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尖锐刺耳的闹铃声割裂这个黑暗静谧的世界,给人强烈的怪异感。
时怀景只觉得头痛得像炸裂一般,不似物理意义上身体层面的疼痛,反而由灵魂内部喷涌而出。
疼痛犹如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血肉,揉捏他的灵魂,不断的拉扯着他残存的理智。
无法思考,无处可逃。
时怀景努力睁开双眼,目光所及,无边的沉默黑暗。耳畔只能听到翁隆的耳鸣声,感知麻痹不清像是被蒙上一层隔离外物的薄膜。
看不见、听不清、触不到。
时怀景竭尽全力争夺到身体的控制权,他控制着有些陌生的双手竭力扶住了头大口大口呼吸。
过了许久,疼痛缓解许多他终于能争得一丝喘息的余地,五感渐渐回归躯体,时怀景挣破束缚的纱布触碰到真实的世界。
他的世界恢复了平静。
时怀景摇了摇有些沉重混沌的头颅,又拍打了两下。
疼痛还在时不时继续,不过比起先前几乎要割裂灵魂一般好上很多,时怀景头脑清晰起来,身体却还是有些不受掌控。心中早已暗骂不止,却又因那仿佛挑衅一般的阵痛选择闭嘴。
视觉似乎恢复了正常,破开了遮挡的黑色迷雾。眼眸中所映照的是洁白平整的天花板,微弱的反射着光线,尽可能的照清一小方天地。
听力也恢复了,不再是尖锐轰隆的耳鸣声,取而代之的是夜晚独有的朦胧音乐,车流行驶虫鸣应和。
今晚的天气似乎不太好,时怀景不自觉的转头去追寻最光亮的地方,窗帘半敞,微薄的月光落进屋内。
深蓝的夜幕,没有繁星点缀,没有灯光映射,只是空洞平静。
静谧安详的气氛舒缓了诸多压力,时怀景稍稍感知到轻松。
自己还尚且存活在这人世间。
心头却始终有着怪异感萦绕,督促着他去完成某些事情。
什么事情?
记不清了。
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时怀景呼吸顺畅下来,疼痛全然消退,他撑起乏力的身体在枕边摸索。他要找到刚刚响铃的手机,摸索到一半,他神经被猛然拉紧。
他根本没有手机。
时怀景强装镇定,继续摸黑寻找,手机还没摸到,倒是摸到个柔软温暖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人?
是个人!
时怀景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思维越发活跃。不久前才平静下的呼吸又迅速紊乱,心跳也错乱一拍开始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大脑像是过载一般完全无法给出正确的决断,他只能凭借着本能迅速收回手,同时双手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想要尽可能的离那人远一些。
结果当然是……头朝地当场摔下了床。
身体传来的疼痛提醒着时怀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这超出他目前所能认知的范围,一觉睡醒自己好像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一摔也惊醒了床上沉睡的人,时怀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人揉了揉双眼,目光投向了还在地面的时怀景。
时怀景霎时被惊出一身冷汗,这人是谁?!
这又是哪?!
难道他入室抢劫但是睡着了?
