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悬停在古宅上方,从软梯上下来几位穿着制服的救援人员,从空中进入梁府。
监视器画面中,那阵莫名的摇动也逐渐停歇。尚在古宅内的嘉宾们躲藏及时,加上摇动幅度不算太大,疑似地震的突发状况并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
导演盯着监视器,不知多少次擦着汗,喃喃道:“万幸……”
前方一阵交谈声响起,门口驻留的警方传来消息,说是大门已经可以正常开启了。
焦急等候在外的导演组与经纪人们一窝蜂涌上前去,却又被告知被困的嘉宾们正在接受检查,以防有什么异常影响残留,请各位稍安勿躁。
“里面有我们的专业人士在为被困人员进行检查。”
接到通知的执勤队长对众人解释道,见其中有几人神情似乎有些迟疑,便沉声说道:“是国家的官方机构,大家大可放心。”
沉稳的面相与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从监视器中亲眼所见的怪力乱神。最终等待的人群还是安静下来,忽然不知谁提了一句:“那直播……”
“对对对!”
导演这才如梦初醒,想起切断直播的事,快步跑到设备前——
果然,随着大门开启,外界与古宅内的联系重新建立,现在已经可以继续远程操控了。
导演抹了把汗,正准备将监视器的自动推流关闭——
一双手制止了他。导演往旁边望去,却是一个看起来一脸倒霉相的小青年。
小青年似乎有些腼腆,不怎么敢看导演的眼睛,脖子上挂着临时外勤的工牌,上面印有国安和异管局的标志,小声道:“导演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导演有些莫名,却又不由自主听从小青年的安排,主动让出位置。
小青年看起来有些紧张,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察觉到背后导演打量的视线,顿时更紧张了,身形不由得一抖,u盘翻来覆去哆嗦了好半天,才成功插进设备。
导演:“……”
这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坏人吧?怎么鬼鬼祟祟的?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相信了他,任由他在这操作,万一搞坏了设备怎么办!
于是导演越发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小青年也抖得越发明显了,趁着此时背对着导演,哭丧着脸,小声嘟囔道:“我只是今天正巧值班,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要被赶过来出外勤……”
随着小青年指头一动,回车键按下,被植入设备的程序开始运行。
此时将近凌晨三点,直播间还停留的观众肉眼可见减少。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心系嘉宾的粉丝与夜猫子汇聚此处。
祝砚将后院镜头毁坏后,直播间内便再也没什么高能情节,只能看到二楼书房内,几位嘉宾在此躲藏,或是睡觉或是聊天。
如此平淡的场景,又是深夜,弹幕也变得稀疏起来,隔好半天才飘过去一条。也只有刚刚突如其来的“地震”发生时,弹幕飞速增多,等确认嘉宾们处境安全后,又渐渐平息下来,仅存的观众们正在空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啊?我就眯了一会儿没看屏幕,刚还在安全屋的嘉宾怎么就不见了?】
【你来晚啦,刚刚进来几个穿着很帅但不认识的制服的人,把嘉宾们接出去了。】
【我眼尖我先说,那制服上有着和徽章一样的标志,斗胆猜测也是有关部门的人】
【按理说,直播间镜头不是会自动切换吗?这次怎么没换?】
【散了散了,连个人都没有的直播有啥好看的】
【怎么突然黑屏了呀,直播间要关闭了吗?】
【都没人了也是该关了,就是不知道被困的明星咋样了,能不能发个微博报平安之类的】
【现在在放的是个啥啊,10年前的动态屏保吗?看得我好困啊】
【水友们晚安,哥们熬不住了先睡了】
【正好失眠来看助眠直播,没想到还真有效啊,什么,你说这不是助眠直播?】
【我为了熬夜看直播喝了三罐咖啡我不可能困...zzZ】
小青年看着直播间内的呈现效果,松了口气,回头看着古宅的方向,等待着同事们的进度。
.
连恒抱着那颗心脏,施施然走进主宅,正好与眼前身穿制服,正站在卧房外等待,看似是领队的角色碰个正着。
连恒多看了他几眼,奇怪道:“怎么来的是你。”
那领队也望着连恒,嘴角嘲讽地勾了勾:“怎么,不欢迎?”
领队工牌上写着:监察部,吴峥。
连恒:“处理外部异常事件一直是行动部的职责。”
吴峥看了几眼那枚翠色心脏,冷笑道:“法宝仓库失窃,内部人员作案可能性很大。上面派监察部来履行监督管理职责,也是无可厚非吧?连队。”
连恒礼貌地向他点点头,不说话了。
可吴峥却不屈不挠,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继续追问道:“连队,怎么就你一个人?我这收到的情况,可是听说……你好像有一位帮手?”
连恒淡定道:“是吗?”
吴峥:“……被卷入异常事件的‘特殊人士’,按照‘规定’流程,要求检查许可证验明身份,并进行例行询问。连队该不会忘了吧?”
“规定”二字被他念得很重。
“哦是吗。”连恒单手抱着那颗心脏,推了下眼镜,继续淡定道:“‘规定’好像也说了,紧急情况下,尽量优先考虑异常事件本身…吧?我自认为,比起魔物逞凶肆虐,和局内收容法宝莫名流出——验明身份这种小事,貌似,应该,不算作紧急?”
