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阳都能把石头融化,卫姜肚子已经显怀,看着日渐臃肿的身子,她也越来越烦躁。
可能上一刻她还挺开心的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下一刻她就陷入深深的焦虑中,人家都说产后抑郁,她还没生呢都快把自己整成蛇精病了。
这一切窦绍都看在眼里,明明她接受了这个孩子,甚至很是疼爱,她那些慈爱的目光不是假的,可为什么有些时候,她又会出现另一种情绪,懊悔,痛苦,甚至还带着害怕。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有降生就被自己的亲母不喜,只能设法让卫姜开怀,事事以她为先,见她喜欢孙子,就不顾儿子反对,把孙子接来正院给卫姜解闷。
当然,是白日,晚上还是送回去。
这让刚刚也当了父亲的窦景很是不满,觉得父亲把自己儿子当逗闷的玩物,要知道母亲最近喜怒不定,万一她嫌弃宝哥儿怎么办?万一母亲罚了宝个儿怎么办?
他的这些担心说给妻子听,陶氏却用一种他有病的隐晦眼神打量他,窦景沮丧极了,觉得妻子都不知他了,妻子真是心大,母亲不过对她好些,给些东西,她就把之前受过的哭给忘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疼,窦景绷着脸去了前院找父亲说理,被窦绍三言两语顶了回去就算了,他自己还被打发去了书院苦读,窦绍准备让他参见来年大比。
这么突然的吗?窦景一下子懵了,他是来解救儿子出水深火热,不是想把自己埋坑里的。
见父亲一脸坚决,窦景就知道他不会心软,他眼睛转了一下想起了歪主意。
窦绍警告他:“别打歪主意,你已经耽搁的够久了,你岳父也和我提过想让你来年下场试试,你娘最近憋着火气你也是知道的,惹了她那我可就不讲父子情分了。”
窦景心都凉了,他又讲过父子情分吗,春闱在来年,可不足半年了,他要想在春闱拿个好一点的成绩,以后的日子可就不能常回家了。
他和妻子才团聚了多久,期间阿陶还做了个月子,窦景一脸控诉地看着窦绍,可也不敢多说什么话,他知道父亲的狠心和手段。
窦绍当没看见他的,心里没有半点愧疚,他看这小子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没事就借口像孩子,跑去正院缠着卫姜,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母亲说了自己坏话,这些日子,她对他又看不顺眼了。
年轻人就是不能闲,还是滚去读书为好。
“我娘为什么憋着火气,您不知道吗?又不是我惹的,我怕什么。”窦景不服气地犟嘴。
“你……”窦绍气的要抽他。
前些日子窦绍为了讨她欢心,做了好几身衣服,都是她喜欢的颜色,想着她喜欢他的脸,自然会开心些,谁知道效果相反,卫姜非但没有痴迷他的美色,甚至对他有些生气。
当时这臭小子也在,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老来俏,没看到他娘脸都黑了,看他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做老子不好过,当儿子的还想娇妻爱子守在一起,他想的美。
“明日就去,我让顺才亲自送你去。”
窦景整个脸都皱起来了,气呼呼地走了。
卫姜是个孕妇,比旁人更怕热,哪怕大家都说晚间有风,凉爽很多,她依旧感觉不到,不远处的盆里那些冰块散发着冷气,卫姜真想把那冰抱到怀里,可惜这是不行的,就连这两盆冰还是她争取来的,窦绍怕她贪凉严格控制着她的用冰。
这个时候卫姜就无比怀念空调,这是冷气对着她吹得有多舒服,说到这个,她又想起冰激淋了,要是能吃一个得多好。
真不想,一想就馋的肝儿疼,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都要冒火了,她恳求地看向田彩,带着丝谄媚地笑:“好田彩,乖田彩,你家夫人要热死了,你再去给我弄个雪花酪吧。”她带着撒娇地摇着田彩的手。
所谓的雪花酪就是土味的冰激淋,将干果、牛奶混着冰沙调制而成,吃起来口感倒是挺不错,和后世各种口味的冰激淋自然是没法比,但在这里,炎炎处暑,这可是相当解暑的。
卫姜现在最喜欢就是吃这个了,每天睁开眼醒来就盼着。
长佩才进来就听到这话,立马拒绝道:“这可不行,大人吩咐了,每日只让你最多吃上一碗,您今日可是吃了两碗了。”
卫姜脸一垮,比了手势:“那碗才这么小,我再吃一点,我都热的睡不着,他又不是御医,别听他的,他又没生过,没有发言权。”
长佩叹了口气,“黄院判就是这么吩咐的,大人再才再三叮嘱,让我们要看住你,让你少吃那些冰的。”
卫姜绝望地往后一倒,把脸贴在象牙席凉一凉,这张象牙席还是大长公主留下来的东西,卫姜怕热的很,长佩她们开了库房给拿出来了。
以前都是锁起来的,因为太过珍贵,就连宫里也没有几张,卫姜刚知道的时候都不敢躺,就怕弄坏了。
但你别说,真的是比一般凉席凉爽舒适,但也有可能是它贵的让卫姜心静自然凉了。
见她这个样子,长佩有些心软,夫人生少爷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怕热过,如今是受苦了,今日晚膳都没用几口。
“要不,奴婢给你端碗酸梅汁来?”
