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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玫瑰与雪

快速洗漱完,像要做一个什么重大决策似的,深吸一口气,下楼。

杜隽和江蕙心用过了早餐,在客厅里没去上班,似乎就是在等她。

郝世杰昨晚回家去,所以此时餐厅只有杜茵言一个人。她看到杜寅糖下来,把最后一口橙汁喝完,起身往客厅去。

杜寅糖看了一眼餐桌上放着的一份早餐,应该是给她的,但此时,她怎么敢独自去吃,那边三个人还在等着她呢!

她也往客厅去。

走得很轻,杜隽还是听到了,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一旁,摘下眼镜,深色凝重地说:“坐。”

“爸,妈。”杜寅糖坐在杜隽对面,旁边的沙发是江蕙心和杜茵言。

“你一向不爱去这些热闹的地方,昨晚怎么会一个人去酒吧?”杜隽平和地问。

“我......”是啊,她怎么会去呢?一定是昨晚哭得丢了理智,那些早就积压多年的反叛心理,在受到一些刺激后,茁壮了它的长势。

杜寅糖想不到理由,只能作解释:“爸,昨晚的事是误会,是他们拉着我陪他们喝酒,我拒绝,他们......”

“酒吧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去又代表什么,他们不找你,难道去找成群结伴去的人吗?”江蕙心不容置喙地打断她。

杜寅糖看着这个世界上本应该和她最亲密无间的母亲,永远都站在不理解她,甚至站在外人的角度斥责她,信任从未给过她,不免再度酸楚。

一颗心被反复扔进冰水里,浸泡,冻麻了,又捞上来,搁置一段时间,如此循环。

对于这个家她算什么?

“我昨晚已经道过歉了,至于赔偿,我想办法还给姐夫。”

可能算个外人吧,所以,钱要还。

杜隽冷哼一声:“你怎么还?就你在舞蹈机构上课那点收入,一分不花,十年也还不起。”

“昨晚那人要的赔偿金额我知道,我可以......”

“你可以?”杜隽不以为然地笑,摇了摇头,“你以为,你姐夫请秦总出面,人家为什么愿意帮忙?商场上,没有利益往来,人家凭什么帮你?所有给予都是有条件的。”

他仍然在心里看不起这个女儿,固执地认为,杜寅糖生来就是个蠢货,这点道理都不懂。

“秦总卖了你姐夫这个人情,是为了让你姐夫给他的新项目投资。”他见杜寅糖愁眉苦脸,没听懂的样子,补充了这一句。

“投资......什么?”

“那个经营不善的酒店,”杜茵言正好回复完郝世杰信息,锁上屏幕,视线落在状况之外的杜寅糖身上,“秦总把酒店交给他儿子去经营,那小秦总整天不务正业,把酒店经营到快倒闭,流动资金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秦总这两个月来急着把酒店盘出去,可是这样的酒店谁敢接手?”

杜寅糖对人情世故不是不懂,只是太多事,家里都没告诉她,她一知半解,而出了问题又要责难她,也没人肯听她解释,渐渐的,大家认为她不懂事的固有印象里,又添加了一个愚笨的标签。

江蕙心自然也这么认为,所以她说:“你知道就因为你,打伤了他亲戚,你姐夫不得不花一大笔钱,帮他把这个缺口补上吗?”

“哼,”江蕙白了一眼,“说是投资,实际上是要你姐夫把他们秦家这个烂摊子买下来,这跟把钱扔到大海里有什么区别!”

杜寅糖沉默。一码归一码,干嘛非得找这个秦总帮忙呢?是杜茵言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入为主认为是她的问题,害怕让事情扩散,又不肯报警怕影响他们杜家的声誉,非要找人把事情压下去,可这有什么可压的呢?

明明就清清白白!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明明该获得赔偿的是她杜寅糖!

全都是杜茵言全部包揽,却要她杜寅糖来背负所有的后果。

杜寅糖用力咬住了后槽牙,这么多年,她轻车熟路地忍过了太多次。

“妈,郝世杰刚刚发消息说,他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也是,毕竟杜寅糖姓杜,又不姓郝,这钱他当然舍不得出。”杜茵言耸了耸肩,也挺无所谓的。

“他们郝家现在是不需要用到我们杜家的关系了,开始计较起来了。”江蕙心说着,又瞪了杜寅糖一眼,很是不悦,连同对郝家的不满都一并算在杜寅糖头上。

当初杜茵言和郝世杰结婚纯碎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商业联姻,两人婚后虽同进同出,人前扮演夫妻相敬如宾,实则同床异梦,各玩各的。

杜寅糖很无奈,她只是出于保护自己才意外伤了人,对方只擦破了皮,最后却上升到了商业性质的人情往来。

如果当时按报警处理,她最多给对方赔偿一点医药费,而且还可以得到对方的道歉。

是酒吧老板的关系又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难不成还能把她私刑处理了?

可是杜家有头有脸,如果因为这种事闹到派出所,不知道不知情的人,或者竞争对手那边又会怎样扭曲事实,添油加醋传谣。

所以,只能牺牲一个无关痛痒的杜寅糖,来让事情悄无声息地过去。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

如果没有遇到杜茵言就好了,可偏偏遇到了。

她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一忍再忍。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去酒吧,我以后不会了。”她左手紧紧掐着右手的手背,想把内心的委屈一点点掐碎,揉烂,这样手多痛一点,心脏就可以少痛一点。

至于其他的......

