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2
舞会开场舞结束之后，人群散开又聚集，衣香鬓影间，香水和檞寄生的味道散满整座大厅，像一股微妙的雾气，让每个人都毫无新意地微笑着。
大门洞开，魔法鲜花奇迹般地在冬日纷纷盛开，在舞池的最中央，玫瑰随着两个主角的舞步而绽放摇曳。高傲的纯血家族成员们自恃优雅，不屑于欢呼喝彩，但也对着这对身份显赫的未婚夫妻投来注目礼，带着和善的微笑和眼神，以此彰显他们的祝福。
格林格拉斯夫人唯恐被人发现克里斯蒂娜的长裙下裹的其实是海伦的身体，隐晦地给海伦打眼色，不敢让她再多待。
海伦咯咯笑了，她对西里斯说：“我母亲在催我下场了。”
西里斯耸了耸肩，要放开她的腰，却被海伦把他的手臂按回后腰：“不不，我不要下去！”
“为什么她催我就要下去？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机会好好玩呢。”海伦瞧了瞧他，“之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听话啊。不是很叛逆吗？”
“哦，得了吧。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和你玩？”西里斯本来就没打算来舞会。现在不溜，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好吧，那你去和其他老古董玩好了。去谈论纯血、联姻和家族的荣耀，就这样度过一个正统的圣诞节假期也很不错，对吗？”
西里斯重复了一遍“正统”这个词，做了个鬼脸。
一边随着乐曲提起她的腰，带她在空中转了个圈，“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啰？”
海伦把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借力——他的肩膀宽阔得像能把她包围似的，随着舞姿落回地上时，海伦像只轻盈的鸟落回西里斯的怀里。
“反正和我在一块总比跟其他人好吧？”海伦又看了眼舞池边的格林格拉斯夫人，她看起来脸色发黑，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海伦这下真“扑哧”一下笑出声了，“联姻？哦，这是什么年代的词，居然整个大厅的人都没觉得不对。”
她点评，“你会被你的朋友笑死的。”
海伦和西里斯在霍格沃茨是同级生，虽然不是一个学院，但也听说过西里斯和他那群爱惹祸的朋友们。每次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同上一堂课，海伦都觉得自己的听力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她不好说过大的笑声算不算一种另类的魔法攻击，但显然如果西里斯真的在五年级就订婚，那么这种攻击并不会因为他是格兰芬多就手下留情。
西里斯满不在乎：“有什么好笑的？我又不会娶什么格林格拉斯小姐。”
他都不在乎，那海伦也不在乎：“祝你好运。”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说她姐姐，她居然没有生气？
“你这个人真的很暖和。”海伦把手指都张开，搭在他胸膛上，感觉着手指慢慢温暖过来的温度。
西里斯终于明白了，“我看你是想取暖才不肯下场的吧？”
海伦跳舞跳得长发有些乱了，她靠在西里斯的胳膊边笑，面颊透出健康的粉红色。
她说：“太冷了。一动不动，我会感冒的（I’ll get a cold）。”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盯着他。
西里斯忍了一会儿，也不禁笑了。他这张脸不高兴的时候仿佛凝结一层坚冰，而一笑起来却像冰雪融化，他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所有女孩子的目光。
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他又板起脸，指责：“你这样是真的很记仇。”
“是你先的。”海伦想了想，“对了，我的姐姐现在究竟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等这件事过去她就会出现，不用担心。”
海伦又惊讶，又怀疑地看向他。
“这件事过去？呃，我猜你可能不知道你妈妈的做事风格？”
海伦跳舞跳得有些累了，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我们到舞池外面说吧。”
布莱克庄园外正下着大雪，有三三两两的宾客在外面散步。
海伦和西里斯·布莱克都倚着窗台。西里斯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今天就将要商量好什么联姻的消息，然后公布出去？”
海伦肯定：“你为了让克里斯蒂娜不要来而使的那些手段也都会失效。把我也弄走也没用，她们总能找到人假装你的未婚妻。没人会深究你的未婚妻长什么样，你知道的。”
看着西里斯沉思的样子，海伦想了想，慢慢说：“不过你要是终于想通了，那也很好，不是吗？布莱克夫人一定会很满意她的长子终于识时务，像个斯莱特林的样子了吧。到时候我们两家联姻，一定会把纯血的权力版图更扩展一步...”
