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雀绕过巨人冲着他打下来的手臂操纵着自己的头发往巨人的手臂上一绕，刚想借力翻上去头发却一松，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往后倒去。
被他卷住的那块瞬间化为水，蓝色巨人的手臂顺势往上一抬一拍，黑雀还没来得及挥动翅膀便被重重拍到地上，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黑雀刚被拍到地上就皱起眉头，用手摸了把自己的翅膀，浅蓝色的凝胶状物体糊满他全身，让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这个世界的水一般会马上干掉，可蓝色巨人形成的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粘，他最讨厌自己的羽毛和头发接触到这种粘粘的东西。
身后的黑色翅膀可怜地挥了两下，和刚才相比沉重了不少，会动的头发也被粘到一起，没有刚才灵活。
巨人的手臂如高耸的浪花接连不断地拍向黑雀，脚步沉重，一步一步往他们的方向走来，黑雀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攻击，毛没被打湿的砰砰嗖的一下从他背后窜了出去，拿着枪砰砰砰地打着巨人的胳膊，绿色的子弹融入其中，还真减缓了它挥动手臂的速度。
但减缓速度也无济于事，他们两个现在这样挣扎太像蚂蚁打大象，僵持到最后还是他们输。
得想个办法把它压下来。
刚才在战斗中掉落的红剑现在正巧在他身边，剑刃微微发烫。
黑雀单手撑地，堪堪往旁边滚了一圈后用头发卷住红剑，那把微烫的红箭在接触到黑雀头上的凝胶状物体后发出滋啦滋啦地响声，颜色微微变深，剑开始变钝，黑雀闪身进入坦克底部，抓着剑放到自己的翅膀上。
但这就是黑雀想要的效果。
这把刚才没怎么用上的剑对他的头发来说是强力烘干机，砰砰个子小，举着枪灵活地穿梭在巨人的两腿间，一只蓝色的大脚已被打的坑坑洼洼，在砰砰的坚持不懈下终于让巨人走了一个趔趄。
巨人发怒，大嘴张开右脚一抬一下就把砰砰踹飞，黑洞洞的大眼睛半眯，大踏步往坦克的方向走来。
被踹飞的砰砰也没有失去方向，晃了晃脑袋便扇着翅膀钻到坦克底下去，消失的两位选手让在场的观众们都前倾着身子，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比赛。
“那不是普通的水。”画子墨认真地注视着场内，眉头微蹙，“黑雀飞不起来了。”
“他们体型太小，怎么办？”文字泡有点焦灼，“会输吗？”
“不一定。”画子墨说。
“……嗯？”文字泡不解。
竞技场内的蓝色巨人已经走到大坦克面前，分裂出的手指根根分明，双手抓住坦克往上一掀，在看到面前的场景后一愣。
刚才熟悉的黑雀已不在，坦克的下方聚集着一片灰雾，如雷暴前的浓云。
“你忘了他还有一个形态。”画子墨咬着嘴唇，看向黑雀的目光充满担忧。
灰雾迅速涨大，身体中央突兀地出现一双发亮的眼，尖尖的鸟喙伸出，张口就咬住蓝色巨人的手臂。
“啊！当时带你去残页楼的那个。”文字泡顿悟，“但那个形态不是……？”
灰雾连带着被丢到一旁的坦克一起迅速旋转，直直往蓝色巨人砸去，蓝色巨人的身体中央被坦克破了一个大洞，还没等他愈合就被灰雾卷进，一蓝一灰在空中疯狂转动，形成的风暴将坦克都卷碎。
巨人瞬间便变为无数碎片洒落在竞技场的各个地方，灰雾的颜色变深了许多，灰扑扑的小棉花从空中坠落到地面，在地上弹了弹才变为人形。
化为人形的黑雀面色惨白，像三天没吃饭一样狼狈，刚才躲在角落的砰砰也扔掉手中的枪往黑雀的方向疾行。
“他这个形态太容易晕了。”画子墨嘶了一声，看着砰砰飞到黑雀背后努力撑住他。
地面上的蓝色半流体也不好受，在地面上缓慢地蠕动，慢吞吞地聚合到一起。
五秒时间很快就到，天花板上的巨锣降下被大炮的子弹击中，它发出声响的刹那结界打开，黑雀与砰砰那边的马赛克墙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对勾。
在对勾出现时黑雀闭上眼轻咳了几声，放心的往后一倒，在他身后的砰砰努力地撑着也没撑住，不幸的被压倒在地上，艰难地从地板与黑雀的夹缝中爬了出来。
后勤组的观众席离竞技场最近，像管秩序的工作人员展示了一下后勤组的胸针后画子墨就推开小门冲了过去蹲在黑雀身旁。
“没事吧？”他捋开黑雀的手臂，试探地按着他胳膊处的穴位，“晕吗？”
黑雀浑身上下都湿哒哒的，被画子墨捏着的手臂凉的像刚从水里出来，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抬起没被按住的那只手捂住额头。
“有点。”黑雀的声音有些发虚，“我要过一会才能站起来。”
他太晕了，身后的翅膀都忘了收回去，躺在地上连头都不敢动，一动就难受。
“有没有哪里受伤？”画子墨帮他捏着胳膊，又抽空去查看了一下他的翅膀，“疼吗？”
“没事。”黑雀伸手捏捏自己的眉心，鼻梁处痒痒的，“只有黑雾才能让我真正受伤。”
认真检查黑雀翅膀的画子墨并没有意识到现在与黑雀的距离有多近，头发又垂下来几缕，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黑雀的鼻梁。
黑雀的大脑瞬时间变的清明，心跳由缓变重，重到他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他……在和我一起飞的时候就是从这个角度看我的？
