。
身体往刁鸿那里靠,腿挨着腿。刁鸿觉得热,但还是让阳秦抱着。
不经意的,阳秦就来吻他。
刁鸿心里明白了,问他:“你你是不是还要?”
“没。”阳秦亲刁鸿的嘴唇,手指扣住刁鸿的手指,又严肃地强调,“我没有。”
刁鸿被阳秦引逗得难受,于是一把抱住他,翻身而上。
两人慢慢的,又沉进那里去了。
一整夜,身体都好像在摇晃,在水中,在流淌,被钝重地阻断,被轻盈地托起。
刁鸿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错过了武馆的早训,又该挨刁问的打了。
然而,刁问是没有功夫理他的。
因为师傅病了,他带着几个小弟子匆匆赶赴武当山探望,就这么把刁鸿扔在了一边。
赵浓飞最近又沉迷打雀牌,刁鸿就得了几天清闲。他什么也不干,成天守着阳秦。
阳秦正在准备中级资质的操作考,刁鸿坐在一边看他练针法,学十三经。
十三经全是盲文,刁鸿跟着阳秦学了两个多月,字大概也懂,但就是不理解。
十三经是阳秦在盲校里学的,没学透,盲校就倒闭了。好在他拿到了毕业文凭,但工作没有着落。
原来盲校是包分配的,把学生安排到蛟江的各个推拿中心。
轮到阳秦,他就只能自己找。
好在没分配,否则他怎么能到金兰街,能遇上刁鸿。
他们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阳秦话就多了些,刁鸿问他盲校里的事,阳秦一句一句答。
盲校很小,但什么都教。
穿衣吃饭,外出行路,认字做人,推拿正骨,他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一遍。
以前是个人,普通学生,往后是盲人,一个普通的瞎子。
阳秦又说到老师,同学,门口分发教义的女人,还有那个喜欢他的朋友。
刁鸿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阳秦。
阳秦不说下去了,他告诉刁鸿这件事不是有意叫他吃醋,是偶尔,心里隐隐觉得,自己该跟那个朋友在一起。
刁鸿拉他胳膊,生气了,说你瞎说什么呢,现在我们在一起,我们在谈恋爱。
这是刁鸿第一次跟他发火,其实是很温柔的发火,甚至没有一句重话。
阳秦握住刁鸿的手,他低头,用自己的脸贴刁鸿的手背:“我跟他都是瞎子,是一样的人。但我们在一起,你就会变得很麻烦。”
“我从没觉得麻烦。”刁鸿高了声音。
他把阳秦的脸捧起来,让他看着自己。
他们贴得很近,阳秦模模糊糊地看清了刁鸿。他心里总是存在着一种不确定,对自我的否认,对未来的焦躁,他跟刁鸿说:“我的视力在慢慢变坏,以后会看不到。”
“我知道。”刁鸿托住阳秦的后脑勺,吻他的嘴唇,“我说过了,我不怕你看不见,我就怕你看不见我。”
阳秦的手贴在刁鸿脸上,他慢慢地,仔细地摸,摸他的额头,眼睛,鼻梁,嘴唇,摸他的脸的轮廓。
他摸清楚了,也就看清楚了。
“我不会看不见你,我摸过了就记住了。”
刁鸿把他抱紧了:“这是最后一次,下回你再说你是我的麻烦我就——”
“你干嘛?”阳秦问他。
“我,我不给你打牛肉丸了。”刁鸿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阳秦笑起来,说我真的有点饿。
刁鸿闻言便放开他,径直到厨房打肉丸去了。
阳秦练完一次操作,正在屋里收拾,打算把刁鸿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了。
一摸,旧汗衫拉着领口,薄布料,背后两颗大洞。
他知道刁鸿向来节约,但这也太过头了,比他一个欠债的还穷。
阳秦又从椅子上捡起一套武术服,也是旧的,背后一排字,凑近了仔细看才勉强看清一点:爱美丽男科中心。
刁鸿虽然嫌丢人,可从没想过丢掉,他舍不得。
其实武馆年年都在亏钱,武赛赢不了,名声打不出来,但弟子照收,开支就是一大笔。
刁鸿开澡堂子挣的几个钱都贴进去了,剩余的家用就少得可怜。
阳秦想,刁鸿还是爱打拳的,否则为什么不肯关了武馆。他琢磨着,得让刁鸿继续打比赛。
两周之后还有一个武赛,在蛟江,刁问已经替刁鸿报了名。刁鸿自然是不肯去的,他能躲则躲,可这件事并不是躲就能真正避开的。
阳秦把刁鸿的武术服叠起来,放进柜子里。
布料都薄得透光,背后还有广告,不体面。
阳秦去拿钱夹,他决定下午出趟门,给刁鸿去订做一套武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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