“——你的套话技术一点都不高明，格林格拉斯。”
西里斯终于开口说。他转过身，胳膊撑在海伦身体两侧的窗台上，眯起眼睛，“她们会在什么时间、地点见面？”他在海伦开口之前就立刻说，“——你肯定知道。”
海伦觉得他没必要这样，她本来也没打算瞒他。
“凌晨两点，你们家的后花园。我听见她们商量要见面了...嘿，别这样。”她本来被西里斯困在胳膊之间，脸向后仰着推他，现在见怎么也避不开，也就放弃了，她向前突然靠近。
西里斯的气息近在咫尺，海伦像是能感知到他皮肤上散发出的热度。
她偏过头，在他脸颊迅速吻了一下。
“提前祝你行动成功。”
她笑着说，“千万要成功，布莱克。”因为这个突然的举动，她侧身一挣，终于从西里斯的臂弯里躲开。
周围的人发出了善意的一声惊呼，笑着看向这对已经被双方父母默许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妻”。
格林格拉斯夫人的眼神凝住了——她也看到了小女儿的举动。
旁边人笑着说真是甜蜜啊，克里斯蒂娜婚后一定会幸福的，这两个孩子现在感情不就很好吗？
而格林格拉斯夫人却笑不出来。
如果这真的是克里斯蒂娜，她当然高兴还来不及，可这根本就不是克里斯蒂娜，这是冒充克里斯蒂娜的海伦！
格林格拉斯夫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让海伦假扮克里斯蒂娜的要求还是她提的，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强颜欢笑，先应付过去了周围的恭贺打趣。不时用惊疑不定的眼神向海伦扫去。
“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吧。你肯定知道流言困不住我。”西里斯耸耸肩，问她，“说实话，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
是啊，她想要什么？
就连海伦自己都知道她的行为很让人无法理解。姐姐成为布莱克夫人对她来说只会有助力，而不会有损失。她把这件事情搅黄了，对她自己并没有好处。
“你听说过伊甸园的故事吗？”
“当然。”
亚当和夏娃违反规定，偷吃了善恶果。每个人都知道。
“我一直很能理解他们。”
海伦说，轻轻的气息拂过他的耳朵，“因为我也最喜欢——违逆禁令。”
格林格拉斯夫人不是不让她接近西里斯吗？那么她偏要接近。不光接近，还要把这桩双方都在商谈的联姻搅毁。
看到远处的格林格拉斯夫人快成炸毛的母猫，海伦又咯咯笑了，终于在格林格拉斯夫人如释重负的眼神里，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西里斯的身边。
只可惜格林格拉斯夫人不知道，在她离开时，西里斯在身后问她：“凌晨两点，后花园，来吗？”
海伦没回头：“我房间门口碰头。”
他们的交流是一边各自走开一边进行的，看起来根本不像在说话，声音很低，没人听得到。
走出大门时，海伦听见西里斯很迅速利落的回答：“没问题。”
*
“海伦，舞会上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别忘了，我们两家的商谈已经到了末尾，婚约很快就能生效。西里斯会是你姐姐未来的丈夫！”
格林格拉斯夫人站起来，以一种怀疑而审视的眼神俯视海伦，“遵守规矩，海伦。该是你的你最终总会得到，而不该是你的，你永远都无法拥有。”
“我只是想让大家觉得姐姐和西里斯·布莱克关系不是那么糟而已，妈妈。”
海伦说，“你看，现在大家对我们两家联姻的闲话，不是已经消失了很多吗？”
看到格林格拉斯夫人脸上神色开始松动，海伦抬起她那张光艳绝伦的脸，笑着望向她，神情天真而依赖，像是个稚童。
“妈妈，你应该奖励我才对。今天如果是克里斯蒂娜自己来的话，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一句话都不敢说，只会把和西里斯·布莱克的关系弄得更糟。”
