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冥承诺自己不会再杀人，那五瓶尸油至少够他撑十年。
而十年，足够陈冥研发的机器问世。
他想满足夙愿名垂青史，这点不难，纪霄可以答应替他保守秘密。
至于结界的事，他说那是死界，一旦设立就无法解开，若是强行攻破，世界内的全部都会被瞬间摧毁。
纪霄无法判断真假，更无法做到草菅人命。
她答应了陈冥提出的交易，同时她要求陈冥解决机器测试时的辐射问题。这辐射虽然能将纪霄的天魂震出体外，但依旧属于科学能够解决的范畴内。
陈冥同意了：“说实话，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好，尤其是最近，很压抑。有人知道我的秘密，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同类。我的过往还可以跟别人诉说。”
纪霄听到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只觉可笑：“别以为这样就能抹清你的罪孽。”
暂时握手言和，陈冥吃上了三天以来的第一顿饭。
吃完饭他开车离开，因为系统芯片损毁，他需要亲自露面才能镇得住流言蜚语。
两人约定三天一见，以及辐射问题不解决机器不能开，纪霄在陈冥手臂里植入了自己实名的监视芯片，手里还握着尸油，不怕他出尔反尔。
傍晚的时候，事务所前门传来警报。
纪霄从监控里看到下午那个刑侦队长闻竹，关掉红外锁放她进来。
她没给她打电话，直接登门了。
“这是陆安来事务所全部经过的录像，这是她递上来姐姐陆平失踪的案子资料。”
纪霄知道事关人命，不想惹事，主动提出把那3000定金退还，“虽然还没到二十四小时，但人死帐清，我没法继续为委托人服务，所以我也不能收这笔钱。”
闻竹接收录像资料查阅，听到纪霄这么说，摇头道：“我不是来为死者追回定金的。”
她端正在沙发上，对面的纪霄有些不解：“难道有证据证明她的死和我的事务所有关？”
“那倒也不是。”闻竹沉默了一下，抬眼说，“其实我是来委托你协助我们查案的。”
纪霄这个侦探事务所虽然开得时间不长，资料显示纪霄本人也不是刑侦专业毕业的，但她这三个月以来已经助委托人和警方破获了四起命案。
即便侦探委托是委托人单方面行为，警方不方便露面，但委托人每次从纪霄这带去的证据都足以让他们眼前一亮。
纪霄的名字在警局也已经不陌生。
“无论是陆平失踪案还是陆安被投毒死亡案，我们现在都还没摸到头脑。目前我们控制了两个嫌疑人，一位是婚纱店老板，一位是陆安死亡的那家餐厅，给陆安上过菜的服务员。但我们队里的同事都清楚，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与他们有关。线索断了。”闻竹高马尾垂到脑后，手指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桌子，“陆家只有她们姐妹两个，这三千冥币作为遗产也是要充公的，所以你不用退这笔钱，就当是我们支队支付的定金。”
纪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思索几秒问：“两个案子，你们要并案吗？”
闻竹没否认：“只是目前还没找到两案之间的关联性。”
“我有个疑问。”纪霄道，“陆平是在试婚纱的时候失踪的，但陆安给我的资料显示陆平是单身，请问这一点你们有注意到吗？”
“我们问过陆安，陆安说她姐姐只是喜欢拍写真，婚纱照也是单人拍摄，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男朋友或是结婚对象。”
纪霄耸肩：“那你们能够确定陆平现在是死是活吗？”
闻竹犹豫，摇了下头。
刑侦支队队长因为破不了案来求助街边的野鸡侦探，这事说出去有点丢支队面子，来之前有一个男助手一直在劝阻她。
但她明白，早日使案情得到进展才是目的。
至于面子不面子的，纪霄如果有能力也愿意的话，她可以让纪霄直接加入她们。
“事关两个女孩的生死，我希望你考虑一下。”闻竹说着，把支队记录的陆平失踪案的相关调查又补充了一些，传导进纪霄的芯片里。
意外的是，纪霄的接收权限是打开的，脑内传来对方已接收的提示音。