是杜茵言自以为为了杜家的颜面,才非要私了的,那么她欠那个什么秦总的人情也好,钱也罢,也是她选择的结果,从她站出来的那一刻,就一定知道,代价是什么。

这些钱她确实给不起,但是赔偿的钱,她理应还给杜家,人确实是因她受伤的。

“你回国外去吧。”杜隽突然在静默中开口。

“什么?”杜寅糖手脚都麻了,一时间涌上来的惊慌,通过血液流遍全身。

“当初让你在国外待着,你偏要回来,回来三年,你又做出什么成绩?”

“一定得有什么成绩吗?这三年我没再跟家里要过一分钱,我靠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爸,我并不觉得人一定非要出人头地,有所建树,每个人追求不同,我很满足于现在这样简单的生活。”

“没出息!”杜隽手往沙发扶手一拍,“我们杜家人哪个不是卓尔不群,成为各行业精英?整个家族,就只有你,心无大志,混沌度日,要不是你当年在你爷爷面前给我丢了那么大的脸,我至于如今在几位兄弟面前依旧矮他们一等吗?还连累你姐姐,被其他同辈嘲笑了很多年,笑她有个这么蠢的妹妹。”

又是这些话,又是这些话。

听了二十几年,可是每回听,还是忍不住用力咬住了嘴唇,把冒到嗓子眼的眼泪,咽下去。这种思想被灌输了二十几年,她甚至都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很耻辱。

她红着眼,难过的是不是因为抱歉,是眼睁睁见证着自己被不爱的过程——没有人爱就没有人爱,可为什么又要,又要在我面前对姐姐那么好?

“对不起,爸,对不起,姐。”她卑微地说。

“二十五岁了,杜寅糖,你懂事一点吧,好好在国外待着,别回来,这样就没人会想到你,没人会记得过去那些事,”杜隽叹了口气,“你去国外,想干什么随你,不上班也行,生活费还跟以前一样,房子你去挑一套喜欢的,多少钱让你姐给你转。”

杜寅糖沉吟:“我......我还是想留在国内,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如果不是昨晚姐突然出现,也没有人知道我是杜家的人,爸,你放心,我以后会更低调,把自己藏得更好,不会影响杜家声誉的。”

杜隽没打算和她商量,用下最后通牒一般的语气说:“如果你不听话,执意要留在国内,那你这个女儿,我不要也罢,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杜寅糖低着头,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办,怎么办啊,她满脑子想的是,如果出国了,她和任斐要怎么办啊?

可是留下来,她和杜家脱离了关系,无家可归,任斐会收留她吗?还是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开始讨厌她,连跟她玩玩都不想了,最终像杜家一样抛弃她。

不,她不要,她不能让任斐不要她。

她拼命摇头,极力哀求道:“爸,我想留下,你让我留下吧,我保证,我真的再也不会去这种地方,我会安守本分,我这三年不也相安无事吗?昨晚是个意外,真的,我保证我再也不会......”

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砸在了刚刚被掐红的手背上,热得滚烫。

“不用再说了,你要是真的不出国,以后我杜隽就没你这个女儿,郊外那套房子,你也别想再住着。”杜隽想,不逼得紧一点,杜寅糖那个软弱又倔强的性格,是不会答应的。

杜寅糖一整颗心重重地往下沉去,终于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杜家终究还是不要她了,不管她再怎么小心翼翼,再怎么委屈自己,再怎么听话。

手背湿透了,可她连哭都无声。

江蕙心毕竟是女人,心还是软了,抽几张纸巾坐到她身旁,好言相劝:“寅糖啊,你就听你爸的,在国外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总好过你在国内上这种朝九晚五的班,累死累活的,还赚不了几个钱,国内的工作听说很卷的,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么辛苦,而且我们一家人时常出国,也可以经常去看你。”

一家人?

杜寅糖心头发冷,只觉得这个词能令人动容得那样刺耳。她真的在杜家什么都不算,在他们一家人心里,一直没有她,她真的是个外人,那么这样,跟杜家要不要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没有接江蕙心的纸巾,而是用另一只手拭去泪水,突然发出释怀的笑——一切都明了了。

“好,既然你们才是一家人,那我在不在国内又有什么关系?爸,您觉得我这个女儿给您丢脸,您不想认就不认吧,我这两天会从你们的房子里搬出来,谢谢爸妈,照顾了我二十六年,以后,你们保重身体。”杜寅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到大门,换鞋。

“杜寅糖,爸妈养了你二十五年,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吗?”杜茵言跟在后面怒斥她。

等鞋穿好,杜寅糖又折返回客厅拿外套,经过杜茵言时冷笑道:“二十五年?”

她的二十五年,似乎一直活在极寒之地,依然能看见春风微漾的湖面,夏日百花盛放的鲜艳,和秋季的朝露,玫瑰可以开在冬天,可她的世界却比地狱还冷。四季从她的眼前路过,最后都只是落下一片片雪。

别的小朋友会怪家长偏心,她不敢,她觉得偏心就偏心好了,只要别拿她和杜茵言比较就好,她糟糕就糟糕好了,只要别怪她就好了。

所以,她应该要如何回报呢?

11月8日,不是上天赐予杜隽和江蕙心的一个美妙生命的纪念日,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毫无意义的数字。

而这个生命,注定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凋亡。

玫瑰不会开在冬天,不会开在任何一个季节。

在出门前,杜寅糖想了想,背对着后面的那一家人,留下一句:“我已经二十六了,昨天,是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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