那人却并不惊讶,语气熟稔,嗓音中带着些许模糊沙哑的鼻音,“阿景?怎么掉下去了?快上来。”
时怀景还处在震惊与无助之中,他试图用自己已经停摆的大脑分析。
为什么自己床上平白无故多出来个人而且那人好像还和他很熟悉并且这里似乎并不是他的房间。
时怀景努力分析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他没有轻举妄动对于男人的话也没有做出应答。
那人见时怀景没有立刻上床,沉默了一会,转身拉开了床头的台灯。
世界瞬间被暖黄色的温暖灯光所填满,五感更加的清晰且真实,让时怀景紧绷的思绪稍微的获得放松的空隙。
时怀景似乎闻到夏季的花香混合着被太阳暴晒过的被子味道。
令人心安的味道,一切似乎很真实且美好。
时怀景的目光掠过起伏堆叠的棉被,温馨舒适的床铺落到那人的脸上。
最先看清的是对方的眼睛,与这个温馨和谐的场景格格不入,引人注目。如此昏暗的灯光下,居然也能如同被封存在展示柜的宝石般熠熠生辉,靛青色的、像是黎明前夕的天空倒映在了一片宁静湖泊之上。
温柔灵动。
时怀景专注的注视着那一双眼瞳,整个人几乎心跳停止屏住呼吸,只能本能的追随着这一双眼睛。
那人撩开了被子,向着时怀景的方向走下床来,动作都如此的优雅赏心悦目。
昏暗温暖的橘调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
时怀景刚刚脑海中冒出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想都被抛在脑后。此刻他的脑海中全部被这眼眸所占据,疯狂的攻城略地。
如此美丽的色彩近在咫尺。
时怀景心跳如擂,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造物主把所有的美丽毫不吝啬的赠予了他,男人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眉目俊朗,一切形容美丽的词语放到他的身上都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靛蓝眼眸盈着昏暗的光线仿佛挂在天边的皎洁月亮,泼墨发丝遮挡些许,更加衬托出月亮的清冷柔和。
人类总是对美丽的事物充满**,不自觉的去追随。
时怀景也不例外,想要去触碰去了解。
男人俯身平视时怀景,距离的拉近让时怀景更清晰的看到那双眼睛,男人开口,温柔呢喃传入耳畔,“阿景?摔疼了吗?我抱你上去。”
时怀景伸手按在男人的双臂上,手上传来令人心安的热度,他低下头不去看,用自己残存的理性去做出无声的拒绝。
太近了。
他呼吸不畅。
时怀景闭上了眼,理清自己的思路,理智连同睡觉前的记忆一起回归脑海,他尝试组织语言来询问现在的状况。语句不大通畅,但也无伤大雅,时怀景一字一句斟酌开口,“我没事……抱歉问一下…你是谁?
“这是哪?”
“这又是什么情况?”
男人似乎愣住了,去拉时怀景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约莫过了两三秒,他依旧温柔开口,“阿景,先起来吧,地上凉。”
说完,没有给时怀景拒绝的余地,不容置喙打横抱起时怀景,时怀景重心偏移,头颅轻靠在男人的胸膛。
他感知到这层皮肉之下正在用力跳动的心脏,如此的鲜活。
这过程仅仅持续了几秒,但在时怀景的心里却被拉长到十倍不止,他甚至能回想起拥抱的每一个细节,被紧紧攥住的手臂,被贴心理顺的头发,被细致理好的衣领,然后他被轻柔的放在了床上,柔软干燥的床铺。
果然是梦吧……
男人抚摸上时怀景的额头,那手远比时怀景的额头温度更高,时怀景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男人有些担忧的开口,“是不是发烧一天的原因,记不得事情了吗?”
时怀景再次搜刮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这里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阴冷破败的福利院隔间,他无法分辨眼前的这一切,只能如实的依照自己的记忆开口。
“记得,我睡觉前是正在熬夜刷题,备战中考,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这次换男人开始沉默,空气一同凝滞,时怀景不知该做出何反应,只能怔愣的等待男人给予答案。
过了片刻后,男人才迟疑说出话来,语调中也是满满的疑惑,他也对眼前的状况一筹莫展,“所以现在你失忆了?
“你还记得今年是哪一年吗?”
这算什么问题?
时怀景闭眼都能答出来,答案脱口而出,“当然是2022年了!”
男人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目由原先的担忧蹙眉松弛下来,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时怀景些恍惚,眼前这人是真实的吗?
他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的鲜活,自己的想象也可以创造出此般造物吗?
男人还在笑着,语调轻微上扬,他对上时怀景的视线,眼神缠绵,“阿景,今年是2030年了。”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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