“你这是......”闻竹顿了顿，“你同意了？”
纪霄迅速查阅调查资料：“加钱。”
一个案子三千，两个并案姑且算作五千，算上尾款，纪霄这个月房租有着落了。
闻竹走后，她开始研究案件资料。
其实资料里边有实用性的记录并不多，陆平陆安一对双胞胎，先是姐姐失踪后是妹妹死亡，警察该查的也查了该找的也找了，要是有线索的话也不用来找她。
翻完一遍，纪霄决定去姐妹俩的居住地看一看。
资料显示两姐妹今年二十一岁，成年离开社福院后她们就把父母的老房子卖了用于生活，又在霓虹A塔小区租了一套两居室居住。
妹妹陆安还在上大学，姐姐陆平读的技能性高中，工科，成年后就开始工作，负责霓虹A塔的装置检修。
也就是说，陆安相对陆平的社会关系来说，要更单纯一些。
纪霄把资料里的房屋ID卡复制了一份，大摇大摆走进姐妹俩的房子。
霓虹A塔小区周遭环境很梦幻，尤其在晚上看，周边四座霓虹灯塔照耀着小区内部，颜色绚烂多彩。
不过她们租的房子在一楼，有周边建筑遮挡，比起中高层采光差了不少。
纪霄打开客厅的灯，电视对面的墙壁上挂着许多风格不同大大小小的写真。
有几张是姐妹两个，更多是单人的。纪霄看到右下角的注明，单人的全都是陆平的。
这倒是符合闻竹说的陆平喜欢拍写真。
房子里大多数东西都被动过，乍一看整齐中还带着点凌乱，应该是警察在陆安死后来翻动过。
两间卧室风格相差甚远，一大一小，纪霄凭直觉盲猜大的卧室是陆平的，进去一看还真是，床头放着陆平的电子日记本。
纪霄有时候真觉得这个世界的科技生产力过剩，就像电子日记本这种东西，和虚拟屏的手机、平板电脑的区别几近于没有，只是在功能上更偏向于文字记录，偏偏能单做一个产品出来售卖。
纪霄戴上手套，拿起日记本看了看，有锁。纪霄试了姐妹俩的生日，提示错误。
案件资料里没有出现这个日记本，看来警察碍于**没做这方面调查。或者说，是陆安在报案后没把这个日记本交上去。
她在脑中让系统对资料做AI识别，分析出陆平使用概率最大的密码数字。系统加载了几秒钟，给出五个答案。
分别是姐妹俩的生日、她们父母的生日、父母的忌日、陆平的工牌号、陆安的大学学号。
第一个已经试过不对，纪霄试了剩下几个，也不对。
纪霄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常见的自动收纳架，就裸露在外的就只剩下这个日记本。
能用来做日记本密码的，一定对陆平来说很重要。
她没有其他家人，也没有男朋友......
纪霄沉思几秒，尝试着把今天，也就是陆安的死亡日期填了进去。
0106
日记本解锁成功。
纪霄心底异样感更浓，她拿着日记本到客厅查看，虚拟屏弹出来，上边记录着陆平工作以来的所有日记。
一共两年半，每一天，陆平都在记录自己的生活。
纪霄翻了最近的，最后一篇日期停留在108年12月17，也就是陆平失踪的前一天。
上边记录到陆平对上半个月的工作总结，还有自己的身体情况。
“虽然新来的上司总是欺负我，故意把脏活累活分给我干，但他承诺给我的奖金还算丰厚，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明明有机械蜘蛛人去检查塔顶，他为什么总是要我冒险去爬高。我出事了，他也要负责任的好不好（愤怒）。”
“上周的体检记录今天出来了，看得我捂胸口，我这么年轻怎么会脂肪肝啊啊啊啊，算了快期末了，还是先别告诉安安了（崩溃）。人为什么要上班（哭脸）。”
“不过一想到明天要和安安一起去拍写真，就莫名兴奋呢。今天要早点睡，待会再敷个新款离子保湿面膜，争取明天美美哒（加油）！”
再往前翻，也都是类似的记录，偶尔有几条是语音，内容大差不差。有开心的，例如同事主动替她承担夜班，也有难过的，例如买东西买贵了，多花了冤枉钱的吐槽。
纪霄从几页书写中了解了这个女孩，她的生活很平淡，几乎没有波澜。就算偶尔遇到困难也在积极面对，首先排除了自杀或自己躲起来的可能。
难道真是那个婚纱店老板给监控做了手脚？
纪霄瞟一眼墙上挂着的姐妹写真，突然想到了什么，给闻竹去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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