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场修士有记忆以来，见证的最盛大的一次渡劫仪式。
化神期修士都多少年没出现了，偏偏今天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他们连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清楚，甚至还是一个灵族。
灵族啊，在传说中才存在的种族，据说灵族是在世间第一棵神树底下孕育诞生的种族，寿命悠长，每个灵族在修炼一途上都天赋绝佳。
曾有秘术，食用灵族，能够重塑根骨灵根，改变资质。
所有人退避到了安全地带观察内里渡劫的人，各大宗门收到消息全都在往这边赶。
趁着现在人多眼杂没人注意，李明义再次传音给程安。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渡劫了？”
“程安？”
“程安？！！！”
“怎么不回话……”
李明义内心焦急却也无计可施，没有人带他进不去空间。
“程安出了点状况，现在回答不了你。”白耀的声音响起。
李明义顾不了那么多了，离开人群藏到处隐蔽的地方问：“前辈，程安怎么了？”
白耀也说不清楚，毕竟是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
“我让香香带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它怎么带我进去？”
话音未落，他感觉自己身上一痛，香香咬住了他，下一秒就到了空间。
程安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浑身气息微弱，稍微碰一下估计都能碰出内伤。
李明义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森寻……森寻是不是在外面渡劫？”程安咽下从喉咙往上涌的血腥味，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对，他已经开始渡劫了。”
李明义上前将他扶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我才出秘境就看见他飞了出去。”
程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不打算多说。
渡劫化神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虽然有人眼馋里面的灵族，但是这劫雷太凶悍了，有毁天灭地之势，就连那几个平时藏起来轻易不出世的老家伙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人说，但是所有人心里都在祈祷森寻渡劫失败，他们卡在修为瓶颈太久了，如果能得到一点灵族的帮助，或许有望打破桎梏。
一连几个月过去，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快到最后一刻了。
程安假借是李明义老熟人的名头待在了外面，因为修为太低了，所以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快了。”
他跟森寻是道侣，能感受到一点那劫雷中渡劫人的情况。
李明义面容严肃起来，准备带程安换个地方，不管森寻是否能成功渡劫，一定会影响到程安。
成功了，程安身上或许会出现异象，失败了，那就要两个人一块儿死了。
程安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小屿，那天他跟着森寻一起消失了，现在森寻在渡劫，那孩子去哪儿了？
联想到他的心狠，程安不愿意想，也不敢往坏的那方面想。
最后一道劫雷蓄势待发，程安再不情愿，也只能让李明义带他先走，离开之前，他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那边。
修士们躁动起来，有不愿意离开的，脑子发昏甚至在往前面靠，想要分一杯羹，谁知道在劫雷劈下的一瞬间，沾到点边就成了飞灰。
其他心有不甘的修士这才不要命似的往外逃跑，可惜都晚了，最后一道劫雷威力太大，殃及范围很广。
突然，耀眼的金光从劫雷内部爆开，程安漏的跟筛子一样的丹田重新开始聚集灵气。
森寻渡劫成功了。
无数守候的高修大能蜂拥而至冲了上去，却在一瞬间被一道强大的结界弹开。
“我们回去看看。”程安道。
李明义担心他身上的异样被别人看出来，不太赞同，“程安，现在回去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程安态度坚决，要是不亲眼看看，他死也不甘心，“放心，我能控制住，走吧。”
李明义没办法，只好带他回去。
半空中，森寻一头白发随风飘扬，手持一根缠绕着绿藤金花的木制法杖，那是拿剑的姿势。
森寻对周围的喧嚣目空一切，举起手中法杖，对准前方用力劈下。
法杖划过的地方灵气开始波动扭曲，最后硬生生被划开一道口子，说是口子，更不如说是一道通往别处的裂缝。
一位收到消息赶来的修士用他满含沧桑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道口子，大喊一声：“道友们快随我拿下这灵族！他要带着灵族前往上界了！”
话音落下，隐藏在周围的身影一拥而上，各自拿出看家本领要打破这结界。
