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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白来说，今天是他流浪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阿晨不但带他去买了新衣服，还给他买了吃的，还摸了他的脑袋，好几下！
在流浪之前，小白就是一条很友善且喜爱抚摸的狗狗，虽然他的前主人们几乎没有摸过他，但他经常被路过的人摸脑袋。有些路人胆子大一点，在他凑近时会很自然地伸手过去抚摸他，而有些路人胆子比较小，经常一直犹犹豫豫地盯着他但是不敢上前。这时小白会边摇尾巴边咧嘴笑笑，给人一种非常友善可亲的观感，然后就会有路人接受到了他的眼神，终于鼓起勇气蹲下身子摸他。
在流浪的时候，小白很少受到别人的抚摸。一方面是由于他太脏了，别人可能害怕他身上有虫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也开始害怕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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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浪前，他也算过得还可以，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虽然很多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顿，但是凭着街坊邻居和好心路人的投食，也算勉勉强强。他对人类充满好感，即使遇到过几个对他不是很友好的人类，也并未对他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流浪后他才知道，原来有些孩子会以用石子砸流浪狗为乐，会有人恶意投毒虐杀，还有人会将流浪狗卖到狗肉店。他此前从不知道，原来那些会用柔软温暖的手掌抚摸自己的人，可能也会对他们作出足以威胁到生命的伤害。
有些伤害他只是从更年长的流浪狗中道听途说，有些伤害他却是亲身经历。
于是他就从一只见人就摇尾巴的小傻狗，变成了一只看见人就警惕地收起尾巴的小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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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选择阿晨其实是一个意外。
小白其实已经在这个城市流浪有一阵子了。这个城市应该算是个宠物友好的城市，在流浪的这些日子里，他遇到到过许许多多牵着自家宠物的人。有时候他遇到的狗和人十分友好，会给他喂一些食物和水；有时候他会遇到一些比较凶恶排斥他的狗，即使他并没有做出接近的动作也会被那些小狗们呲着牙呵斥驱赶。
他其实也遇到过想要带他回家的好心人，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跟着他们走。
他只是有点害怕，但是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是害怕再次被抛弃吗，但再次被抛弃也无法是落到和现在一样的局面罢了，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话是这么说，但被抛弃的阴影也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小白天生就是只亲人的狗，也许被驯化的基因早已刻在了狗的骨子里。即使在流浪途中遇见了一些不是很友好的人类，他心底里仍对人类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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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见阿晨那天，是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阿晨在早晨店买了两个包子，瞧见几只流浪狗眼巴巴地蹲在垃圾桶边望着这边，脚步一顿，拿出一个包子咬住，把袋子和另一个包子放在了地上。
小白也想吃包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抢不过那些流浪狗的。那只很凶的大黑狗呲牙对周围的狗发出威胁的声音，一口把包子吞了。
第二次遇见阿晨，是在菜市场附近。小白有时候会去那附近翻垃圾找点东西吃，没想到又遇见了阿晨。
阿晨只买了一点肉，一点菜，和一袋碱面。
走着走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拿着个碗颤颤巍巍地拦住了他，还有个五六岁的脸蛋脏兮兮的男孩缩在他身后。
他看见阿晨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钱来放进老人碗里，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也放进碗里。
老人颤颤巍巍地跟他道谢。
后来小白经常遇到他，他好像总是在帮助别人即使他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富有。
小白其实不太会看人类有没有钱，但是每次遇到阿晨，他的衣服总是那几件，所以他合理猜测阿晨不太有钱。
是个好人。
小白在心里给他下了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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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世界上有很多好人，阿晨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小白观察了他很久。
阿晨的生活算得上规律，早上上班，晚上下班，有时候早点有时候晚点。大概隔一周去趟菜市场，买的总是老几样东西。
他独来独往，几乎不和别人交流，也不笑，但又很心软，默默地伸手拿钱买路边大爷卖不出去的菜，默默分点自己的口粮给流浪猫狗。
小白觉得他很孤单。
他是流浪狗，阿晨就像个流浪人。
然后在某一个夜晚，他太饿了，和其他狗抢食，被流浪大黑狗打了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走进了楼道，循着阿晨的气息找到了他的家门。
本来他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把饿意给忍过去，他觉得阿晨这么善良，不会赶他走的。
他猜对了，阿晨真的没有赶他走，还把他带了房间。
他确实有在内心幻想过，阿晨会不会养他，但是只是想想，觉得希望渺茫，没想到阿晨真的愿意这么做。
阿晨是个好人。
他再一次这么想。
自己这么穷了还愿意养他。