酸梅汁要冰镇才好喝,常温还不如不喝,卫姜赌气偏过头。
长佩只好继续妥协,“那……奴婢给你用井水镇一下。”
虽然没有之间防冰那么凉,但卫姜也知道这是她们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她总算点了点头。
窦绍回来的时候,卫姜刚喝完酸梅汁。
“我的长工回来了,你们下去歇息吧,歇歇手腕。”卫姜语气带着调侃,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看好戏。
他不让卫姜大量用冰,她就让他给自己,只要他回房,这活就是他的,卫姜戏虐地叫他窦长工。
还嫌弃团扇风不够大,特意让下人换成了蒲扇,这蒲扇在他手里,竟然变得简朴雅致了几分,
窦绍接过蓝心手中的扇子,顺眼又看了下旁边的空碗,能闻到有股淡淡的甜酸味。
窦绍挥手让下人都出去,自己接了蓝心刚刚的位置,轻轻地为她煽风。
活该!卫姜瞪了他一眼,翻过身去,“大力一点,没吃晚饭啊,还有,把你衣服拉好,衣冠不整的成何体统。”
谁家正紧人把领口开那么大,勾引谁呢,卫姜鼻子呼出火辣辣的粗气。
窦绍轻笑了一下,听话的把领口轻轻拢好,自己也在外边躺下,知道她怕人手中的扇子一刻也敢停。
“我听说太子妃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过了好一会儿,卫姜又转过身开口问他。
窦绍嗯了一声。
“那葛姑娘不用进宫了吗?”
窦绍手中扇子一顿,在她反应过来前又恢复了动作,他看了她一眼,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再次嗯了一声,“最近葛姑娘不用进宫了,东宫和皇后娘娘都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太子妃身子大好,葛月拿到重赏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下一步动作呢?难道皇后并没有认出来?
卫姜:“皇后娘娘没有再见过葛姑娘吗?”
卫姜自身子显怀后就没有进宫过了,这些消息她只能找窦绍打听。
窦绍摇头,“皇后娘娘最近怕是有些忙,没有功夫见旁人吧,苏家要给她家老太太办大寿,前些日子她还特意召见了苏家老太太呢。”
苏家要办大寿,她怎么不知道?
“你想去?”窦绍看她眼神一动,猜到了她的想法:“帖子已经送来了,我明日让人给你。”
卫姜点头,又怕他多想,补充了一句:“我在家闷的慌,去凑凑热闹。”
她可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何况是这么热的天。
旁边的卫姜熬不住睡着了,窦绍依旧摇着手中的扇子,想着苏家的事情,苏家老太太今年也不是什么整寿,这么热的天大办寿宴却是有些蹊跷,难道……
他手指轻轻敲打住床榻,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着她刚刚问的那些事,皇后、苏家、葛月……
那位葛姑娘的相貌,严氏,难道……,窦绍猛地睁开眼,眼神深邃地看向卫姜。
次日是休沐日,潞王很早就来了府里找窦绍下棋,这快一个月了,只要是休沐日潞王是风雨无阻,当然他也很有分寸,只占用窦绍小半日的时间。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禀报,说是窦夫人带着表小姐来了。
真是司马昭之心,潞王来窦家堵窦绍,这窦氏带着表小姐就是来偶遇潞王的。
自从知道潞王在窦家出现后,她就经常来缠着卫姜了,看样子是想让女儿嫁给潞王,卫姜也是看她为女儿操碎了心,且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就忍了,只当她们是来给自己解闷的。
再说了,窦绍都说让她别管,宫里已经给潞王看好婚事了,等宣了婚旨意她也就死心了。
“热不热,让厨房做几碗雪花酪来。”卫姜看赵慧娘热的小脸蛋通红。
等长佩端上来三碗雪花酪,卫姜心满意足地笑了。
“多谢舅母。”赵慧娘温温柔柔地道谢。
“试试,很好吃。”
窦氏吃了一口,也点头:“这东西真好吃,冰冰的可真凉快。”她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见卫姜吃的也快,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二嫂如今有身孕,这东西还是要多注意些。”
怎么连她也说起来了,卫姜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吃完,擦完嘴才道:“我也就才吃了这一点,吃的不多。”
窦氏这个人势力刻薄,又有些端着,就比如她看上了潞王想把女儿嫁给人家,可又不会真的去主动干什么,好像在等着卫姜和窦绍发现她的目的,上赶着帮她促成。
她和卫姜绕来绕去,说了半日废话,窦氏绕了半天都没达到目的,神色有些恹恹,她看向女儿,对赵慧娘道:“今日天好,慧娘也去园子里走走吧。”
卫姜强忍住才没笑,她是想让女儿去园子里偶遇吗?可惜潞王很是收礼,连二门都没有进过,更别说逛她们家园子了。
赵慧娘怕是白跑一趟,何况这么晒,但她又不能坏人家好事,窦绍自己也说了,让她别管。
卫姜只能吩咐人给她撑了把伞,“就在阴凉处逛逛,外面太热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心中暑了。”
赵慧娘总觉得县主是看穿了母亲的谋划,脸有些烧的慌,母亲常说县主是个不聪明的,也就出身好,命好。
赵慧娘却不觉得,这些日子的想处来看,她觉得自己这位县主舅母是个聪明人,总是能看穿别人的一切。
她脸臊得慌,连忙走了出去
卫姜忽然想起苏家的事情,便问窦氏:“听说苏家老太太办寿宴,她老人家今年多大了?”
“好像五十多吧,不是整寿。”窦氏想着又刻薄了一句:“怕是严氏又要显露贤惠孝顺,故意弄什么寿宴。”她啧啧两句,“大热天的竟折腾,不过也奇怪,这次老夫人怎么也同意了?”
她带着些疑惑,苏家老夫人最是低调的一个人,一向不喜欢办什么寿宴的。
卫姜却心里有些数了,看来这次宴会还真要去参加,想必能看一出好戏,狸猫换太子,真假公侯千金。
剧情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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