可惜太晚了，灵族等候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不知道森寻做了什么，灵族从波动的空气中出现，在森寻的带领下化作一颗颗绿色光点，奋不顾身的冲进那道裂缝。
所有人疯狂的攻击着结界，结界遍布裂痕，终于碎裂。
冲在最前面的修士伸手要抓，却只抓了个空，眼前哪还有什么裂缝，只余下灵族身上那点草木香味。
程安愣愣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掉到了下颌，顺着下颌又流进了脖子里面。
李明义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想开一点。”
“他怎么就这样走了，小屿到底还活着吗？”
程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势必要把那方天给盯出花儿来。
李明义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说：“虎毒不食子……”
话才出口他就发现说错了话，虎毒不食子，放在人身上恐怕不太恰当，历来食子的人多了去了。
香香跳到他身上，舔了几口眼泪，味道不怎么好，拼命吐着舌头。
程安将它抓下来放在手里，颓废地说：“到头来只剩了你。”
香香也不挣扎，或许是感觉程安现在太伤心了。
现在伤心不止程安一人，那些扑过来想要抓灵族的人恨不得把天都给捅破了，想要重新打开那道裂缝。
上一秒还沉浸在灵族出现的莫大喜悦中，好似肉都喂到了嘴边，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不甘心。
“走吧。”
程安站起来，身影颓废地一步步往前。
李明义欲言又止，沉默跟在他身后。
一阵风吹来，有股熟悉的味道飘上了他的脸，程安伸手一抓，是森寻那条羽纱。
“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李明义也知道这东西森寻不能离身。
程安看着手里的羽纱，回头又看了他们消失的方向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将它揣进了衣服。
浩然宗。
“这地方不错，你先静下心修炼，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李明义将程安带回了浩然宗，不过是在浩然宗外门的城池，外人能够进到这里已经到头了。
程安自那天起整个人就萎靡了下来，一来是接受不了小屿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二来是他居然被森寻骗了这么久。
“行了，你走吧，有我看着他。”白耀看完住处从里面出来。
李明义抱拳行了一礼，“那就劳烦前辈费心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白耀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程安鼻子骂，“就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程安没有反驳，等白耀骂的差不多了才问：“小屿会不会死了。”
白耀深吸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石桌上，“那小屁孩儿被带走了比跟着你好。”
“那天的场面你看见了吧？”
“要是被人知道小屿的身份，那些寿元将尽的老怪物一定会不择手段抓到他。”
“你以为凭你能护得住？”
白耀冷哼道：“我告诉你，这世上向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有个能藏身的空间就万事大吉了。”
程安稍微有了解反应，白耀见有戏，也不管这话他信不信了，继续说：“他不是将那羽纱留给你了？”
“你别看那就是条青纱，只不过是你不是灵族的人不会使用，对他们来说可是个重宝。”
“清醒点，这种东西是不会忘记带上的，还好巧不巧正好飘到你的头上。”
程安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双手紧握成拳陷入了沉思。
白耀啧啧两声，起身离开把地方留给他，现在的修士真是经不起一点打击，哪像他们当初……
腿上一重，香香叼着颗白玉果又出来问他找小屿。
程安抱住它，眼眶忍不住发涩，“你自己吃，小屿现在不用我们养了。”
香香烦躁的推着他，最后收起果子，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手臂上传来剧痛，衣服都被咬穿了，香香嫌弃的往外吐着口水，上面留下道血口子。
程安眉心跳了一下，抱着香香进了空间，他跑去翻了小屿的东西，一件都没有。
就连小屿穿过的袜子都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这段时间他根本无心去管这些东西，要不是香香咬了他一口，他也记不起这茬儿来。
程安坐在他们曾经睡的那张床上，心神松懈不少，至少他现在有很大概率能确认小屿应该没有事，要不然森寻不会将那些东西带走。
摸着趴在他腿边上的香香，程安坚定地说：“从今天开始努力修炼，咱们过去找小屿。”
香香在听见小屿的名字后耳朵动了动，抬起爪子放在程安腿上：人，你终于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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