他要变得很有用，才不会拖累阿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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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小白肉眼可见的开心，脚步轻快得很，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在走路。
他要是个小孩子也就算了，他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路蹦蹦跳跳的，非常引人注目。
阿晨一开始还觉得挺有趣的，但是小白好像有点越蹦越兴奋了，阿晨忍了忍，没忍住一把把他拉住，“有这么开心吗，收敛点。”
小白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很开心！”
“要蹦回家蹦，别在外面丢人。”阿晨冷酷无情道。
小白眼神慢慢暗下来，默默低下了头。
“……”阿晨意识到了什么，找补道：“不是说你丢人，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太显眼了。”
“真的吗？我真的不丢人吗？”小白有点小心翼翼地看他。
阿晨为自己刚才的话生出一种罪恶感。小狗喜欢跳着走让他走就是了，拦住他干嘛呢。
“嗯，不丢人，我只是不想你太显眼。”
小白又开心起来。或许是因为人身没有尾巴的缘故，他一兴奋，就很容易体现在走姿上。
“那你拉着我好不好？”小白的兴奋又死灰复燃，他比划了一下，“你拉着我我就不会跳了。”
“……”
阿晨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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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晨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两个大男人手拉手走在街上的显眼程度不比一个大男人蹦蹦跳跳低。
“不可以吗？”小白眼看着又要失落起来，“可是我看他们也都是牵着小狗的啊……”
“这能一样吗？”阿晨没忍住道，“人家是狗你现在是人啊！”
小白：“我不是人，我是狗。”
说完他还呲着牙“汪汪”叫了两声。
不亏是真狗，叫得就是顺畅。路过的几个人还转头看了一下是谁学狗叫学得这么像。
阿晨扶额，试图跟他讲道理，“你现在就是人，人和人之前不拉手走路。而且他们遛狗也都是牵绳的，也没手拉手啊。”
小白觉得阿晨就是嫌弃自己丢人了。他又不是没见过人类牵手，阿晨却骗自己说人类不牵手。还有人类抱着狗的，他只是想阿晨牵一下自己，阿晨都不肯。
刚才的兴奋慢慢沉寂下去，弥漫上来的是淡淡的失落。他想是自己强人所难了，本来就是一只脏小狗，阿晨对自己已经够好了，自己还想着要这要那的。
是自己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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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吵闹的时候阿晨嫌烦，小白乖乖安静下来的时候阿晨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起来。
好嘛，走路也不蹦了，废话也不说了，笑也不笑了，这不是听进去想开了，这是听进去了但想不开了。
一只流浪狗怎么这么娇气？阿晨真心有点纳闷，自己也没说啥吧，大街上手拉手确实有点过分了啊，别人看到还以为他俩一对呢。
但是刚刚小白明明一直很开心的，完了就差回家这一截路了给整不开心了，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但是他心里怎么老有种淡淡的心虚感呢。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已经快走到家门了。
这条小巷住的人不多，巷口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这会又是晚上，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隐隐不知道从何处房屋传来的电视声。
阿晨越看越不得劲，旁边这傻狗情绪根本藏不住，连头发丝都写着失落。
这会刚好没人，于是阿晨脑子一抽，若无其事地伸手过去握住了小白的手。
小白猛地扭过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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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的手温度比他高，温温热热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狗是四肢着地行走的，小白的手并不那么柔软，有点硬还有点糙。
“你……”小白“你”了半天也“你”不出来个啥，又“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啥。
看小白这幅呆愣的傻样，阿晨心里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怎么，不是你要牵的吗？又不要了？”
说着阿晨就要放开，又被小白用力握住了。
“不是……”小白支支吾吾的，“要的……”
见他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阿晨便顺手把人牵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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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路路灯昏暗，回到家一开灯，阿晨一回头忽然发现小白抿着嘴，眼圈红红的。
又咋了？
阿晨纳闷，手也牵了，刚才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他关门上锁，问小白：“哭啥？”
小白瘪瘪嘴，一开口眼泪就掉了出来：“呜呜你对我真好……”
阿晨懵逼。
小白一边哇哇哭一边抹眼泪，把眼泪擦得脸上到处都是。
阿晨抽了张纸给他，把他领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的小茶几上。
他哭得稀里哗啦的，阿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拍拍他的背，无力地安慰道：“哭啥，别哭了。”
很显然，毫无效果。
小白哭着哭着就趴在了阿晨的肩上，阿晨僵硬了一瞬，还是没忍心把他推开，只好任由这只傻狗把自己肩膀哭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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