吴峥:“……”
吴峥抱着手臂,冷冷道:“不验明身份,怎么才能证明被卷入事件的‘特殊人士’与此事无关?连队,这件事牵扯甚广,你我应该都很清楚,如果因为你个人的疏忽,放跑真正的嫌疑人,我想——”
他边说边贴近连恒,拉长声音,最后缓缓说道:“连队应该不想去监察部走一趟吧?”
连恒不为所动,平静道:“我出发前接到的通知,只是赶来解决这个突发的‘c级事件’。我分内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至于分外之事……”
他看了眼吴峥的临时外勤小队领队工牌,突然笑了:“不应该是领队您来负责解决吗?”
吴峥:“???”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吴峥,向着房门紧闭的几间卧房走去。卧房之中,是他熟悉的行动部与后勤部工作人员,正在对被卷入事件的普通人们进行“心理辅导”。
吴峥在他背后沉声道:“那个人在哪里?”
连恒转过身,礼貌道:“不知道呢。可能刚才情况紧急时,走散了吧?吴主任第一次出外勤可能不知道,异常现场危机重重,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动向,任何分心也许都会导致不可估量的后果。”
“这是行动部的宗旨。吴主任不清楚也正常。”
说完,他推开卧房门,走了进去。吴峥一个人留在了门外,深深看了一眼连恒离开的方向,神情间带着一丝思索。
“能让连恒这么袒护……”吴峥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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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祠堂。
一只雪白皮毛的小狐狸静静趴在屋顶上方的阴影中,望着对面亮着灯的古宅主屋。
尚在地底时,魔物消散,阵眼被摧毁,事件告一段落。祝砚侧头望着连恒,突然问道:“那些嘉宾会失去记忆吗?”
“只是模糊化处理。”
连恒见少年似乎有些黯淡,多解释了一句:“涉及超自然相关的记忆都会被模糊,这也是为他们好。”
“毕竟生长多年形成的世界观一朝被重构,也许表面不显,但对内心可能会造成一些微弱而隐秘的影响。这些影响或许是负面的,模糊记忆反而是一种保护。”
经过突发事件的催化,祝砚已经对这些嘉宾产生了些患难之交的友谊,没想到这友谊刚建立到一半——嘉宾们就要遗忘他啦。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但连恒说得也有道理,祝砚闻言只得点点头,托连恒帮忙给在外等候的楚宴行与秋庭报个平安,自己则需偷偷躲避开异管局的支援队伍。
“唉。”小狐狸郁闷地盯着对面房间中的灯光,猜想里面的有关部门此时应该顾不上他。毕竟听连恒所说,高阶法宝失窃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异管局近期估计会动荡一番。
“最好特别忙,忙到没空盘查无证小狐狸……”祝砚一边磨着爪子,一边嘀咕道。
忽然,小狐狸耳朵动了动,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红衣女鬼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了祠堂屋顶上,坐在他的旁边,从高处望着整座梁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祝砚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李苑却忽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祝砚一怔,说道:“没有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李苑回头打量着这只狐狸,见他眼中神情自然,不似作假,缓了缓,继续说道:“你们把我的故事当成游戏。只有足够可怜的角色,才能赚到眼泪,算是个合格的游戏——不是吗?”
“不。”祝砚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倒觉得,导演组将这个故事演绎出来的初衷……或许是用来引发思考的吧?毕竟……”
小狐狸想了想,继续道:“现在时代变啦——也没有地主,没有……”
李苑瞥他一眼,淡淡道:“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就不用说了。”
祝砚:“……”
祝砚默默移开视线,望着古宅,静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师姐以前也很苦的。”
见李苑看了过来,祝砚微微摇动着尾巴,神色思索,似是在回忆:“那个时候,凡人们都过得很苦。当时的天子不理朝政,骄奢淫逸,苛捐杂税。凡间许多地方都在闹饥荒,只能易子而食。”
“师姐家里吃不起饭,就把她卖掉啦。”祝砚自言自语道,“但是她很厉害,自己找机会逃掉了。师父捡到她时,她正躲在山中,饿得皮包骨头,正在啃树皮。”
“那时她还不到八岁,一个人在深山里躲了好几个月。但是却活了下来,在那个饿殍遍野的乱世。”
李苑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问道:“你是在鼓舞我?”
祝砚伸爪挠挠耳朵:“算是吧?”
李苑视线放远,沉默片刻,说道:“谢谢。”
“不过。”她微微勾唇:“我也很厉害。”
“你是不是以为——梁府上下几十条人命,是那槐树魔做的?”
祝砚:“……”
李苑抬起自己的双手,不知是在欣赏这双手,还是在透过手指看着天上的月亮,缓缓说道:“造下这么多的杀业,也不知还有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说完,她魂体慢慢飘至空中,微微向着小狐狸一躬身,随后身形逐渐变淡,竟就这么消散在了这个夜幕之中。
祝砚还未反应过来,愣愣看着前方。晚风萧瑟,风中似乎还残留着槐树叶簌簌的声响,那树下秋千摇动时发出的陈旧吱呀声,却再也听不见了。
撒花——第一个副本终于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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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鬼宅疑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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