她说，“是我帮了她。我比她更聪明，更漂亮，更有计谋...我其实才更应该得到你和爸爸的信任和重用，不是吗，妈妈？”
格林格拉斯夫人本来都动摇了一瞬，但在听到“重用”时，眼神却又瞬间锋利，警觉起来。
“当然，亲爱的，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信任你？”
她取出一封信，还有一面双面镜，“好了，去帮我寄一封信...去吧。”
她说，“把它寄给你哥哥，他知道我要做什么。”
海伦微笑答应下来。
——然后一出门就拿魔杖封住了双面镜的声音，拆起信封来。
她看着信封的封口，上面萦绕着黑色和绿色的光芒，像条蛇一样盘踞守护着信封里的内容。
格林格拉斯夫人敢把联络信交给海伦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把信封得严严实实，任海伦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法打开，没办法看到里面的内容。
纯血家族总是如此笃信长子和长女的地位。相信长子和长女的血液更加纯净高贵，拥有更惊人的智慧。而次子和次女只能沦为陪衬。
海伦眨了眨眼。
她长了双宝石蓝色的双眼，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为她的美貌惊叹，这也是她能顶着“海伦”这个名字却从没有被讥讽过一次的原因。她长得实在太美了。
可这种美却丝毫不能分走格林格拉斯夫人对长子长女的信任。她对小女儿海伦是宠爱的，是纵容的，可却绝不会放权给她，即便她更野心勃勃，能比她的哥哥姐姐做得更好。
钟表睡眼惺忪，提醒她：“噢，小姐，已经是凌晨一点五十了，行行好，不要再反复折腾那封信件了！那上面附了黑魔法，严防人偷窥，凭你一个人是打不开的...”
海伦没理它，拿着信，塞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戴好兜帽，推开房间的门。
门跳到一边，贱兮兮地为她腾开路：“小姐，您的约会对象已经来了——”
走廊墙上的先辈画像们被吵醒，眼睛困得睁不开，都没看清是谁就暴躁地抱怨起来：“哪家情侣又在走廊里幽会？哦，不要在这里，真是吵得要了人命！”
灯火把走廊照得一片金碧辉煌，高挑起来的穹顶仍然闪烁着水晶的波光。走廊两侧挤满画像，七嘴八舌的抱怨声搅在一起，填满了黑夜的冷清和寂寞。
而西里斯倚在走廊尽头，不算专注，但也不算轻佻，就那么望着她。
他发笑，“走吗？幽会对象。”
*
整座庄园都被大雪覆盖了，冬青树不时抖动自己的枝干，把积雪弄下去，抱怨着寒冷的夜风。
海伦和西里斯此时却已经无暇顾及了，他们躲在树后，听到了些没有预料到的内容。
“是，我已经给‘他’寄了信件，商谈合作...不，我相信激进的手段会更使纯血的荣耀更容易被振兴的。”
“是的，当然...必要的话，牺牲一些混血也没有什么要紧...”
“前几天学校里的学生，不就是‘他’做掉的吗？...”
海伦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西里斯也没好多少。
他们很清楚这些话透露出的消息是什么，“他”代表的又是谁。
现在的巫师界，并没有人公开支持过“他”，这个消息一旦流出去，只怕会引起大地震。
海伦绷紧了脸。她不能再待了，如果被格林格拉斯夫人发现她在偷听这么重要的消息，她绝不会再次信任她！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刚想要离开，却听到一道优雅的男声：“噢，这是谁？”
家族手杖露出一角。海伦大惊。
卢修斯·马尔福？
他也来了！
她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抓住西里斯的领口，决定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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