黑雀的眼睫毛颤了颤，稍微偏头让自己的视线努力偏离画子墨修长的脖颈和衣领露出一点的锁骨处，眼睛能避开，鼻子却辛勤的工作。
他一直都觉得画子墨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好闻味道，在吃饭闲聊时还有对他提过这件事。
“有吗？”那时候的画子墨一脸疑惑，转过身子轻轻嗅了嗅衣袖，“之前没人说过。”
现在那令人感到舒适的味道直直往黑雀的鼻腔里冲，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了，好不容易清醒的大脑此刻又蒙蒙的，眼前的世界就像被蒙了一层雾。
“脸怎么这么红？”让黑雀头晕目眩的另一个原因又说话了，他将发丝别到而后，清晰地露出担心的脸庞，伸手探着黑雀的额头，“……你会发烧吗？”
额头被温柔的触碰，心中那麻痒麻痒的感觉再度涌上，黑雀勉强撑起身子往后一移，画子墨的手尴尬的停到半空。
……他在躲我？
躲避的动作让画子墨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被一桶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尴尬的收回手想说些什么，五指无意识地张开又握紧，他还没想到要说的话，黑雀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措又着急，灰雾一闪变成小鸟的模样，步伐还有些歪，倒在他撑在地板上的手背处生涩地蹭了蹭。
“刚才头晕。”黑雀尖尖的鸟喙动了动，“所以……”
沉下的心又升起，画子墨冷掉的心又被手上的温度捂热，用手把他捧起摸了摸湿答答的鸟毛，转头看着砰砰叼着那把已经看不出是剑的红剑走来。
［刚才他用这个把头发烘干的。］砰砰张嘴，红剑啪嗒一下掉在地上，身后由黑雾组成的手臂也甩下两把枪，［不够这里还有红色。］
竞技场已开始清人，兰迪搀扶着好不容易拼起来的海洛尔与艾利克斯朝画子墨点头致意，率先带着队伍走进出口处的魔法阵。
害怕黑雀难受，画子墨刚出城堡就把两把枪和红剑堆到城堡外的地上组成一个小窝，把小鸟形态的黑雀放到红色的“窝”内。
坐在暖洋洋热哄哄的红色武器中毛很快就干透，黑雀舒适地抖抖羽毛，晃了晃脑袋主动变成人形。
“回去吧。”他神情难掩疲惫，“想快点回去洗澡。”
眩晕后遗症还在，洗完澡的黑雀刚踏入客厅就倒在沙发上爆睡，画子墨怎么叫都叫不醒，只能去他卧室把被子抱出来披到他身上。
黑雀翻了个身面朝画子墨，刚刚战斗结束的他在睡梦中也没放松，眉头微皱，每日都束在脑后的马尾散落在沙发各处，还有一些顺着沙发垂直地下，窗外的夕阳光正好投在他的墨发上，留下一道斑驳的光。
沙发并不窄，画子墨坐在黑雀身旁由上至下注视着他的眉眼，低头看了看刚才被黑雀蹭过的手背。
从今天早上黑雀就开始不对劲。
避开不必要的身体接触，避开眼神，说话也开始变得拘谨。
避开后又会寻找各种时机再次贴上来，弄的画子墨心神不宁，他真的很想看看黑雀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画子墨叹了一口气，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黑雀的侧脸。
“奇怪的家伙。”他嘟囔着，看着黑雀紧皱的眉头舒展后勾了勾嘴角。
散落在沙发各处的发缓慢地动了起来，有几捋调皮的黑发缠上画子墨的小拇指，从小拇指的位置又穿过他的指缝。
画子墨任由自己的手被拉到黑雀的脸旁，微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掌心，他有点不好意思，想蜷起手指却被黑雀的发丝强硬的阻止。
手心离黑雀的脸越来越近，他用鼻子轻轻嗅了嗅，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眉头顿时舒展，用头发缠住画子墨的手指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额头上，还轻轻蹭了两下。
……刚才不是还不让摸吗。
画子墨顺着他的动作摸了摸黑雀的额头，额前的碎发蹭进他的手心，弄的手心痒痒的，缠在他手指上的发欢欣雀跃的根根扬起，乖巧地滑到他的手腕处缠绕着。
手腕处的微凉发丝缓缓滑动，安静的室内让画子墨的头脑冷静下来，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如果避开我不是因为不是讨厌的话，那就只能是……
想到那个可能画子墨眼神微暗，用余光瞟了一眼在旁边无聊到转圈的系统。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内心的天秤就已经倾向黑雀这边。
……要不要留在这个世界？
黑雀睡颜安详，画子墨静静看了他一会，抬头望向窗外，夜晚的天由橙红变为深蓝，克莱城的各个角落也点亮了五颜六色的彩灯。
情感并没有随着晚霞离去，那份炽热在黑夜下也随着心跳动。
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个时机和黑雀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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