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恕发现，自从那天从疗养院回来激情对喷之后，庄司丞有一点改变。
比如说跟言言去看温层乐队的展。
开幕的时候因为是官方场合，庄司丞有代言在身不便出席，这次是私人看展，就不受影响。言言还特地把崔佑羽也叫过来讲解。
栾恕好一阵子没有看那个小号，提起这次活动，他又去翻了一下。
小号还是那么活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创作者的脑波就是很活跃的缘故。
“他不能来的那天，连他送的花都是狰狞的，被我一片片撕碎铺在床上，就好像撕碎了他的衣裳垫着入睡一般。”
“对他的爱越多，灵感就越旺盛，我简直可以为他写一张专辑，在我拥着他下葬的那天循环播放。”
“我对我自己说，一定是你不够美丽，所以才不能得到他的爱。但如果我不可以，别人也不行，我光想着就要发疯。”
“我想把展会上那架钢琴带回家，绝望的花散一地，我要跟他在上面连昬接晨，无休无止地做。”
栾恕再一看任务进度，26%，果然这个世界爱和被爱者本人是没什么关系的。
温层乐队的展出是有点幻想向的，包含光怪陆离的光影秀和根据每个乐队成员的想象做出的一个主题展，名字叫做“我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卑微无望地爱你”。
庄司丞他们去的时候是展会关闭时间，崔佑羽站在门口等他们，他身着一套日式墨蓝色亚麻休闲外套搭配同色裤子，浅米色的长发松松地系在一侧，化了点淡妆，少了舞台上那股子妖媚的气质，有一种中性的清秀俊美。
“你的头发是接的吗？”庄司丞好奇地问，“画展的时候没有那么长。”
栾恕有些讶异，庄司丞居然会主动跟人搭话。更讶异的是崔佑羽，那双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勾人得要命，连眼下的两颗小痣也万种风情：“对啊，庄先生还记得画展的时候我头发长度？”
“记得。”庄司丞的声音低低的。
崔佑羽的眼里波光流转，敛的都是汹涌的爱意，毫不掩饰，一览无余。
栾恕有点烦，虽然不知道在烦什么。
也许庄司丞这个黏糊糊的样子看着太招人烦了，他不是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吗？怎么到崔佑羽这儿就变冰淇淋了，一晒就化，还流一手甜腻腻的。
展会现场是色彩浓艳的撞色搭配，主色调是暗红色，因为颜色艳丽适合拍照，不但每天粉丝爆满，也有不少路人买票进来拍照。崔佑羽站在进门处，暗红色的墙把他衬得皮肤白皙，有种脆弱又颓靡的美。
“我们这个展会主要是复原一些想象和梦境，融合了一些超现实的元素，也有比较温馨梦幻的部分，因为梦就是各式各样充满想象力的。”崔佑羽看着庄司丞说。
【庄司丞你看看人家的梦能拿来做展会赚钱，你的梦只能被和谐，放到电影里都是R18还要被删的那种。】栾恕贱兮兮地嘲讽他。
庄司丞垂眸笑了，崔佑羽看到他笑，走到他身侧快要贴上来，说道：“庄先生，那我们往里面走。”
展厅进去就是一个暗黑系风格的大厅，混杂着一些哥特元素，正中间放着一架黑色雕花三角钢琴，钢琴的三只脚是蝮蛇造型，钢琴的顶盖下铺满红玫瑰，玫瑰从琴架里涌出，散落在地上，地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墓碑，刻满玫瑰和蝮蛇，像以前在插画里见过的场景。
栾恕想起那条露骨的微博，再看看镂空的琴架，在这做一晚上怕不是皮都要蹭破。想开口去嘲笑庄司丞，又觉得太污说不出口，于是决定放过自己。
崔佑羽双手击掌，满地的玫瑰花开始旋转，在大厅中间形成一道暗色的龙卷风，花瓣席卷着玫瑰香味，溢满整个大厅。那一个个墓碑相继倒塌，骷髅从墓地中爬出，在龙卷风里起舞，BGM是乐队的歌曲，有点剧院金属的曲风。
崔佑羽的声音如同夜魇一般，凄清婉转，空灵缥缈。言言拿出手机拍摄视频，记录这挽歌一般的曲子。网上关于这个展的视频已经铺天盖地，但是亲临现场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崔佑羽一直在观察庄司丞的反应，但庄司丞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光从外表看就只能看得出帅。
“庄先生喜欢这样的梦境吗？”崔佑羽直勾勾地看着他问。
“这应该是噩梦的场景吧。”庄司丞诚实地说。
【噗，】栾恕没忍住，【庄司丞你对浪漫过敏吗？】
崔佑羽听到他的回答，伏在他肩膀乐不可支，就差把脑袋倚上他肩头。
“庄先生，你真有趣。”崔佑羽对着他耳朵吹了一口气。
庄司丞用手指背轻轻搓了一下鼻梁，说道：“嗯，浪漫过敏。”
那天看萤火虫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看呆了不愿意走的，栾恕腹诽。而且庄司丞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还直接当着人的面回他话。
展览上很许多特别的小玩意，乐队成员自己做的手工，有点像美院毕业展，但基本上都是黑暗元素居多。还有超现实主义的画，色彩表现力很不错，问了一下是贝斯手的作品。
走着走着开始有些中式梦核的元素，这跟乐队的定位有点相悖。崔佑羽说：“这个展览主题是梦境，而梦是不分国别和流派的，所以你们可以看到很多奇怪的元素拼在一起，因为梦本身就没有任何限制。”
庄司丞点点头，栾恕却有些紧张。
一个小小的展厅，装成**十年代的旧场景，老旧的十七寸电视机上是节目播完之后的色块，单层的奶油蛋糕插着荷花蜡烛，皮沙发上铺着钩花沙发布，塑料闹钟滴答滴答地走，28寸的自行车放在斑驳的墙角，后座的胶皮雨衣还在往下滴水，墙上挂的结婚照已经面目模糊，结婚照的框上插着一支蒙了尘的假玫瑰。
展厅的墙用一种特殊的粉刷方式，刷出一副陈旧、模糊、雾蒙蒙的样子。
就好像进入时空穿梭机，一船的人从哥特式的梦幻穿梭而来，不小心睡着了，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在朝前走，自己却被留在了1990年。
【庄司丞，能不能走快一点。】栾恕催促。
庄司丞加快脚步走出了这个展厅，崔佑羽在后面追着笑：“庄先生，你害怕？”
“嗯。”
“害怕的话，靠近我。”崔佑羽看他的眼神有些痴迷。
庄司丞回头看言言在那边嗷嗷叫，边叫还边拍视频，淡定说道：“现在不怕了。”
崔佑羽笑吟吟地说：“庄先生跟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庄司丞你被嫌弃了。】栾恕大惊。
“。”
“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崔佑羽现在这副样子要放网上能引一群小姑娘嚎叫，可惜他对着两个大老爷们，其中一个还对浪漫过敏。
庄司丞不答，又搬出他那副礼貌的营业性笑容。
庄司丞的改变，好像只持续了那么一瞬间，敢情他说的改变，就是主动问了一句话？
栾恕不知怎么的，心情变得明朗许多，然后又烦恼这任务要怎么继续下去。
【庄司丞，你这样子，任务要怎么继续啊呀呀。】栾恕小声埋怨。
崔佑羽在旁边，庄司丞没法回答，只好偏过头悄悄地笑。
“庄先生心情很好吗？”崔佑羽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
“嗯。”庄司丞把视线放在从旧展厅奔出来的言言身上说，“傻乎乎的，不知道在乐什么。”
崔佑羽闻言也看向言言，笑着说：“言言真可爱。”
再往前是一条通道，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当庄司丞走入的时候，光影亮起，仿佛万千星辉奔他而来，漫步在宇宙之中，迷乱在星辰大海。
庄司丞的呼吸都变慢了。
崔佑羽的吟唱似是从宇宙尽头，穿越时空来到他身旁。
崔佑羽就站在他的身后，对他说：“庄先生，你现在的样子，像站在宇宙的尽头等一个人。”
庄司丞回头看他，崔佑羽那双眼睛映着漫天星辰，漂亮得不似凡人。
“嗯。”庄司丞点点头。
“那个人是谁，可以是……”崔佑羽的唇形是嘴角微翘的薄唇，粉丝总是说，他一副等待着亲吻的样子。
“庄庄！帮我拍照。”言言跑过来，把手机塞在庄司丞手里，跑到他前面摆了个POSE。
庄司丞拿起手机，把言言的身影框在取景框里，快速按了几下快门，递给他。
“你这拍照技术太烂了吧，你不能蹲一下嘛，把我拍成一米六了。”言言埋怨他。
庄司丞依言拿过相机，蹲在地上，给他言言拍了个腿长两米的照片，言言才放过他。
再往前的展厅遇到一片废墟，这里的灯光红蓝对比鲜明，是永不熄灭的霓虹灯在雾霾里若隐若现。空中漂浮着疾驰而来的飞行器，一副赛博朋克的街景，一颗像素风的粉色的心，明晃晃地挂着显眼的位置，它的招牌掉了半拉，要坠不坠地挂在半空。
庄司丞倚着一块大石，崔佑羽趁机用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庄先生很适合这样的场景，”崔佑羽说，“不过，庄先生就没有不适合的。”
庄司丞在光影里浅笑，恍若赛博朋克的故事里，在黑暗的街区里深藏不露的掮客。
【庄司丞，有人给你一个宇宙。】栾恕幽幽地说。
“那是收钱的宇宙，不是给我的。”庄司丞看着崔佑羽去给言言拍照的身影说。
这个季节，有人收获宇宙，有人开办展览，有人迷失在漫天萤火。
我总会忘记自己做的一点小设定，比如崔佑羽的发色，我狼狈地回去翻他巡演的时候染了个啥颜色的头发，尴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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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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